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空港的清晨，云雾比昨夜更浓。
林叔早己等候在机库外，身边停着一辆银灰色的磁悬浮列车。列车车身光滑如镜，没有车轮，悬浮在轨道上方几厘米处，透着科技感的冷光。
“慕容先生，各位，上车吧。”林叔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条磁悬浮隧道首通天青城，全程半小时，不会有任何人打扰。”
萧定山先扶着阿澈上车，顾海棠抱着刚睡醒的萧念跟在后面。萧念揉着眼睛，看到车厢里柔软的沙发和透明的车窗，瞬间清醒过来：“妈妈，这个车没有轮子！它会飞吗？”
顾海棠笑着把女儿放在沙发上：“它不会飞，但它跑得很快，比我们坐的飞机还要快。”
慕容珏坐在对面，按下扶手旁的按钮，车厢壁上立刻弹出小桌板，上面放着温热的牛奶和点心：“念念小姐可以吃点东西，很快就能到天青城了。”
磁悬浮列车缓缓启动，没有丝毫颠簸，平稳得像在平地上滑行。列车驶入一条漆黑的隧道，隧道顶部的LED灯依次亮起，像一条长长的光带，指引着前进的方向。
“这条隧道挖在昆仑山脉的山体里，有五百多公里长。”慕容珏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灯光，“是慕容家花了三十年才建成的，除了核心成员，没人知道它的存在。”
萧定山靠在车窗上，感受着列车的速度，黑色雾气在指尖若隐若现：“大长老的人，会不会知道这条隧道？”
“不会。”慕容珏语气肯定，“隧道的入口和出口都有最严密的防御，而且全程加密，就算他们查到蛛丝马迹，也进不来。”
列车行驶了大约十分钟后，隧道壁突然变得透明。外面不再是漆黑的岩石，而是翻滚的云海。金色的阳光透过云海洒进来，在车厢里投下斑驳的光影，美得像一幅画。
“哇！好多云！”萧念趴在车窗上，小手指着外面，“妈妈，你看，那些云像棉花糖一样，我好想摸一摸！”
顾海棠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壮观的云海，云朵在脚下翻滚，仿佛伸手就能摸到，让人感觉置身仙境。
“这里的海拔很高，云海常年不散。”慕容珏解释道，“天青城就建在云海之上的山谷里，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它的存在。”
阿澈也靠在车窗边，眼神里满是惊叹：“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美的地方。我以前在实验室里，只能看到白色的墙壁，从来不知道外面还有这么多好看的东西。”
顾海棠握住他的手，语气温柔：“以后我们会带你去更多好看的地方，让你看看这个世界的美好。”
阿澈用力点头，眼睛里闪着光：“嗯！我想和海棠姐、萧大哥，还有念念妹妹一起，去看更多好看的风景。”
列车继续前进，沿途的景象越来越美。云海中偶尔会出现几座孤零零的雪山，山顶覆盖着皑皑白雪，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飞鸟，在云海中穿梭，姿态轻盈。
“这里真像仙境。”顾海棠感叹道，“如果没有那些纷争，这里应该是个很适合居住的地方。”
慕容珏却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看起来像仙境，实际上却不是。你仔细看，就能发现这里的不对劲。”
顾海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云海下方，有几条整齐的“云带”，像是被人为梳理过一样，排列得极其规整。而且那些飞鸟的飞行路线也很固定，绕着固定的圈子飞行，没有丝毫偏差。
“这是……”顾海棠皱起眉头，“是人为控制的？”
“对。”慕容珏点头，“天青城的所有环境，包括云海、飞鸟，甚至是天气，都在人为控制之下。为了维持‘秩序’，他们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比如这些云，每天都会有人用特殊的设备梳理，确保它们保持固定的形态。那些飞鸟，也是被训练过的，只能在固定的区域活动。”
萧定山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这种控制，也太极端了。完全没有一点自然的气息，反而透着一股冰冷的感觉。”
“这就是慕容家追求的‘秩序’。”慕容珏语气平淡，“在他们眼里，只有绝对的秩序，才能让家族长久传承。任何混乱和意外，都是不被允许的。”
他指向窗外一处隐蔽的监控摄像头：“你看，那里有个摄像头，全程监控着隧道周围的情况。只要有任何异常，立刻就会有人来处理。”
萧念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冰冷的氛围，她不再趴在车窗上，而是乖乖地坐在顾海棠怀里，小声问：“妈妈，这里的云为什么都长得一样呀？它们不能随便飘吗？”
顾海棠摸了摸女儿的头，声音温柔：“可以呀，只是这里的人希望它们保持整齐。等我们离开了这里，就能看到随便飘的云了。”
萧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紧紧抱住顾海棠的脖子。
列车继续前进，云海渐渐变得稀薄。前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光门，光门后面，隐约能看到一座城市的轮廓。那座城市建在云海之上，房屋都是古代东方的风格，飞檐翘角，古色古香，却又在细节处融入了现代科技，比如屋顶的太阳能板，墙壁上的LED灯，显得既古老又现代。
“那就是天青城？”萧定山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没想到它真的建在云海之上，像一座空中城堡。”
“对，那就是天青城。”慕容珏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一座建立在秩序之上的城市，也是一座囚禁人心的牢笼。”
列车驶入光门，速度渐渐减慢。外面的景象越来越清晰，顾海棠看到天青城的街道异常整洁，没有一点垃圾，甚至连落叶都没有。街道两旁的树木排列得整整齐齐，树叶的朝向都一模一样，透着一股诡异的整齐。
“这里的街道，也太干净了吧？”顾海棠忍不住说道，“连一片落叶都没有，看起来很不真实。”
“每天都会有人定时清理，甚至会用特殊的设备控制树叶的掉落。”慕容珏语气平淡，“在天青城，任何‘不整齐’的东西，都会被立刻清理掉。比如街道上的行人，他们的行走路线都是固定的，不能随意偏离。”
阿澈看着外面整齐的街道和行人，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恐惧：“这里的人，是不是都没有自由？他们不能随便走，不能随便说话，只能按照规定的方式生活？”
“差不多是这样。”慕容珏点头，“天青城的人，从出生起就被规定好了人生轨迹。什么时候上学，什么时候工作，什么时候结婚，甚至什么时候生孩子，都要按照家族的规定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有人违反规定，就会被‘惩罚’。轻的会被关禁闭，重的会被剥夺‘血脉权’，变成最低等的‘凡人’，一辈子只能做最底层的工作。”
萧定山的眼神变得冰冷：“这哪里是秩序，这简首是暴政。用规则束缚人的自由，用惩罚压制人的天性，这样的家族，根本不值得传承。”
“但在大长老眼里，这就是最好的传承方式。”慕容珏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他认为，只有绝对的秩序，才能避免混乱，才能让慕容家长久地存在下去。”
列车缓缓停靠在一个站台。站台同样整洁得过分，地面是用光滑的大理石铺设而成，没有一点灰尘。站台上的工作人员穿着统一的制服，站姿整齐划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个个机器人。
“我们到了。”慕容珏站起身，“接下来，我们要去‘守陵人’的据点。在那里，我们会相对安全一些。”
萧定山抱起萧念，顾海棠扶着阿澈，跟着慕容珏走下列车。刚一踏上站台，就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不是因为温度低，而是因为这里的氛围，太过压抑，太过规整，让人喘不过气。
站台上的工作人员看到他们，眼神里没有丝毫波动，只是机械地行了个礼，然后继续站在原地，像一尊尊雕像。
“这里的人，为什么都没有表情？”萧念小声问，“他们看起来一点都不开心。”
顾海棠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抱住女儿，心里泛起一阵寒意。她终于明白慕容珏说的“冰冷的、非人的秩序感”是什么意思了。这里的一切都太规整、太完美，完美得不像一个有生气的城市，反而像一个精心设计的模型。
慕容珏带着他们走出站台，外面的街道上行人不多，每个人都穿着统一的服装，行走速度一致，没有交谈，没有嬉笑，整个城市安静得可怕，只有偶尔传来的机械运转声，打破了这份死寂。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害怕。”阿澈紧紧抓住顾海棠的手，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感觉这里的人，都不像活人，像一个个控的木偶。”
“他们只是被规则束缚得太久，忘记了怎么笑，怎么开心。”慕容珏语气平淡，“在天青城，‘情绪’是不被允许的。因为情绪会带来混乱，会破坏秩序。”
顾海棠看着眼前的天青城，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这里很美，美得像仙境，有壮观的云海，有古色古香的建筑，有先进的科技。但这里又很可怕，冰冷的秩序束缚着每个人的自由，压抑着每个人的天性，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和生气。
“原来这就是天青城。”她轻声说道，“一个看起来很美好，实际上却很可怕的地方。”
慕容珏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沉重：“对，这就是天青城。一个美丽，而又，可怕的‘乌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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