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连只觉得眼眶发热，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
“哭什么！是个爷们儿就给我憋回去！
”苗连瞪了他一眼。
“提干是好事，是荣誉！可不是让你掉金豆子的！”
何东猛地吸了吸鼻子，用力地眨了眨眼。
他再次立正，胸膛挺得更高。
“是！连长！”
“嗯。”苗连满意地点点头，又坐了回去，指了指桌子。
“现在，我再问你一遍。你的职务，三排副排长，协助排长陈国涛，享受正排级待遇。”
“这个安排，你接不接受？”
“接受！坚决接受！”何东大声回答。
“好。”苗连的表情重新严肃起来。
“接受了，就要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以前，你是个兵，你只需要考虑怎么完成任务。但是从现在开始，你是个干部了！”
“你考虑问题的角度，要从个人，转到全排。”
“三排那三十多个兵，他们的训练、思想、生活、甚至是个人情绪，你都要操心。”
“你要当好陈国涛的助手，也要当好兵和干部之间的桥梁。”
“既要严格要求他们，也要关心爱护他们。这个度，你自己要学会把握。”
“排里的工作，多跟陈国涛学，他是个经验丰富的好排长。有不懂的，多问。”
“有不同意见，可以提，但命令下达了，就要坚决执行。明白吗？”
“明白！”何东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燃烧。
这不仅仅是一个职务，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和责任。
“行了，别在我这儿杵着了。”
苗连挥了挥手。
“回去吧，归队训练。记住，在正式命令下达前，这事儿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回去该干嘛干嘛，别给我翘尾巴！”
“是！连长！”
何东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转身，跑步离开了连部。
看着他跑远的背影，苗连脸上的严肃才慢慢褪去，化为一道深刻的笑容。
他拿起桌上的那份档案，着上面“何东”两个字，喃喃自语。
“好小子，没给老子丢脸……”
何东一路跑回训练场，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
少尉……副排长……
这两个词，在他脑子里不停地跳跃。
他马上就要成为一名军官了？
何东跑进训练场的时候，其他人的五公里越野似乎刚刚结束。
一群人正七零八落地或坐或躺在草地上，一个个汗流浃背，大口喘着粗气。
眼尖的汪云第一个发现了他。
“哎！东哥回来了！”
“唰”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何东身上。
小庄、汪云、陈喜娃、张石几个人，连气都顾不上喘匀，呼啦一下就把何东给围住了。
“东子！快说快说！”陈喜娃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急吼吼地问道。
“连长找你到底啥好事儿啊？排长说是天大的好事儿！”
“对啊对啊！”汪云也凑了过来，一脸八卦。
“是不是要给你介绍对象了？我跟你说，文工团那些小姐姐，个顶个的漂亮！”
张石推了他一把：“去你的，部队里不准谈恋爱。我看八成是给东哥批了探亲假！”
小庄相对沉稳些，他拍了拍何东的肩膀：“东哥，到底啥事啊？兄弟们都快急死了。”
看着兄弟们一张张好奇又关切的脸，何东心里一暖，刚才那种不真实的感觉消散了许多。
他清了清嗓子，想用一种尽量平静的语气宣布这个消息。
“也没啥……”他顿了顿，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缓缓说道。
“就是……连长说，要让我当副排长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首勾勾地看着他。
“噗——”
汪云第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陈喜娃和张石也跟着爆笑起来。
“哈哈哈哈！东哥，你可真会开玩笑！”
“副排长？就你？你要是当了副排长，那我岂不是能当连长了？”
“行了啊何东，说正经的呢！到底啥事？”
只有小庄没有笑，他皱着眉头看着何东。
“东哥，这玩笑可不能乱开。让排长听见了，又得罚你负重跑。”
何东看着他们完全不信的样子，有点急了。
“我没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
“连长亲口跟我说的！提我当三排副排长！”
他越是认真，汪云笑得越是厉害，他捂着肚子，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行行行，我们信了，我们信了还不行吗？何副排长好！”
汪云夸张地对着何东敬了个礼，动作滑稽无比。
张石也跟着起哄：“何副排长，以后可要多多关照我们这些大头兵啊！”
何东的脸涨得通红，又气又无奈。
汪云勾住张石的脖子，对着何东挤眉弄眼。
“东子，你要是再说瞎话，我可就当真了啊。”
“之前咱俩再打赌，我本来该给你洗臭袜子的。你要是骗我们，这赌约可就作废了啊！”
“对！算我一个！”张石立刻附和。
“你要是真当了副排长，我给你洗一个月！你要是吹牛，以后就别想我们帮你打饭洗袜子！”
“你们……”何东指着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庄和陈喜娃也摇了摇头，显然也把这当成了一个拙劣的玩笑。
“行了东哥，别闹了，赶紧说正事吧。”
“就是，快说，到底啥好事？”
何东看着他们，忽然觉得有些泄气。
他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算了，跟你们说不明白。等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他也不再理会众人，径首走到一边，找了个空地坐下。
汪云几个人看他这副样子，也觉得没趣，互相看了看，耸耸肩，也就散开了。
何东那点小情绪，在第二天高强度的训练开始后，就被汗水冲刷得一干二净。
五公里越野，障碍训练，格斗擒拿……一项接着一项，排得满满当登。
战士们的热情却空前高涨，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为啥？
因为明天有文艺汇演啊！
班长老炮都觉得奇怪，绕着队伍走了好几圈，摸着下巴嘀咕。
“这帮小兔崽子，今天吃错药了？一个个都这么猛？”
训练间隙，汪云拧开水壶，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瓶，抹了把嘴，凑到何东身边。
“欸，东子，何副排长，”他故意拖长了音调。
“怎么样？今天的训练强度，您还适应吗？要不要小的给您捏捏肩，捶捶腿？”
张石也跟着凑热闹，捏着嗓子说。
“是啊是啊，何副排长您金贵，可别累着了。不然明天连长见了，还不得心疼死啊？”
何东正在压腿，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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