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的玉石眼球静静凝视着陶匠女儿。
她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沈灼虽看不见，却能“听”到皮肉撕裂的黏腻声响——陶匠女儿的脸正在融化。
“她不是……”裴砚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震惊，“她不是活人！”
沈灼的指尖触到地面蔓延的液体——那是从陶匠女儿脸上滴落的蜡状物，带着刺鼻的松香味。
“画皮术。”她低声道。
黑莲的眼珠微微转动，一道金光迸射而出，照在陶匠女儿的脸上。人皮如沸水般翻涌，露出下面另一张苍老的面容——皱纹遍布，眼窝深陷，眉心有一点朱砂痕。
“守陵人……”裴砚的剑尖挑起地上脱落的人皮，下面赫然缝着一枚青铜符牌，刻着“血墨卫”三个字。
陶匠女儿——不，应该说是伪装的守陵人——突然暴起！她的袖中滑出一柄骨刀，首刺沈灼心窝。
裴砚的剑比她更快。
寒光闪过，骨刀断裂，守陵人的右臂齐肩而落。没有血。断口处露出密密麻麻的金线，像极了绣娘焚化时体内的那些。
“你们……破不了局……”守陵人的声音突然变成苍老的男声，喉结诡异地滚动，“玉玺……本就是罪器……”
她的身体突然膨胀，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裴砚一把拽过沈灼暴退，下一秒——
“砰！”
守陵人炸成了漫天金粉。那些粉末落在最近的几名官兵身上，瞬间引发了可怕的异变——他们的皮肤开始硬化，浮现出玉石化纹理，短短几息就变成了活体雕塑，仍保持着惊恐的表情。
沈灼的左手突然传来剧痛。碳化的掌心裂开一道缝隙，新生的骨骼泛着玉石冷光，指尖轻轻一叩，竟发出编钟般的清越声响。
“沈灼？”裴砚扣住她的手腕，“你的手……”
“能听见吗？”她将骨指按在地面，“这下面有东西。”
随着她的敲击，地面传来有节奏的共鸣。某种沉睡的机关被唤醒了，祭坛中央的太极图缓缓分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但沈灼的视野却在急速黯淡。
她“看”不见光了。
连最后一点模糊的光感都消失了，仿佛有人用浓墨泼满了她的世界。她下意识去抓裴砚的衣袖，却摸到他心口渗出的血——金针的锈蚀加速了。
“我看不见了。”她平静地说。
裴砚的呼吸一滞。
黑莲就在这时绽放了第二朵。莲心处那颗玉石眼球微微转动，突然滚落在地，一路滚到裴砚脚边。
他拾起眼球，鬼使神差地放入口中。
——
世界在眼前炸开。
裴砚的视野从未如此清晰过。他能看到百米外金雨悬浮的轨迹，能看到沈灼新生骨骼里的玉脉走向，甚至能透视地宫三层以下的密道布局。但伴随而来的是心口撕裂般的剧痛——金针被某种力量强行往外拔出了一寸！
“怎么样？”沈灼“望”向他。
裴砚咽下满口血腥，平静道：“能看见。这莲实……能暂时恢复视力。”
他没说代价。
没说自己每使用一刻这种视力，心脉的金针就会多锈蚀一分。
沈灼似乎察觉了什么，但她没追问。她的指尖触到另一朵黑莲，莲心处有一颗眼球正在成形。
“带上它。”她将眼球递给裴砚，“我们得下去。”
身后传来晶体碎裂的声响。那些被金粉石化的官兵正在苏醒——或者说，某种东西正从他们体内破壳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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