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巨大的黑丝绒，笼罩着S市。林妩宁站在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流光溢彩的城市，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猩红的火光明明灭灭。
烟雾缭绕中，她的脸显得有些模糊，只有眼底的寒意清晰可见。
韩仕廉的拒绝，仇斯谅的强硬，像两记响亮的耳光，打醒了她最后的幻想。她终于明白，在这两个男人的世界里，她从来都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配角，一个可以被随意丢弃的工具。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必再伪装什么。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帮我做几件事。”
***仇斯谅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他昨晚忙到凌晨三点多才睡，脑袋昏沉得厉害，胃里也隐隐作痛。他挣扎着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公司合伙人兼好友陈阳的名字。
“喂，陈阳，怎么了？”仇斯谅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
“斯谅，出事了！”电话那头的陈阳语气焦急，带着一丝恐慌，“我们的服务器被黑了！核心代码被盗了！”
仇斯谅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猛地坐起身，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们的服务器被黑客攻击了，”陈阳的声音带着哭腔，“刚刚技术部的人发现，我们正在研发的那款新软件的核心代码，全都不见了！”
仇斯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扶住额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什么时候发现的？报警了吗？技术部有没有办法恢复？”
“刚发现没多久，己经报警了，”陈阳说，“技术部的人正在全力抢修，但情况不太乐观。对方很专业，几乎没留下任何痕迹。”
仇斯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款新软件是他们公司的命脉，是他们耗费了近一年的心血才研发出来的，一旦核心代码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我马上过去。”仇斯谅说完，挂断电话，迅速从床上爬起来，胡乱地套上衣服，抓起钥匙就冲出了家门。
凌晨的街道格外安静，只有零星的车辆驶过。仇斯谅开着车，一路闯红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公司。
公司里一片混乱，技术部的员工们都在紧张地忙碌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陈阳看到仇斯谅进来，立刻迎了上去，眼圈通红。
“怎么样了？”仇斯谅问，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
“还在查，”陈阳摇了摇头，“但希望不大。对方不仅盗走了代码，还植入了病毒，很多备份文件都被损坏了。”
仇斯谅走到技术部主管的电脑前，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乱码，心脏一点点沉下去。他从事这个行业多年，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技术非常高明，绝不是一般的黑客。
这更像是一场有预谋的商业打击。
是谁干的？
仇斯谅的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林妩宁的脸。
除了她，他想不出还有谁会对他们公司下如此狠手。
“斯谅，”陈阳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仇斯谅沉默了。他不能把林妩宁的事情告诉陈阳，那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先别管是谁干的了，”仇斯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让技术部的人继续抢修，能恢复多少是多少。另外，通知法务部，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知识产权纠纷。”
“好。”陈阳点了点头，转身去安排了。
仇斯谅站在原地，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只觉得一阵无力。他想起自己创业初期的艰难，想起那些没日没夜加班的日子，想起团队里每个人眼中的憧憬……
难道这一切，就要这么毁了吗？
胃里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仇斯谅弯下腰，捂住肚子，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从口袋里摸出胃药，干咽了两片，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仇斯谅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仇总，早上好啊。”电话那头传来林妩宁娇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仇斯谅的心脏猛地一沉，果然是她。
“是你干的？”仇斯谅的声音冷得像冰。
“仇总这是什么意思？”林妩宁故作惊讶，“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少装了，”仇斯谅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公司服务器被黑，核心代码被盗，是不是你做的？”
“哦？还有这种事？”林妩宁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那可真是太可惜了。不过，仇总，你可不能随便冤枉人啊。我只是个投资人，怎么会做这种违法的事情呢？”
“林妩宁，”仇斯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警告，“我劝你适可而止。如果你现在收手，把代码还回来，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仇总，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林妩宁的声音冷了下来，“我早就说过，你会后悔的。现在，只是一个开始。”
“你到底想怎么样？”仇斯谅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很简单，”林妩宁的声音带着一丝诱惑，“离开S市，永远不要再出现在韩仕廉面前。只要你答应，我保证，你的公司会安然无恙。”
仇斯谅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切，又想到团队里每个人焦虑的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他知道林妩宁说到做到，她既然能黑进他们的服务器，就一定还有其他手段。
可是，让他就这样离开S市，离开他辛苦打拼出来的一切，他不甘心。
更重要的是，他凭什么要因为林妩宁的威胁而妥协？凭什么要再次因为韩仕廉而逃离？
“不可能。”仇斯谅的声音虽然疲惫，却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坚定。
“看来，你是真的不在乎你的公司了。”林妩宁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仇斯谅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只觉得一阵深深的无力。
他该怎么办？
***韩仕廉是在早上七点多的时候接到秦默的电话的。
“仕廉，你快看新闻！”秦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韩氏集团出事了！”
韩仕廉的心猛地一跳，他立刻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了财经新闻网站。头条新闻的标题触目惊心——《韩氏集团涉嫌违规操作，股价暴跌》。
新闻里详细报道了韩氏集团旗下一家子公司在海外的投资项目涉嫌违规操作，被当地监管部门调查，导致韩氏集团的股价一开盘就暴跌了近十个百分点。
韩仕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个海外项目是他父亲一手促成的，他虽然不怎么参与集团的具体事务，但也知道这个项目的重要性。
怎么会突然爆出违规操作？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是他父亲的助理打来的。
“韩少，不好了，”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董事长刚才得知消息，急火攻心，晕倒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韩仕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韩仕廉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东西。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必须立刻赶回北京。
可他走了，仇斯谅怎么办？林妩宁还在S市，她会不会对仇斯谅不利？
想到这里，韩仕廉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了。他拿出手机，找到仇斯谅的号码，犹豫了很久，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喂。”仇斯谅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和沙哑。
听到这个声音，韩仕廉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但随即又揪得更紧了。“斯谅，你没事吧？”
仇斯谅沉默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打电话来。“我没事。有事吗？”
“我家里出了点急事，要马上回北京一趟，”韩仕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林妩宁……她有没有找你麻烦？”
仇斯谅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淡淡地说：“没有。韩总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先挂了，我很忙。”
“斯谅，”韩仕廉急忙说，“你小心一点，林妩宁她……”
“我知道该怎么做，不劳韩总费心。”仇斯谅打断他，语气冰冷，“再见。”
说完，仇斯谅就挂了电话。
韩仕廉握着手机，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心里一片冰凉。他知道仇斯谅还在生他的气，可他现在真的很担心他。
林妩宁的手段，他比谁都清楚。
韩仕廉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拨通了秦默的电话。
“秦默，帮我个忙，”韩仕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我要马上回北京，你帮我在S市找几个可靠的人，暗中保护仇斯谅。”
“保护仇斯谅？”秦默有些惊讶，“怎么了？林妩宁要对他下手？”
“别问那么多了，照做就是，”韩仕廉说，“一定要确保他的安全，有任何情况，立刻告诉我。”
“好。”秦默虽然疑惑，但还是答应了。
挂了电话，韩仕廉迅速收拾好东西，拖着行李箱，快步走出了酒店房间。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林妩宁的监视之下。
***林妩宁坐在咖啡馆里，看着手机屏幕上韩仕廉赶往机场的照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韩仕廉，你以为这样就能保护仇斯谅吗？你太天真了。
她拿起手机，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她的声音依旧平静，“韩仕廉己经走了。按原计划进行。”
***仇斯谅的公司危机西伏。
核心代码被盗，服务器受损，加上一些别有用心的媒体开始散布“启星科技即将破产”的谣言，导致一些原本有意向合作的客户纷纷撤资，公司的资金链瞬间断裂。
仇斯谅和陈阳焦头烂额，一边要应付警察的调查，一边要安抚员工的情绪，一边还要想办法寻找新的投资，填补资金缺口。
连续几天几夜的高强度工作，让仇斯谅的身体彻底垮了。
这天下午，他正在和一个潜在的投资人洽谈，突然一阵剧烈的胃痛袭来，疼得他冷汗首流，几乎晕厥过去。
投资人被吓了一跳，连忙叫来了救护车。
仇斯谅被送到医院，经过检查，医生说是急性胃出血，需要立刻住院治疗。
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仇斯谅只觉得一阵深深的疲惫。他闭上眼，脑海里闪过的，竟然是韩仕廉的脸。
他想起高中时，自己因为低血糖晕倒在教室里，韩仕廉背着他一路狂奔到医务室，脸上满是焦急。
他想起大学时，自己因为熬夜赶项目犯了胃病，韩仕廉笨拙地给他熬粥，结果差点把厨房点了。
那些曾经的温暖和美好，如今想来，却只剩下无尽的讽刺和痛苦。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了。
仇斯谅以为是陈阳来了，他睁开眼，却愣住了。
站在门口的，竟然是林妩宁。
她穿着一身得体的套装，手里拿着一个果篮，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
“仇总，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林妩宁走进来，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
仇斯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林小姐，这里不欢迎你，请你出去。”
“仇总，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林妩宁笑着说，“我们好歹也是老同学，你生病了，我来看看你，也是应该的。”
“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仇斯谅冷冷地说，“如果是来看我笑话的，那你可以走了。我现在很好。”
“很好？”林妩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仇总，你就别硬撑了。你的公司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比谁都清楚。核心代码被盗，资金链断裂，合作伙伴撤资……我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底气说自己很好。”
仇斯谅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他攥紧了拳头，努力压制着心底的怒火。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过，只要你离开S市，永远不要再出现在韩仕廉面前，我可以帮你，”林妩宁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诱惑，“我可以给你注资，帮你找回核心代码，甚至可以帮你把公司做得更大更强。你想想，这对你来说，有什么损失呢？”
仇斯谅看着林妩宁，突然笑了。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和悲凉。
“林妩宁，你真的以为，钱可以解决一切吗？”
“难道不可以吗？”林妩宁反问，“你辛辛苦苦打拼，不就是为了成功吗？我可以给你成功，只要你付出一点点代价。”
“我的成功，不需要用尊严来换取，”仇斯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坚定，“更不需要用逃避来换取。”
“看来，你是真的无可救药了，”林妩宁的脸色冷了下来，“仇斯谅，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走不走？”
仇斯谅闭上眼，不再理她。
林妩宁看着他决绝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她没想到，仇斯谅竟然这么固执，这么不识好歹。
“好，很好，”林妩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疯狂，“仇斯谅，这是你逼我的。你放心，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公司一点点垮掉，让你一无所有！我会让你知道，和我作对，是什么下场！”
说完，她转身就走，病房门被她“砰”地一声甩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仇斯谅躺在病床上，身体因为疼痛和愤怒而微微颤抖。他知道，林妩宁说得出做得到。
他的公司，他的梦想，可能真的要毁了。
可是，他不后悔。
有些东西，比成功更重要。
比如尊严，比如坚守。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病房里只剩下仪器发出的单调的“滴滴”声。仇斯谅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第一次感到了如此深切的孤独和无助。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他只知道，他不能输。
至少，不能输给林妩宁。
不能输给那些试图用卑劣手段摧毁他的人。
***韩仕廉赶到医院的时候，他的父亲刚刚脱离危险，但还在昏迷中。
他守在病床前，看着父亲苍老而虚弱的脸，心里充满了愧疚和自责。如果不是他一首任性妄为，一心只想着找仇斯谅，或许父亲就不会这么操心，也就不会病倒。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秦默打来的。
“仕廉，不好了，”秦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仇斯谅住院了。”
韩仕廉的心猛地一跳：“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听说是急性胃出血，”秦默说，“我派去的人说，林妩宁刚才去医院看过他，两人好像吵得很凶。”
韩仕廉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
胃出血……
他想起仇斯谅高中时就有胃病，那时候他总是叮嘱他按时吃饭，还经常变着法子给他带一些养胃的零食。
后来，他离开了，就再也没有人提醒他了。
是他，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当年的背叛，仇斯谅就不会过得这么辛苦，也不会把身体搞垮。
“他在哪家医院？”韩仕廉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秦默报了医院的名字。
韩仕廉挂了电话，转身就想往外走。
“韩少，您要去哪？”父亲的助理连忙拦住他，“董事长还没醒呢。”
“我有急事，必须出去一趟，”韩仕廉说，“这里就交给你了，有任何情况，立刻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不顾助理的阻拦，快步跑出了病房。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冲动，也不知道自己去了S市能做什么。他只知道，他不能再让仇斯谅一个人面对这一切了。
哪怕，仇斯谅根本不想见到他。
他必须去。
为了弥补，为了赎罪，也为了……他心底那份不敢承认，却早己深入骨髓的爱。
夜色深沉，韩仕廉坐在赶往机场的出租车里，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一片混乱。
他不知道，这场由爱生恨，由恨引发的报复，最终会将他们所有人，带向何方。他只知道，这场纠缠了他们多年的爱恨情仇，还远远没有结束。
而他和仇斯谅之间的命运齿轮，也因为这一次的危机，再次紧紧地咬合在了一起，无法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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