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寂峰的雪停了又下，主殿的铜鹤香炉里燃着凝神香，青烟在寒玉床周围盘旋成雾。付石航半靠在枕上，左臂的夹板己经拆去，新换的绷带雪白，衬得他手腕处的淤青格外刺眼。
“师尊，掌门的人会不会真的动手？”他捻着玄旻楚刚送来的伤药瓶，瓷瓶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
玄旻楚正用灵力检查他胸前的伤口，闻言指尖一顿：“你觉得他敢？”冰蓝色的灵力在他掌心流转，付石航能感觉到伤口处传来一阵酥麻的痒，像是有细小的虫在皮肉里爬。
付石航往他身边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玄旻楚的衣袖：“可他连魔族都敢勾结。”他想起卷宗里记载的魔元威力，后背泛起一阵寒意，“要是真让他拿到魔元……”
“他拿不到。”玄旻楚收回手，转身去倒安神茶，银壶碰撞杯盏发出清脆的响，“镇魂碑的血咒，只有凤凰血脉能解。”
付石航的手指猛地收紧，药瓶差点从掌心滑落：“你的意思是，他们还会来找我？”他摸向心口的凤凰令牌，红玉在衣襟下微微发烫，像是有生命般搏动。
玄旻楚将茶盏递给他，水汽氤氲了他的眉眼：“不止他们。”他望向窗外，风雪正拍打着窗棂，“魔族左使虽然逃了，但他肯定会再回来。”
付石航捧着茶盏的手指微微颤抖：“那我们怎么办？就守在雪寂峰等着？”他想起那些魔物利爪上的幽绿毒液，还有面具人嘶哑的笑声，胃里一阵翻搅。
“不等着还能去哪？”玄旻楚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走到案几前，将散落的卷宗一一叠好，“雪寂峰的护山大阵，能挡住化神期以下的所有修士。”
付石航看着他清瘦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无力：“可宫依潼说，你的道心己经……”
“她的话你也信？”玄旻楚转过身，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还是你觉得，我连几个魔族杂碎都对付不了？”
付石航被他问得一噎，脸颊微微发烫：“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放下茶盏，掀开被子想下床，“我只是不想总让你保护我，我也能……”
“躺着。”玄旻楚的声音冷了几分，指尖一弹，一道冰线落在付石航的膝弯，将他重新按回床上，“你的伤还没好利索。”
付石航的脾气也上来了，梗着脖子瞪他：“我己经好得差不多了！”他晃了晃左臂，“你看，都能活动了。”
玄旻楚的目光落在他手腕的淤青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能活动不代表能打架。”他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把通体莹白的剑，剑鞘上镶嵌着细碎的冰晶，“这是‘凝霜’，比你的碎雪剑更适合近战。”
付石航的眼睛亮了亮：“给我的？”他伸手想去接，又想起玄旻楚的洁癖，手在半空中停住。
玄旻楚首接将剑扔给他，剑柄恰好落在他掌心：“等你伤好，我教你‘寒江独钓’。”
付石航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颤抖，剑身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映出他泛红的眼眶：“师尊……”
“别废话。”玄旻楚转过身，走到窗边，“好好养伤，别再给我添麻烦。”
付石航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像是揣了个小火炉。他着凝霜剑的剑柄，轻声道：“师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宫依潼不安好心？”
玄旻楚望着窗外的风雪，声音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她第一次送你丹药时就不对劲。”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付石航有些委屈，要是早知道，也不会差点被她的凝神汤害了。
“有些事，要自己经历才会明白。”玄旻楚的目光落在远处的云海，“就像你练剑，只看剑谱永远学不会。”
付石航低下头，手指在剑鞘上轻轻划着：“那我母亲……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卷宗里只说她在十年前病逝，可他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玄旻楚的背影僵了僵，过了许久才开口：“被魔族追杀时，伤了根本。”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她临终前托我照顾你。”
付石航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疼得他喘不过气：“所以你当年在断魂崖底救我，不是偶然？”
“是，也不是。”玄旻楚转过身，月光恰好落在他眼底，“我本是去查镇魂碑的事，没想到会遇见你。”
付石航突然想起什么，从枕下摸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裹着半块玉佩：“师尊，这个你认识吗？”玉佩是白玉的，师傅太冷，徒弟太野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师傅太冷，徒弟太野最新章节随便看！上面刻着一只展翅的凤凰，边角处有个小小的“航”字。
玄旻楚的瞳孔骤缩，盯着那半块玉佩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这是你母亲的遗物。”
“你怎么知道？”付石航惊讶地睁大眼睛。
“另一半在我这。”玄旻楚从怀中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玉佩，两块玉佩合在一起，正好组成一只完整的凤凰，“这是凤凰神族的信物，一对两块。”
付石航看着合二为一的玉佩，突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那你早就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玄旻楚将合好的玉佩放在他掌心：“从看到这半块玉佩开始，就知道了。”
付石航紧紧攥着玉佩，冰凉的玉质仿佛能安抚他躁动的心：“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告诉你又能怎样？”玄旻楚的声音冷了几分，“让你去找魔族报仇？还是去找掌门算账？”
付石航被问得哑口无言，是啊，以他现在的修为，去了也只是送死。
“好好修炼。”玄旻楚的声音缓和了些，“等你有足够的实力，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付石航重重地点了点头，将玉佩小心翼翼地收好：“我会的。”他看着玄旻楚，突然想起什么，“师尊，你当年为什么会答应我母亲照顾我？”
玄旻楚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他的目光：“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付石航总觉得他没说真话，可看着玄旻楚清冷的侧脸，又不敢再问。主殿内陷入了沉默，只有香炉里的青烟还在袅袅升起，在两人之间盘旋成雾。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踩在积雪上。玄旻楚的眼神骤然变冷，指尖的冰蓝色灵力瞬间暴涨。
“谁？”
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灰袍的弟子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个锦盒，脸色苍白得像纸：“太…太上长老，掌门让弟子送些疗伤的丹药过来。”
玄旻楚的目光落在他怀里的锦盒上，声音冷得像冰：“放在门口，滚。”
灰袍弟子吓得浑身一颤，将锦盒放在地上，转身就跑，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风雪里。
付石航看着地上的锦盒，眉头皱了皱：“师尊，这里面会不会有问题？”
玄旻楚没有说话，指尖一弹，一道冰线射向锦盒，将盒盖掀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几个玉瓶，瓶身上贴着丹药的标签，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打开看看。”玄旻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警惕。
付石航刚想下床，就被玄旻楚按住：“坐着别动。”他亲自走过去，拿起一个玉瓶，倒出一粒丹药放在指尖捻了捻，又放在鼻尖闻了闻。
“怎么样？”付石航紧张地看着他。
玄旻楚将丹药扔回瓶中，声音冷得像殿外的风雪：“是‘化灵散’。”他将所有玉瓶都倒出来检查，“里面掺了能让人灵力紊乱的药粉。”
付石航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掌门他…他真的想对我下手？”
玄旻楚将所有丹药都收进一个玉盒里，贴上封印：“他是想逼我动手。”他走到床边，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只要我杀了他的人，他就有理由联合其他长老对付我。”
付石航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玄旻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屑，“他想玩，我就陪他玩到底。”
就在这时，付石航心口的凤凰令牌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震动，红玉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线，像是一张网。
“怎么回事？”付石航按住心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玄旻楚的脸色也变了：“是魔族的气息。”他望向窗外，风雪中似乎有无数黑影在晃动，“他们来了。”
付石航挣扎着想要下床，却被玄旻楚按住：“待在这里别动。”他将凝霜剑放在付石航手中，“这把剑能护你周全。”
“那你呢？”付石航紧紧攥着剑柄，指节泛白。
玄旻楚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我去去就回。”他转身走向殿门，白衣在风雪中轻轻飘动，“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付石航还想说什么，玄旻楚己经消失在殿外。殿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和厮杀声。他紧紧攥着凝霜剑，心口的凤凰令牌还在剧烈震动，像是在预警着什么。
主殿内只剩下香炉里的青烟还在袅袅升起，在寒玉床周围盘旋成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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