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霓虹在雨雾中晕染开来,像一幅被打湿的水彩画,模糊而迷离。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喧嚣的人声,却驱不散左智炎心头那片浓重的阴霾。
他坐在吧台的角落,一杯接一杯地灌着烈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却丝毫无法麻痹他那颗早己千疮百孔的心。
关落溪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一杯接一杯地喝,脸上带着一丝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智炎,别喝了,再喝就醉了。”关落溪伸手想去抢他手里的酒杯。
左智炎猛地甩开她的手,眼神迷离,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醉了才好……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今天是学校的舞会。
他兑现了承诺,邀请关落溪做他的舞伴。
舞会上,他穿着得体的西装,关落溪穿着漂亮的礼服,他们像一对璧人,接受着同学们的祝福和羡慕。他甚至还牵了关落溪的手,和她跳了一整晚的舞。
他能感觉到,有很多人在看他们,眼神里有好奇,有祝福,也有八卦。
他知道,这些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左兆才的耳朵里。
他想象着左兆才听到这些消息时的表情,心里涌起一丝病态的快意。
可这快意,就像泡沫一样,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空虚和痛苦。
他握着关落溪的手,跳着优雅的舞步,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心里想的,却全是左兆才。
他想起左兆才为他做饭的样子,想起左兆才在他生病时照顾他的样子,想起左兆才在雨中为他撑伞的样子……
那些温暖的画面,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脏。
舞会一结束,他就拉着关落溪来到了酒吧。
他想喝酒,想让自己醉倒,想把那些该死的念头,全都淹没在酒精里。
关落溪没有拒绝。
她看着左智炎一杯接一杯地喝,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窃喜。
她知道左智炎心里有别人,知道他对自己的靠近带着某种目的。
可她不在乎。
她相信,只要自己足够努力,足够坚持,总有一天,能取代那个人在左智炎心中的位置。
至少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是她。
“智炎,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关落溪看着己经开始眼神涣散的左智炎,柔声说道。
左智炎摇了摇头,含糊不清地说:“不……我不回家……”
“那你想去哪?”
左智炎没有回答,只是又拿起一瓶酒,想要打开。
关落溪连忙抢了过来:“别喝了!跟我走!”
她架起己经有些站立不稳的左智炎,费力地走出了酒吧。
冰冷的夜风吹在脸上,带着湿冷的雨丝,让左智炎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摇摇晃晃地站在路边,看着来往的车辆,眼神空洞。
“智炎,我送你回家。”关落溪再次说道,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持。
左智炎没有反抗。
他现在确实很想找个地方躺下来,好好睡一觉,最好永远都不要醒来。
关落溪拦了一辆出租车,将左智炎扶了进去,报上了左兆才公寓的地址。
一路上,左智炎都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关落溪看着他苍白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
她能感觉到,左智炎的痛苦是真实的。可这份痛苦,却不是为她。
出租车在公寓楼下停下。
关落溪付了钱,费力地将左智炎扶下了车。
“智炎,到了,我们上去吧。”关落溪轻声说道。
左智炎缓缓地睁开眼睛,眼神依旧迷离。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栋熟悉的公寓楼,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怨恨,有眷恋,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我不上去……”左智炎摇着头,声音含糊不清,“他不在家……”
“不管他在不在,你都得上去休息。”关落溪耐心地劝说着,试图把他往公寓里拉。
“放开我……”左智炎挣扎着,力气却不大,“我不上去……我恨他……”
他反复地说着“我恨他”,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委屈,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关落溪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一阵心疼。她知道,左智炎口中的“他”,是谁。
“好好好,不上去,我们就在这里待一会儿,好不好?”关落溪放缓了语气,柔声安抚道。
她扶着左智炎,在公寓楼下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夜己经很深了,雨丝越来越密,带着刺骨的寒意。
关落溪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左智炎的身上。
左智炎没有拒绝,只是依旧闭着眼睛,眉头紧锁。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关落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有。
就在关落溪以为他又陷入了昏睡时,左智炎却突然转过头,看向了她。
他的眼神依旧迷离,带着浓重的酒气,却又像是在专注地看着什么。
“你……”左智炎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在呢,智炎。”关落溪连忙应道,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
左智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首看着她。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痛苦,有迷茫,还有一丝……关落溪看不懂的,浓烈的情感。
关落溪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左智炎却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颊。
他的手指很凉,带着酒精的味道,却意外地温柔。
关落溪的身体瞬间僵住了,心脏也漏了一拍。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心跳也越来越快。
她看着左智炎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迷离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也许……也许他并没有完全醉?
也许……他对自己,还是有感觉的?
就在关落溪心神荡漾之际,左智炎却突然微微低下头,朝着她的嘴唇吻了下去。
那是一个很轻,很软,却又带着一丝笨拙和急切的吻。
关落溪的眼睛瞬间睁大了,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她能感觉到左智炎微凉的嘴唇,和他身上浓重的酒气。
这个吻,来得太突然,太意外,让她完全不知所措。
左智炎的吻很生涩,带着浓浓的酒意,却又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情感,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闭着眼睛,眉头紧锁,吻得很用力,仿佛要将眼前的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可关落溪却从这个吻里,感觉到了一丝不属于她的悲伤和绝望。
就在这时,左智炎猛地松开了她,像是突然惊醒了一样,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茫然。
他看着关落溪,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然后,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猛地站起身,踉跄着想要逃离。
关落溪也连忙站起身,想要拉住他:“智炎,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左智炎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惊恐地看向了她的身后。
关落溪下意识地转过头。
只见左兆才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眼神空洞地看着他们,手里还提着一个公文包,似乎是刚从公司回来。
他的目光,正好落在刚才左智炎吻过她的地方。
空气,瞬间凝固了。
左兆才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看着左智炎,又看了看关落溪,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和绝望。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然后,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样,猛地转过身,几乎是踉跄着,快步离开了。
他的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很长,充满了无尽的孤寂和绝望。
“兆才哥!”关落溪下意识地喊了一声,想要解释。
可左兆才没有回头,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左智炎看着左兆才消失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茫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终于明白,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他错把关落溪当成了左兆才。
他吻了关落溪。
而这一切,都被左兆才看到了。
左智炎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捂住自己的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厌恶。
他不是故意的。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可他却做了最不该做的事情。
他不仅背叛了自己的内心,还亲手将那把最锋利的刀,递到了左兆才的手里,让他将自己刺得遍体鳞伤。
“智炎,你别这样……”关落溪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他可能是误会了,我们可以解释的……”
左智炎猛地抬起头,眼神冰冷地看着关落溪,声音沙哑而绝望:“解释?怎么解释?”
他甩开关落溪的手,踉跄着,也朝着和左兆才相反的方向跑去,像是在逃离什么洪水猛兽。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冰冷刺骨,却远不及他心里的万分之一。
关落溪看着左智炎狼狈逃离的背影,又看了看左兆才消失的方向,心里一片混乱。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个吻,是她梦寐以求的。
可当它真的发生了,并且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被这样一个人看到时,她的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只有一片沉重的阴霾。
她预感到,有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公寓楼下,只剩下关落溪一个人,站在冰冷的雨丝中,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心里一片茫然。
夜,越来越深了。
雨,也越下越大了。
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罪恶和痛苦,都冲刷干净。
可有些东西,一旦发生了,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那个失控的吻,像一个潘多拉魔盒,一旦被打开,释放出来的,就只有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而这场因误会而起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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