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的清晨,本该是云雾缭绕、药香氤氲的宁静画卷。然而,在肃王府暂居的精舍内,却上演着一场堪比千军万马冲锋的混响曲。
“哇啊——!!!” 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带着冰晶碎裂般清冽质感的啼哭率先响起,来自小公主萧玥。几乎在同一秒!
“嗷呜——!!!” 另一声更加浑厚、带着点小兽般不满的嚎哭紧随其后,来自小世子萧珩。两个声音此起彼伏,如同魔音灌耳,瞬间撕裂了精舍的宁静。
统帅蒙圈,奶爹上岗:
沈清璃因产后需要静养,加之“仁心堂”事务需要她远程处理核心方略,照顾双胞胎的重任,在沈清霜和乳母忙不过来时,便不可避免地落到了萧夜寒这个新晋奶爹头上。
此刻,这位曾于万军之中指挥若定、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正僵硬地站在两个并排摆放的精致摇篮前,看着里面两个挥舞着小拳头、哭得小脸通红的小家伙,额角青筋隐隐跳动,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茫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王爷,小郡主可能是饿了,小世子……呃,也许是尿了?” 经验丰富的乳母忍着笑,小心翼翼地在旁提示。
“饿了?尿了?” 萧夜寒重复了一遍,眉头紧锁,仿佛在解读一份最晦涩的军情密报。他伸出骨节分明、曾握惯了刀剑的手,犹豫了一下,笨拙地探向萧玥的襁褓边缘,想检查一下。结果,指尖刚碰到柔软的布料——
“噗!”
一股带着冰碴子的……奶嗝?混合着极细微的冰蓝气息,精准地喷在了他尊贵的袖口上,瞬间凝结出一小片白霜!萧夜寒的手猛地缩回,如同被毒蝎蜇了一般,看着袖口的冰霜,眼神震惊。
另一边,萧珩的嚎哭更加嘹亮,小胖腿有力地蹬踹着,裹着他的小被子开始冒起丝丝缕缕的白烟!那金红色的火星又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不好!小世子要发火了!” 乳母惊呼。
萧夜寒头皮一麻,也顾不上袖口的冰霜了,一个箭步跨到萧珩的摇篮边,大手带着几分内力就想“镇压”那股躁动的热力。然而,他刚想按住小家伙乱蹬的腿——
“嗤啦!”
一股凝练的金红色气劲,如同烧红的针尖,从萧珩挥舞的小拳头中激射而出,擦着萧夜寒的手背飞过,“噗”地一声,将他身后博古架上的一只上好青瓷药瓶,精准地打穿了一个焦黑的小洞!瓶身裂纹蔓延,里面的药液汩汩流出。
萧夜寒:“……” 他看看手背上被灼热气流燎出的红痕,又看看那报废的瓷瓶,再看看摇篮里似乎因为“打中了东西”而哭声稍歇、还带着点得意小表情的儿子,生平第一次,在非战斗场合,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
手足无措,啼笑皆非:
接下来的日子,萧夜寒彻底体会到了什么叫“战场易打,奶娃难缠”。
喂奶惊魂: 当他试图接过乳母温好的奶瓶,学着给萧玥喂奶时。小公主嫌弃地撇开头,小嘴一瘪,一股冰蓝气息吹在奶嘴上,奶瓶瞬间被冻成了冰坨子!萧夜寒拿着冰凉的奶瓶,哭笑不得。
换尿布战役:给萧珩换尿布,更是堪比一场小型遭遇战。小家伙力气奇大,双腿乱蹬,金红色火星乱溅。萧夜寒需要用上擒拿的手法才能勉强控制住他,还得时刻提防突如其来的“小火苗”袭击。好不容易换好,萧夜寒己是满头大汗(热的),后背的衣衫也被小家伙的“热力辐射”烘得微湿。而萧珩则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仿佛在说:“哼,看你还敢不敢小看我!”
哄睡难题:哄睡更是史诗级挑战。抱着萧玥,她嫌他怀抱不够柔软温暖(冰凰体质的她天然喜欢阴凉),哭得更大声;抱着萧珩,小家伙像个小火炉,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热得萧夜寒怀疑自己抱了块烙铁。最后,往往是沈清霜出马,哼着轻柔的摇篮曲,或者沈清璃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释放一丝温和的冰凰气息,才能让两个小祖宗安静下来。萧夜寒只能像个卫兵一样杵在床边,看着妻子和妹妹,眼神复杂——有挫败,有无奈,更有深深的心疼。
萧宸救场:唯一能让萧夜寒稍稍喘口气的,是大儿子萧宸。每当弟弟妹妹哭闹得特别厉害,场面即将失控时,萧宸便会迈着小短腿跑过来。他不需要做什么,只要靠近摇篮,周身那温润流转的紫金光晕便会自然扩散。在这光晕的笼罩下,萧玥失控的寒气会变得柔和,萧珩躁动的火星会收敛,两个小家伙的情绪会奇迹般地平静下来,睁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哥哥,甚至偶尔会发出咯咯的笑声。每当这时,萧夜寒看着萧宸,眼神里充满了老父亲的感激和骄傲——这儿子,没白疼!
药王解惑,奶爹初成:
药王看着昔日杀伐果断的摄政王,如今被两个小娃娃折腾得手忙脚乱、甚至偶尔会顶着一缕被萧珩“小火苗”燎焦的头发出现,总是忍俊不禁地捋着胡须。
“王爷不必焦躁。” 药王安慰道,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玥儿寒气外泄,乃冰凰本源过于精纯,尚未学会内敛之故,待其年岁稍长,或寻得至阴寒玉佩戴,当可缓解。珩儿之力霸烈,更需疏导而非压制。老夫观其每次释放微小火劲后,气息反而会平稳片刻,可见其力量亦需适当宣泄。不妨寻些耐高温的坚固小玩意儿(如特制精铁小球),让他把玩发泄。至于这哭闹嘛……” 药王笑得更深了,“此乃天性,王爷多抱抱,多哄哄,习惯了便好。这‘奶爹’之功,可不比运筹帷幄简单呐!”
萧夜寒苦笑:“前辈说的是。只是这‘抱抱哄哄’……比攻城拔寨难多了。” 话虽如此,他眼中却并无厌烦,反而在一次次的手忙脚乱中,对两个小生命滋生了更深的、血脉相连的疼爱与责任感。
渐渐的,萧夜寒也摸索出一点门道:
抱萧玥时,他会特意站到背阴通风处,或者用内力微微驱散一点自身的“热气”,让她感觉更舒适。
面对萧珩的“小火苗”,他不再试图强行压制,而是眼疾手快地用特制的厚棉布(防火)引导那细小的气劲射向专门准备的、耐高温的石靶子。小家伙似乎也找到了乐趣,把“打靶”当成了一种游戏,咯咯笑着,破坏力反而降低了。
换尿布时,他动作快如闪电(功夫没白练),在萧珩反应过来前完成,然后迅速塞给他一个冰凉的小玉球(药王给的,能吸收部分热量)把玩。
他甚至学会了用低沉(但尽量放柔)的声音哼唱不成调的军歌来哄睡,虽然效果时好时坏,但那份笨拙的温柔,让一旁的沈清璃和沈清霜看得心头发软。
精舍内外,冰火两重:
精舍内,常常是冰霜与热气齐飞,哭嚎与(萧夜寒的)无奈叹息共存。萧夜寒的战袍上,时常能看到奶渍、可疑的水痕、焦黑的斑点,甚至偶尔还有一小片冰晶。他那张棱角分明、曾令朝堂百官胆寒的脸,如今常常挂着一丝睡眠不足的疲惫和面对儿女时特有的、混杂着宠溺与无奈的神情。
然而,精舍之外,药王谷的弟子们却津津乐道着这位“狼狈奶爹”的轶事。
“看到没?王爷今天又被小郡主冻了袖子!”
“哎呀,小世子刚才差点把王爷的眉毛燎了!”
“王爷刚才抱着小世子唱军歌呢!调子跑得没边了,哈哈!”
“不过……王爷看小郡主和小世子的眼神,真温柔啊……”
夜深人静,铁汉柔情:
夜深人静,当两个精力旺盛的小祖宗终于被沈清璃和乳母哄睡。萧夜寒才得以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精舍外的回廊下。他望着谷中静谧的月色,活动了一下被萧珩当“人形攀爬架”时踹得有些酸痛的肩膀。
沈清璃端着一杯温热的参茶走来,轻轻递给他,看着丈夫难得一见的“狼狈”模样,眼中满是笑意与心疼:“辛苦了,我们的镇国神武王,如今成了镇家神武‘爹’了。”
萧夜寒接过茶,一饮而尽,长长舒了口气。他回望精舍内熟睡的三个孩子(包括在隔壁安睡的萧宸),眼神深邃而温暖。他揽过妻子,低声道:“战场杀伐,为的是护国;这‘奶爹’之责,护的是家。国与家……都马虎不得。”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又满足的弧度,“只是这‘护家’……着实比打仗还累人!这两个小祖宗,比北狄铁骑难对付多了!”
月色下,曾经的铁血战神,此刻只是一个为儿女操碎了心、却甘之如饴的父亲。手足无措的慌乱背后,是冰山融化成春水的铁汉柔情。王爷变奶爹的修行之路,才刚刚开始,而北狄那血色的阴云,却己在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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