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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苏醒的碎片

小说: 暗影奶糖小杀手   作者:好稀饭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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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怯懦,小心翼翼地从窗帘缝隙挤进来,在林家客厅的地板上投下一条窄窄的、颤抖的光带。

空气里依旧弥漫着消毒水、尘土和一种沉重得化不开的疲惫。

苏梅几乎一夜未合眼,此刻依旧守在沙发旁。

小糖小小的身体蜷缩在柔软的毛毯下,脸色苍白得像初雪,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顽强地活着。

那颗被林建国塞进她手心的奶糖,依旧被她无意识地紧攥着,糖纸的棱角在掌心压出浅浅的红痕。

林建国靠在单人沙发上,闭着眼,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让他看起来苍老了好几岁。

茶几上,放着老赵凌晨时分加密传输过来的、那份令人心悸的初步报告摘要:

“数据碎片解析确认:标识符‘7号实验体’。关联地点:星光儿童剧场(影子剧院)。加密核心仍在破解,疑为‘影堂’早期项目记录。”

“影堂”。这个冰冷的代号,像毒蛇的信子,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林峰则趴在餐桌上,脑袋枕着手臂,发出轻微的鼾声。

他坚持要守夜,最终还是敌不过疲惫。只是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也紧紧锁着,偶尔会不安地动一下,仿佛在梦里也挥舞着拳头。

就在这时——

毯子下,小糖那只紧攥着奶糖的小手,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覆盖在她眼睑上的、如同蝶翼般的长睫毛,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眉头紧锁,仿佛在噩梦中挣扎。

细碎的、带着巨大痛苦和恐惧的呜咽声,从她苍白的唇瓣间断断续续地溢出:

“不……不要……疼……”

“糖……糖……”

“哥……哥哥……血……”

“7……7号……”

最后两个字,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客厅里凝滞的空气!

林建国猛地睁开眼!苏梅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连熟睡的林峰也被这微弱却清晰的梦呓惊醒,茫然地抬起头。

“糖糖?”苏梅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轻轻抚上小糖的额头。

小糖的身体猛地一弹!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她那双紧闭的眼睛,倏然睁开!

没有茫然,没有懵懂。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封般的空洞和恐惧!

那双黑曜石般的瞳孔,在晨光下收缩成针尖大小,里面没有任何属于“林小糖”的温暖或怯懦,只剩下纯粹的、如同受困野兽般的绝望和……杀戮的寒芒!

仿佛在睁眼的瞬间,她的灵魂就被拖回了那个名为“7号实验体”的冰冷地狱!

“啊——!”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撕裂了寂静!小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苏梅的手,身体爆发出恐怖的力量,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小小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撞开想要上前扶她的苏梅,赤着脚,像一道失控的闪电,朝着离她最近的障碍物——餐桌旁刚站起来的林峰——狠狠撞去!

同时,那只没有攥糖的手,五指如钩,带着撕裂皮肉的尖啸,精准无比地抓向林峰的咽喉!

本能!纯粹的、被噩梦彻底激活的杀戮本能!

“我靠!”林峰刚从睡梦中惊醒,脑子还是一片浆糊,就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带着骇人的杀意扑到眼前!

那瞬间爆发的气势和冰冷眼神,让他想起了废弃剧院里的亡命杀手!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在极度的惊骇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反应速度!

不是格挡!是闪避!

林峰几乎是凭借打篮球练出的敏捷,一个狼狈却极其有效的矮身侧滑!

小糖那致命的抓击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凌厉的指风甚至刮得他头皮发麻!

“砰!”小糖小小的身体收势不及,狠狠撞在坚硬的餐桌腿上!餐桌被撞得猛烈摇晃,上面的水杯“哗啦”一声摔在地上,西分五裂!

巨大的撞击力让小糖闷哼一声,动作停滞了一瞬。但眼中的冰寒杀意丝毫未减!

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立刻调整姿势,像一头被激怒的幼豹,沾着玻璃碎片的赤脚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身体低伏,喉咙里发出威胁般的、低沉的“呜呜”声,冰冷的目光死死锁定惊魂未定的林峰,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

“糖糖!住手!那是哥哥!”林建国惊怒交加,一个箭步上前,高大的身躯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试图挡住小糖的攻击路线。

苏梅吓得脸色惨白,捂着嘴,眼泪汹涌而出:“糖糖!别怕!是妈妈!是妈妈啊!”

混乱!恐惧!绝望!再次笼罩了这个刚刚经历风暴的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声响。

是那颗一首被小糖紧攥在手心的奶糖,因为剧烈的撞击和动作,终于从她汗湿的小手中滑落,掉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滚了几圈,停在一小片狼藉的水渍和玻璃碎片旁边。

粉红色的糖纸沾上了污渍,但那个熟悉的“甜心牧场”奶牛图案,依旧倔强地显露着。

小糖那充满杀意、锁定林峰的目光,被这轻微的声音吸引,下意识地垂落。

她的视线,凝固在那颗滚落在地、沾着灰尘和水渍的奶糖上。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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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空洞的冰寒深处,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林小糖”的茫然和困惑,如同挣扎的烛火,艰难地穿透了厚重的噩梦阴霾。

“糖……糖……”一声细弱蚊蝇、带着巨大痛苦和混乱的呜咽,从她颤抖的唇瓣间溢出。

她眼中那骇人的杀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身体紧绷的攻击姿态瞬间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脱般的摇晃。

她小小的身体晃了晃,像一尊被抽掉骨架的瓷娃娃,软软地向后倒去。

林建国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进怀里。

这一次,怀里的小身体不再冰冷僵硬,而是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剧烈颤抖和滚烫的温度。

她的小脸深深埋在林建国胸前,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襟,压抑的、破碎的哭声如同受伤幼兽的悲鸣,在死寂的客厅里回荡。

“呜……呜呜……怕……糖糖怕……好多……好多针……好黑……哥哥……流血……7号……疼……呜呜……”

混乱的、词不达意的哭诉,夹杂着巨大的恐惧和痛苦,像破碎的玻璃渣,从她崩溃的堤坝中倾泻而出。

林建国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滚烫的眼泪和剧烈的颤抖,心如刀绞。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低沉而坚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不怕了,糖糖不怕了……林叔叔在……坏人被打跑了……糖糖安全了……拿着糖,拿着糖就不怕了……”他示意苏梅。

苏梅流着泪,颤抖着捡起地上那颗沾了污渍的奶糖,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露出里面依旧洁白的糖块,递到小糖嘴边。

小糖哭得浑身抽搐,但在那熟悉的甜味气息靠近时,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猛地张嘴含住了那颗糖。

熟悉的甜味在舌尖化开,混合着泪水的咸涩,仿佛带着某种神奇的魔力,一点点安抚着她濒临崩溃的神经。

她的哭声渐渐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身体也不再抖得那么厉害,只是依旧死死抓着林建国的衣襟,仿佛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林峰靠在餐桌边,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他看着父亲怀里那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小小身影,再想想刚才那差点拧断自己脖子的恐怖杀意,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胸口翻涌——后怕、愤怒、怜悯,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

这小怪物……不,这小不点……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那个绝对安全的秘密据点里。

林枫靠在病床上,额头上缠着一圈纱布,脸色依旧苍白。

轻微的脑震荡让他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拒绝了医生注射镇静剂的建议,强撑着精神,目光死死盯着老赵递过来的平板电脑屏幕。

屏幕上,是经过初步清晰化处理的、那份从装置中艰难破解出的档案碎片图像:

“项目:7号实验体”

“初始培育/训练基地:星光儿童剧场(‘摇篮’)”

“阶段性成果:空间感知(SSS+),格斗本能(SSS),痛觉抑制(SS),情感剥离(S-)……”

“关联记录:影堂·第七保育院(档案编号:YZJY-7)”

下面,是几张极其模糊、仿佛隔着毛玻璃拍摄的旧照片碎片:

一张是冰冷的金属仪器台,上面散落着细小的针头和连接线……

一张是空旷的、类似舞台的场地,地面上画着复杂的几何网格……

一张是……一只小小的、沾着污迹和干涸血迹的、紧紧攥着一颗廉价奶糖的……孩子的手!

林枫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那只小手上!

那熟悉的婴儿肥轮廓,那紧紧攥着糖果的姿态……即使照片模糊,他也瞬间认了出来!

是小糖!

是很多年前……还在那个名为“摇篮”的魔窟里的小糖!

“第七保育院……‘摇篮’……”林枫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刺骨的寒意,“情感剥离……痛觉抑制……”这些冰冷的词汇,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脑海!

他仿佛能透过这些文字和模糊的影像,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在冰冷的仪器和残酷的训练中挣扎、哭泣……然后被一点点磨去属于孩童的温度和痛觉,塑造成一把冰冷的武器!

“老赵,”林枫猛地抬起头,破碎镜片后的眼睛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和冰冷的愤怒,“那个装置……核心数据!还要多久?!我要知道全部!‘影堂’!‘第七保育院’!所有的一切!”

老赵看着林枫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火焰,又看看屏幕上那只攥着糖的小手,沉重地点了点头:“算法在全力运行。但对方的核心加密……非常古老也非常独特,像是基于某种生物密钥……破解难度极大。需要……时间,还有运气。”

林枫没有再说话。他重新靠回枕头,闭上眼睛。剧烈的头痛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但更痛的,是胸口那股混杂着愤怒、怜悯和巨大责任感的灼烧。

他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余烬之中,微光挣扎。苏醒的碎片,拼凑出的却是更加冰冷黑暗的图景。

那颗沾着泪水和污渍的奶糖,是否能成为照亮这无尽深渊的唯一灯塔?

风暴远未停歇,“影堂”的巨影,正缓缓笼罩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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