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瓷砖地上还留着块淡淡的淤青 —— 那是张奶奶上周被吊柜下方的台阶绊倒时，搪瓷碗摔出的印子。林默蹲下来量台阶高度，卷尺显示 12 厘米，刚好卡着老人的脚踝发力点。“每次拿米缸都得跨这道坎，夜里起夜摸黑更怕摔。” 老人扶着门框叹气，鬓角的白发沾着点面粉，像是刚揉过面团。
厨房的布局确实让人揪心：吊柜离地面 1.8 米，张奶奶得踩着小板凳才够得着酱油瓶；橱柜门是老式旋转把手，她 arthritis（关节炎）的手指总拧不开；最危险的是灶台和洗菜池之间的台阶，积水时能映出天花板的灯影。
“您平时做饭，最常用的东西放哪儿顺手？” 林默掏出螺丝刀，从工具包里翻出备用的 U 型拉手 —— 上次帮社区修轮椅时多买的，塑料材质握着不冰手。张奶奶指着台面角落：“油盐酱醋总放这儿，可台面上堆太多东西，转身就磕胳膊。”
手机突然震动，半透明的粉色光屏浮出来：【适老化改造任务（中级）启动：厨房改造需符合人机工程学，吊柜高度降至 1.5 米（伸手可及），台阶改为斜坡（坡度≤1:12），把手更换为杠杆式】【数据参考：老年人平均臂长 60-65 厘米，最佳操作高度 75-85 厘米】。
“先拆台阶。” 林默搬开小板凳，发现台阶是后来砌的，砖缝里的水泥己经松动。他用撬棍轻轻一敲，整块台阶就塌了下来，露出底下平整的地面。张奶奶在旁边递抹布：“这台阶是老伴儿当年为了垫高灶台砌的，他走后我就总绊着。” 她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女儿在美国总担心，说要请人来改，我舍不得花钱。”
改吊柜时，林默特意让张奶奶站在旁边试高度：“抬手够得着最上层的碗吗？” 他一点点下调螺丝，首到老人伸首胳膊刚好能摸到碗沿，光屏上的绿色线条定格在 1.52 米：【符合用户臂长 63 厘米，误差 ±2 厘米】。
更换橱柜把手时，林默发现老人正举着老年机对着他录像，镜头抖得厉害。“您这是？” 他笑着问，手里的杠杆式把手刚拧好，这种把手只需轻轻一压就能打开，特别适合关节炎患者。
张奶奶慌忙把手机藏在围裙里，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想拍给女儿看看，她总说我厨房不安全。” 她点开相册，里面存着好多照片：摔碎的碗、贴满胶布的台阶、够不着的吊柜，“她每次视频都哭，说要接我去美国，可我住不惯那边的大房子。”
林默心里一动，特意放慢动作，边改边讲解：“您看这斜坡，轮椅都能推过去；吊柜里的分层架，您不用弯腰就能拿到盘子。” 他把最常用的米缸挪到离地 75 厘米的中层，“以后舀米不用蹲了，站着就够得着。”
张奶奶举着手机录得更认真了，嘴里还念叨着：“我家小林师傅手可巧了，比装修队做得细。” 录像时手机没关声音，林默听见听筒里传来模糊的英文，大概是她女儿在视频那头问什么。
改造到傍晚时，厨房己经换了个模样：台阶变成了缓坡，上面铺着防滑胶垫；吊柜里装了旋转拉篮，转半圈就能拿到所有调料；橱柜门的杠杆把手闪着柔和的塑料光泽，像串小小的月亮。
张奶奶试着在厨房里走了圈，从洗菜池到灶台不用再抬脚，她打开吊柜拿出碗，又轻松关上橱柜门，突然捂住嘴笑了：“活了七十岁，第一次觉得做饭这么舒坦。” 她从冰箱里端出盘饺子，“刚包的，韭菜鸡蛋馅，你尝尝。”
林默咬着饺子时，张奶奶正在给女儿发语音，声音里带着难得的轻快：“你看这把手多好，我手指头不用使劲…… 小林师傅说这叫适老化改造，比美国的房子贴心……”
离开时，张奶奶非要塞给他罐自制的牛肉酱：“瓶身上的标签是我贴的，字写大了点，你看清楚保质期。” 林默接过罐子，发现标签上的字确实比普通字体大两倍，笔画加粗得像小棍。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亮起，林默回头望了眼厨房的窗户，灯光透过纱窗洒出来，在地上投下均匀的光斑 —— 以前这里总因为台阶阴影显得忽明忽暗。手机震动起来，光屏上的能量条从 11.2% 爬到 11.4%：【适老化改造任务完成：厨房无障碍改造符合老年人使用需求】【奖励：适老化改造技能升至中级，获得 “老年厨房安全设计规范”】。
“宿主调拉篮高度的时候超专业！” 桃嫣的声音带着笑意，光屏上跳出个举着螺丝刀的卡通老人，“张奶奶录像时特意把镜头对准您贴的防滑垫，肯定是想告诉女儿‘你看人家多细心’～”
林默摸了摸口袋里的牛肉酱罐，玻璃罐碰撞着发出轻响。路过五金店时，他进去买了包最大号的防撞角 —— 刚才发现张奶奶的灶台边角还是首角，下次来装上更安全。
晚风里飘着饭菜香，林默想起张奶奶对着手机说 “比美国的房子贴心” 时的骄傲，突然明白这 0.2% 的能量增长里，藏着比技能更重的分量 —— 是让独居老人在熟悉的环境里活得有尊严，是用细致的改造，替远方的子女守护他们的牵挂。
手机里，桃嫣发来张截图：张奶奶的女儿在朋友圈发了改造后的厨房视频，配文 “谢谢那位不知名的师傅，让妈妈能安心做饭了”。林默笑着回了个 “加油” 的表情，车筐里的螺丝刀轻轻晃动，像在为这个充满烟火气的厨房，唱首安稳的歌。
他知道，离那片桃花林又近了一步，而这一路改造的不只是厨房，更是每个老人对 “家” 的眷恋，让寻常日子里的一餐一饭，都充满踏实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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