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北麓的临时营地，夜雨敲打着帐篷，如同无数细小的指尖轻叩。
李青瑶坐在烛火旁，银纹剑横在膝前，剑身上的裂痕映着跳动的火光。帐内只有她一人，但她的目光却始终望向角落的阴影——那里悬浮着一缕微弱的紫光，是白无尘残魂最后的联系。
“你还能撑多久？”她低声问。
紫光轻轻摇曳，传出白无尘虚弱的声音：“足够看到决战。”
帐外传来巡逻弟子的脚步声，李青瑶的指尖无意识地着剑柄上的纹路。雨水顺着帐篷的缝隙渗入，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倒映着她疲惫的面容。
“我一首在想……”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如果我们赢了，禁术真的能被彻底销毁吗？”
紫光沉默了片刻。
“《幽冥傀儡经》不是普通的武学秘籍。”白无尘的声音低沉，“它是活的。”
烛火“噼啪”爆出一颗火星。
李青瑶抬起左手，银纹在火光下泛着冷光。自从融合了初代银纹者的心脏碎片后，她的纹路己从纯粹的银色变成了金银交织的形态，偶尔还会浮现出陌生的巫族符文。
“玄寂师太当年得到禁术时，是否也像我们一样，以为自己能控制它？”
紫光微微闪烁，白无尘的残魂飘近了些：“不一样。她是主动追寻力量，而我们是被迫卷入。”
“可结果呢？”李青瑶的指尖轻轻触碰银纹，“我的体内现在流淌着巫族战魂的力量，唐晚晴成了佛魔同体的怪物，而你……”
她的声音哽住。白无尘的残魂比昨日更加透明，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帐外雷声轰鸣，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李青瑶苍白的脸。
“我害怕。”她终于说出这三个字，“不是怕死，是怕赢了之后……我们变得和玄寂一样。”
紫光忽然凝聚，化作一道模糊的人形轮廓。白无尘的残魂伸出手——虽然己无法真正触碰，但他的指尖虚虚停在李青瑶的银纹上方。
“听我说。”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清晰，“禁术之所以是禁术，不仅因为它的力量，更因为它会腐蚀人心。”
“玄寂败给的不是我们，是她自己的贪婪。”
李青瑶抬眸，对上那道虚幻的目光：“那如果我们……”
“所以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白无尘打断她，“决战之后，若我彻底傀儡化……杀了我。”
帐内陷入死寂，只有雨声敲打篷布。
李青瑶的银纹突然刺痛，仿佛在抗拒这个答案。她的手紧紧攥住剑柄，骨节泛白。
“你知道我做不到。”
“你必须做到。”紫光微微黯淡，“否则我的身体会成为禁术新的容器。”
一道奇异的光芒从李青瑶的银纹中流出，在空中交织成零碎的画面——
五岁的她被绑在祭坛上，玄寂师太手持银针，在她心口刻下第一道纹路。而在阴影里，年幼的白无尘被铁链锁在石柱上，紫黑色的液体正顺着针管注入他的血管。
“我们从来就没有选择。”白无尘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我们可以决定结局。”
画面切换，变成峨眉山的初遇。她持剑指向他的咽喉，他笑着举起双手，袖中的金针却蓄势待发。那时的他们，还不知道命运早己纠缠成死结。
李青瑶忽然站起身，银纹剑“锵”地出鞘三寸：“如果……如果我们能找到《幽冥傀儡经》的源头呢？”
紫光剧烈闪烁：“什么意思？”
“禁术是巫族所创，而巫族的克星是什么？”她的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上古时期，什么东西能压制他们？”
白无尘的残魂沉默良久。
“东皇钟。”他缓缓道，“但那是传说……”
“不，它现在就悬在终南山顶！”李青瑶的指尖划过剑锋，血珠滴落，银纹骤然亮起，“如果我们用钟声净化禁术呢？”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雨停了。
李青瑶掀开帐帘，晨光洒在她的银纹剑上，映出剑身新刻的符咒——那是她从初代银纹者记忆中提取的巫族祷文。
白眉真人站在营帐外，手中拂尘沾满露水：“决定好了？”
她点头：“计划不变，但目标要改。”
“哦？”
“我们不只要毁掉八卦教。”她抬眸望向终南山巅的青铜巨钟，“还要让东皇钟……为我们所用。”
白眉真人的长眉微微颤动：“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赌上一切。”
紫光从帐内飘出，萦绕在李青瑶身侧。白无尘的残魂没有反对，但也没有赞同。
远处，终南山总坛的方向，传来沉闷的鼓声——决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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