棠生望着阵中浴血的众人,望着魔焰中挣扎的同伴,怀中的法宝突然齐齐震颤。他猛地抬手,素色云界旗展开的刹那,万千祥云翻涌如潮,祥云深处竟浮出无数晶莹的水珠——那是他三千年闭关时,以红尘气凝练的三光神水,每一滴都裹着草木生息的韧力,既能涤荡魔气,又能滋养灵躯。
“散!”他低喝一声,神水如星雨般洒向战场。落在镇元子身上时,地书燃烧的魔焰“嗤”地熄灭,焦黑的书页上重新浮现山川脉络,他后背被魔焰灼伤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地拂尘的焦丝也抽出新芽;红云被神水淋透,云霞网的破洞处涌出新的霞光,他咳着血站起来,胸口的贯穿伤己结上淡金色的痂;女娲与伏羲被神水笼罩,七星挽月鞭的断口生出银线,伏羲琴断裂的琴弦泛出灵光,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握住了重焕生机的法宝。
望舒仙子的太阴宝珠被神水浸润,清辉暴涨三尺,将无冕魔王的虚妄魔气逼得连连后退;帝俊与东皇沐浴在神水中,河图洛书的星斗虚影重凝,混沌钟的钟声恢复清亮,震得身前魔王气血翻涌;三清的法宝更在神水中焕发光彩,老子的宝塔黑液消退,元始的玉如意重绽清辉,通天的青萍剑翠绿如新,三人同时发力,竟将反扑的魔王逼退丈许。
而落在魔族身上的神水,却化作蚀骨的烈焰。太乙金仙境界的魔修被神水沾身,立刻发出凄厉的惨叫,魔躯在白光中消融,连元神都化作飞灰;那些依附在魔王周身的魔兵,更是成片成片地湮灭,黑血溅落在首岛焦土上,竟冒出阵阵白烟,被神水净化得连一丝魔气都不存。
“这是什么鬼东西!”无冕魔王被神水灼得连连后退,青铜面具上的魔纹正在融化,露出底下惊骇的脸。
棠生没有回答。他望着阵中依旧凶险的战局,望着诛仙阵内摇摇欲坠的西尊老祖,突然深吸一口气——体内的红尘气与阴阳、五行、苍穹三道道韵疯狂交织,周身的万象祥云剧烈翻涌,竟在他脚下化作无边花海。
“轰隆——!”
一声震彻洪荒的轰鸣中,棠生的身影骤然拔高,化作一株万丈高的海棠古树!树干如青玉雕琢,每一寸肌理都流转着因果纹路;枝桠如虬龙伸展,托起漫天云霞般的花朵;花瓣层层叠叠,红得似燃尽的晚霞,白得如初生的月华,每一片花瓣上都凝着三光神水的清辉,还缠着阴阳的黑白气、五行的五色流、苍穹的星芒线。
这是他的本体——先天海棠树,生于混沌初开时的红尘渊,历经万劫而不死,如今借三位老祖的道韵,终于展露真身。
“哗啦啦——”
第一阵花雨落下,带着红尘气的柔韧,裹着三光神水的净化力,掠过之处,太乙金仙境界的魔修成片倒下。有的魔修刚举起魔器,便被花瓣穿透眉心,魔元在红尘气中溃散;有的正欲扑向望舒,却被白花瓣缠住,过往的罪孽在花瓣上显形,最终在自我悔恨中湮灭;更有甚者,被海棠花瓣扫过,竟在临死前恢复一丝灵智,望着首岛焦土流下泪来。
“混账!”无天魔王刚从苍穹老祖自爆的余波中缓过神,见麾下魔修成片陨落,怒吼着扑向海棠树,轮回魔气化作巨爪,狠狠拍向树干。
“砰!”巨爪撞在树干上,却被因果纹路弹开,反弹的力道震得无天手臂发麻。他惊骇地看着树干上的纹路——那上面竟映出他轮回转世的过往,每一世的杀戮与罪孽都清晰可见,让他元神剧震,魔元瞬间紊乱。
棠生的本体枝干轻摇,一枝带着五色流光的海棠花枝探向镇元子与红云的战团。花枝垂下的花瓣落在两位魔王身上,五行道韵立刻爆发——金刃斩魔器,木藤缠魔身,水流涤魔元,火焰焚魔念,土盾镇魔影。两位魔王本就被地书与云霞网困住,此刻被五行花瓣缠上,顿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魔躯被五色光一点点净化。
“棠生这小子……”镇元子又惊又喜,地书展开的屏障猛地收紧,“老道这就助你一臂之力!”
另一枝缠着黑白二气的花枝探向东王公与西王母的战团。阴阳道韵融入纯阳剑与昆仑镜的碎片,剑光变得刚柔并济,镜辉化作黑白二色,将幽冥魔王的魔气绞得粉碎。东王公挥剑斩断魔王的左臂,西王母引镜辉照向对方识海,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再无悲戚,只剩并肩作战的决绝。
最粗壮的一枝海棠干则首探诛仙阵外,枝桠上的星芒花瓣如雨般洒向阵门,竟暂时压制住反噬的剑气。“鸿钧道祖!”棠生的声音从树影中传来,带着本体的厚重,“弟子为你们护法!”
鸿钧眼中爆发出精光,盘古幡的斧气中融入海棠花瓣的红尘气,这一次,斧气竟在被魔气绞碎前,硬生生在阵门上撕开一道两丈宽的裂口!太极老祖的太极图、扬眉大仙的空间裂隙、乾坤老祖的乾坤力同时涌入,裂口处的剑纹发出刺耳的哀鸣,似在濒临破碎的边缘。
罗睺在阵眼怒吼,弑神枪的黑珠爆发出刺目黑光,却被海棠树垂下的花瓣挡住。那些花瓣落在枪身上,竟如附骨之疽般燃烧起来,将枪上的魔煞一点点净化,逼得罗睺不得不暂避锋芒。
战场的局势在这一刻悄然逆转。棠生的本体如一座矗立的道韵丰碑,花枝所及之处,同伴伤势渐愈,魔气节节败退;花瓣飘落之地,魔修陨落,魔王受困。阴阳、五行、苍穹三位老祖的道韵在他体内流转,与他的红尘大道交织,化作一道贯穿清浊的光柱,照得西方首岛的焦土上,竟有新芽冲破魔氛,在海棠花雨中悄然破土。
“杀!”鸿钧的声音穿透阵门的轰鸣,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
棠生的本体再次摇动,这一次,所有花瓣同时绽放出最璀璨的光。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逆转,诛仙阵的根基仍在,罗睺的魔威未散,但他怀中的法宝在共鸣,身边的同伴在奋战,陨落的前辈道韵在护持——这场仗,他们未必会输。
海棠花雨漫天飞舞,映着首岛的血与火,也映着洪荒不灭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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