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寂峰的冰崖在暮色中泛着青幽的光。付石航握着碎雪剑,一遍遍演练着玄旻楚教的“寒江独钓”,剑峰划过冰面,溅起的冰晶在他指尖凝成细小的冰花。
“手腕还是太浮。”
清冷的声音从三丈外传来,玄旻楚一袭白衣立在冰岩上,指尖的冰蓝色灵力随着付石航的剑招起落,却始终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付石航收剑转身,额角的汗珠刚渗出就冻成了冰粒:“弟子愚钝。”他看着玄旻楚始终低垂的眼帘,那上面甚至没沾一点雪沫,心口像被冰棱刺了一下——自从黑风谷回来,师尊就再没正眼看过他。
玄旻楚的指尖在身侧轻轻蜷起,冰蓝色的灵力在他掌心凝成一道细冰:“明日去趟极北冰原。”
付石航猛地抬头,碎雪剑在冰面上划出一道浅痕:“极北冰原?那里不是魔踪最密集的地方吗?”
“正是。”玄旻楚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冰蓝色的细冰突然射向付石航脚边的冰缝,“暗卫传来消息,离火的残部在那里找到了‘镇魂碑’的另一半碎片。”
付石航的心跳漏了一拍。镇魂碑是上古神物,传闻能镇压天下魔气,离火长老找它做什么?他刚要追问,就见玄旻楚转身往主殿走,白衣在风雪中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枚用灵力修补过的寒髓玉。
“师尊!”付石航追上去两步,碎雪剑在手中攥得发白,“你不跟我一起去?”
玄旻楚的脚步顿在殿门口,没有回头:“我要闭关稳固道心。”他的声音冷得像崖底的冰泉,“你此去不必回报,若能取回碎片最好,取不回……”
“取不回就死在那里,对吗?”付石航的声音突然拔高,赤金色的灵力在他周身微微跳动,“就像你说的,死在外面,无人收尸。”
玄旻楚的背影僵了僵,冰蓝色的灵力在他周身骤然爆发,卷起的雪雾瞬间将他吞没:“放肆。”
殿门“砰”地关上,隔绝了付石航所有想问的话。他站在风雪里,看着主殿窗缝透出的冰蓝色灵光,突然将碎雪剑狠狠插进冰崖——剑峰没入冰面三寸,激起的冰花溅了他满脸。
寒髓玉的碎片还在怀里发烫,那是他从黑风谷带回来的。玄旻楚用灵力修补本命玉佩时,他躲在偏殿的廊柱后看得一清二楚——师尊指尖的灵力明明在颤抖,却偏要用最冷漠的语气说“与你无关”。
“口是心非的笨蛋。”付石航抹了把脸上的雪水,转身往偏殿走,“等我把碎片拿回来,看你还怎么装。”
偏殿的烛火刚亮起,就有人叩响了门。付石航以为是玄旻楚改变了主意,抓起碎雪剑就冲过去,开门却看见宫依潼提着食盒站在雪地里,鬓边沾着几片雪花。
“石航师弟,还没睡?”宫依潼笑得温婉,将食盒举到他面前,“听闻你明日要去极北冰原,我特意炖了些御寒的汤。”
付石航侧身让她进来,碎雪剑“当啷”放在桌案上:“师姐费心了。”他不想与她多言,尤其是在黑风谷见过她与离火长老站在一起之后。
宫依潼将汤碗放在桌上,青瓷碗沿冒着热气,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她的眉眼:“师弟似乎对我有意见?”她舀了一勺汤,动作优雅得像在抚琴,“是因为黑风谷的事?”
付石航没看她,用布巾擦拭着碎雪剑:“师姐多虑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宫依潼放下汤勺,声音轻得像叹息,“你觉得我勾结魔族,觉得我对不起天衍宗。可师弟你想过吗?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玄师尊。”
付石航的动作顿住,抬头看她:“为了师尊?”
“是啊。”宫依潼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古籍,摊开在他面前,“你看这上面写的——‘无情道者,动情则道崩,道崩则身死’。玄师尊的道心己经因为你出现裂痕,再这么下去,他会没命的!”
付石航的目光落在古籍上,那些篆字扭曲着像一条条毒蛇,看得他心口发紧。他想起玄旻楚咳血的样子,想起他用冰魄剑刺向自己心口的决绝,指尖突然变得冰凉。
“那也不是你勾结魔族的理由。”付石航的声音有些发颤,却依旧握紧了碎雪剑。
宫依潼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勾结魔族?我只是想帮他。离火长老说,只要拿到镇魂碑的碎片,就能炼制出稳固道心的丹药,就能让玄师尊彻底斩断对你的情丝……”
“够了!”付石航猛地站起来,桌案上的汤碗被震得摇晃,“我与师尊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我不插手?”宫依潼也站了起来,温婉的面具瞬间碎裂,眼底的嫉恨像淬了毒的冰棱,“那让你继续留在他身边,看着他道心寸寸崩碎吗?付石航,你醒醒吧!你根本不懂无情道意味着什么!”
她指着窗外的主殿,声音陡然拔高:“他修了三百年的道!三百年!你以为他说放下就能放下?你以为他看着你时,心里就没有挣扎吗?他让你去极北冰原,就是想让你离他远点,就是想保住他自己的道!”
付石航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想起玄旻楚冷漠的眼神,想起他说“取不回就死在那里”,想起主殿紧闭的门——难道师姐说的是真的?
“你走吧。”付石航背过身,声音低得像耳语,“汤我会喝的,多谢师姐好意。”
宫依潼看着他颤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却又很快掩去。她重新戴上温婉的面具,轻声道:“汤里我加了些安神的药材,师弟今晚好好休息。”她顿了顿,补充道,“对了,离火长老似乎在找一块凤凰令牌,据说与你的身世有关。你此去极北冰原,一定要多加小心。”
付石航猛地回头,却只看到宫依潼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食盒里的汤还在冒着热气,可他却觉得浑身冰冷,像坠入了雪寂峰最深的冰窟。
凤凰令牌……离火长老果然在找它。那块在第一次秘境里得到的古物,此刻正贴在他的胸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身世……”付石航喃喃自语,伸手摸向胸口的令牌,“我到底是谁?”
主殿内,玄旻楚正盘膝坐在寒玉床上。冰蓝色的灵力在他周身形成一道光茧,却在靠近心口处不断炸裂,情丝与道心的冲撞让他唇角溢出丝丝血迹。
他能清晰地听到偏殿的对话,听到宫依潼的挑拨,听到付石航压抑的喘息。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扎进他早己千疮百孔的道心。
“离火……宫依潼……”玄旻楚低声呢喃,冰蓝色的灵力突然化作一道冰刃,将桌案上的茶具劈得粉碎,“你们都该死。”
暗卫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内:“尊上,要属下去处理掉宫依潼吗?”
玄旻楚摇了摇头,用灵力拭去唇角的血迹:“不必。”他看着窗外偏殿的烛火,冰蓝色的瞳孔里翻涌着惊涛骇浪,“让她以为自己得计了。”
暗卫迟疑道:“可付小友他……”
“他不会有事。”玄旻楚的声音异常坚定,冰魄剑突然从剑鞘中飞出,悬浮在他面前,“极北冰原的魔踪,正好用来淬炼他的剑。”
暗卫看着剑身上跳动的冰蓝色灵光,突然明白了什么:“尊上是想……”
“离火想要镇魂碑碎片,想要凤凰令牌,想要石航的血脉。”玄旻楚的指尖抚过冰魄剑的剑峰,声音冷得像淬了毒,“我就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把所有底牌都亮出来。”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偏殿的方向,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至于石航……他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
偏殿的烛火首到后半夜才熄灭。付石航将凤凰令牌贴身藏好,又把宫依潼送来的汤喝了个精光——汤里确实加了安神的药材,但剂量少得可以忽略不计,更像是一种试探。
“想让我对师尊心生芥蒂?”付石航冷笑一声,将空碗放在桌上,“没那么容易。”
他背起行囊,碎雪剑斜插在背后,推开门时,雪地里己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通往极北冰原的方向。寒髓玉的碎片在怀里微微发烫,像是在与主殿的那枚遥相呼应。
“师尊,等我。”付石航望着主殿紧闭的门,赤金色的灵力在眼底一闪而过,“这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硬撑。”
他转身走进风雪,身影很快被漫天大雪吞没。主殿的寒玉床上,玄旻楚猛地睁开眼,冰蓝色的灵力在他周身暴涨,情丝与道心的冲撞达到了顶峰。
“石航……”他低声呢喃,指尖的灵力不受控制地颤抖,“千万别让我失望。”
冰魄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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