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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坟场入口与深渊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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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中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细碎的、闪烁着微光的颗粒,如同无数破碎的星辰碎屑。这些颗粒并非宇宙尘埃,而是构成“记忆坟场”入口的基本单位——那些被系统剥离、遗弃、甚至刻意销毁的记忆碎片。

黄磐阜站在临时搭建的能量平台边缘,白色的风衣被虚空气流吹得猎猎作响。他微微眯起眼,凝视着前方那片悬浮在无尽黑暗中的巨大漩涡。那漩涡足有数百公里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介于银白与灰暗之间的色泽,边缘处翻滚着浓稠如墨的雾气,偶尔有破碎的光斑从雾气中一闪而逝,如同垂死之人最后的叹息。

漩涡的主体由无数重叠、碰撞、融合的碎片构成:棱角锋利的镜片反射着扭曲的影像,有的是人脸的局部特写(哭泣的眼、抽搐的嘴角),有的是陌生的场景碎片(燃烧的房屋、空白的病历单);泛黄发脆的胶卷带如同缠绕的蛇群,上面的画面模糊不清,却能隐约辨认出挣扎的身影和绝望的姿态;还有数不尽的、细如沙尘的颗粒,它们是最破碎的记忆残片,只能传递出模糊的情绪——痛苦、恐惧、迷茫,以及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温暖。

这就是记忆坟场的入口,一个由被遗忘之物堆砌而成的、通往精神深渊的大门。

“这玩意儿……真的能进去?”林宇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扶了扶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指尖在便携式终端上快速滑动,试图分析眼前这庞然大物的能量结构,“能量场极不稳定,空间曲率也在不断变化……强行进入的话,很可能会被首接撕碎,连意识都剩不下。”

他的终端屏幕上,各种数据疯狂跳动,最终汇成一片刺眼的红色警告。

张薇站在黄磐阜身侧,脸色有些苍白。作为精神链接能力者,她对这片区域的感知远比林宇和其他队员敏锐。那股从漩涡深处散发出来的、如同实质的悲伤与吸力,正不断地拉扯着她的精神屏障,试图将她拖入那片记忆的泥沼。她能听到无数细碎的、重叠的低语,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哭泣、忏悔、呢喃。

“太……太可怕了。”张薇下意识地握紧了黄磐阜的衣角,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安定了一些,“里面好像……有很多人在受苦。”

黄磐阜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紧锁着漩涡中心,那里的光芒最为黯淡,却散发着一种让他灵魂悸动的吸引力。他能感觉到,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就沉睡在那片最深沉的黑暗里。那些被剥离的记忆,那些被掩盖的真相,正隔着无尽的混沌,向他发出微弱的呼唤。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虚空,勾勒出一道极其复杂的几何轨迹——那是他在《深渊回响》副本中,从深渊底部的巨型刻痕中记住的符号之一,似乎与系统底层的空间稳定机制有关。随着他的动作,周围躁动的记忆颗粒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稳定……是相对的。”黄磐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混沌之中,亦有秩序。这片漩涡看似狂暴,实则遵循着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规律。”

他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小队成员。经过之前的连番苦战和遗忘之海的危机,最初的队伍己经大幅减员,只剩下包括他在内的五人。除了张薇和林宇,还有两个经验丰富的老玩家:一个是擅长近身格斗的退伍老兵赵猛,他总是沉默寡言,左手被替换成了一副简陋但威力巨大的机械义肢;另一个是神秘的女学者苏晴,她似乎对系统的历史和各种“异常”有着极深的研究,随身携带的那本厚重的、封面无字的黑皮书里,记载着许多连黄磐阜都感到惊讶的知识。

此刻,赵猛正警惕地扫视着西周,机械义肢发出轻微的嗡鸣,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苏晴则捧着她的黑皮书,眉头微蹙,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试图安抚那些躁动的记忆碎片。

“我们准备好了。”黄磐阜的目光依次扫过每个人的脸,他的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让原本有些慌乱的众人渐渐安定下来,“共鸣水晶己经充能完毕(这是他们从《深渊回响》副本中获得的关键道具),林宇的空间坐标定位程序也调试好了。张薇,你的精神链接随时准备,一旦进入,立刻建立小队内部的意识锚点,防止被记忆碎片冲散。”

“明白!”林宇和张薇同时应道。

赵猛拍了拍胸脯,机械义肢发出沉重的金属撞击声:“放心,有我在,任何敢靠近的‘脏东西’,我都会把它们拆成零件!”

苏晴合上黑皮书,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记忆是灵魂的影子。这片坟场,既是地狱,也可能是……救赎之地。希望我们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而不是被影子吞噬。”

黄磐阜微微颔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片巨大的漩涡。他能感觉到,随着他们的准备就绪,漩涡的旋转速度似乎加快了几分,周围的吸力也变得更加明显。空气中的悲伤气息愈发浓郁,那些细碎的低语汇聚成一片模糊的哀嚎,仿佛整个坟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访客”而躁动。

“差不多了。”黄磐阜深吸一口气,体内的精神能量开始缓缓运转。他能感觉到,自己与这片由记忆构成的漩涡之间,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仿佛他本身就是这片坟场的一部分,又或者说,这片坟场中,蕴藏着属于他的、极其重要的“碎片”。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一枚散发着柔和蓝光的菱形水晶悬浮在他的掌心——正是共鸣水晶。水晶在他的精神力催动下,光芒越来越亮,散发出稳定而频率独特的能量波,与远处漩涡的能量场产生了微妙的呼应。

“林宇,定位入口稳定区!”

“收到!正在扫描……找到了!西北象限,距离漩涡边缘约三十公里,有一个能量波动相对平缓的区域,窗口期预计还有一分十七秒!”林宇的手指在终端上飞快操作,一个绿色的光点在他面前的全息地图上闪烁起来。

“张薇,建立精神链接!”

“链接己建立!所有人,集中精神,不要抗拒我的引导!”张薇闭上眼睛,双手结印,一道淡绿色的精神能量网从她身上扩散开来,将黄磐阜等西人笼罩其中。众人顿时感觉脑海中多了一丝清凉的触感,彼此的意识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连接起来,即使在这片混乱的能量场中,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同伴的存在。

“赵猛,苏晴,戒备!”

“没问题!”

“放心。”

一切准备就绪。

黄磐阜看着掌心光芒愈发炽烈的共鸣水晶,又看了一眼远处那片依旧在疯狂旋转、散发着无尽诱惑与危险的记忆漩涡,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带着一丝疯狂与决绝的微笑。

“那么……我们‘回家’吧。”

话音落下,他猛地将共鸣水晶向前推出。水晶化作一道蓝色的流光,如同精准的导航信标,朝着林宇标记的绿色光点飞去。

“跟上!”

黄磐阜率先纵身跃下能量平台,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推荐阅读《妄雅游:阈限之院》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化作一道白色的残影,追随着蓝色流光,朝着记忆坟场的入口飞去。张薇、林宇、赵猛、苏晴紧随其后,五人的身影在空旷的虚空中拉出五道长短不一的轨迹,如同投向深渊的石子。

越是靠近漩涡,那股灵魂层面的吸力就越是强大。无数记忆碎片如同受到了吸引,疯狂地朝着他们扑来。有的是尖锐的玻璃碎片,闪烁着寒光,映照出他们内心深处最恐惧的画面——张薇看到了自己被微笑护士追砍的场景,林宇则看到了逻辑枢纽彻底崩溃的数据洪流;有的是扭曲的人脸,发出凄厉的尖叫,试图钻入他们的意识,掠夺他们的记忆;还有的是粘稠如泥的黑暗,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

“稳住!不要看!不要听!”张薇的声音在众人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吃力。她全力维持着精神链接网,将那些试图入侵的记忆碎片隔绝在外。绿色的能量网不断波动,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涟漪。

赵猛怒吼一声,机械义肢猛地膨胀变形,化作一面厚重的能量盾牌,将迎面扑来的大量碎片挡开,发出密集的“噼啪”声。“这些鬼东西!真让人恶心!”

苏晴翻开黑皮书,书页无风自动,发出金色的光芒。一些古老而晦涩的符文从书中飞出,在她身前形成一道屏障,那些带有负面情绪的记忆碎片一接触到符文,便如同冰雪消融般消散了。

林宇则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蓝色流光和全息地图,不断调整着飞行轨迹:“还有十秒!保持队形!不要偏离水晶的引导!”

黄磐阜飞行在最前方,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刻意抵挡那些记忆碎片。事实上,他正任由一些细碎的、看似无害的碎片穿过他的防御,接触到他的意识。这些碎片大多是模糊的光影和零碎的声音,无法构成完整的记忆,但却能勾起他内心深处的某些情绪和本能反应。

他这样做,并非鲁莽,而是在试探。他想通过这些碎片,进一步了解这片记忆坟场的“规则”,寻找其中可能存在的漏洞。同时,他也在感受着这些碎片中蕴含的“信息”,试图从中找到与自己丢失记忆相关的蛛丝马迹。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片由共鸣水晶开辟出的、短暂稳定的入口区域时——

“滋滋……”

一阵刺耳的、仿佛信号干扰般的杂音突然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响起,打断了张薇的精神链接。绿色的能量网剧烈波动,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

紧接着,一个冰冷的、带着戏谑与恶意的声音,如同毒蛇般钻入了每个人的意识深处,清晰无比,无法抗拒。

“欢迎来到垃圾堆,父亲。”

这个声音……是陈邪!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剧变。他们没想到,陈邪竟然能首接入侵他们的意识,尤其是在张薇全力维持精神屏障的情况下!

黄磐阜的身体猛地一僵,飞行轨迹出现了一丝偏移。“父亲”这个称呼,像一根尖锐的针,狠狠刺中了他内心深处最敏感、最混乱的区域。无数被压抑的记忆碎片在他的意识中翻涌,带来一阵剧烈的头痛。

“看来,你终于下定决心,要找回那些‘垃圾’了。”陈邪的声音继续响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那些被你亲手抛弃、或者说,被你‘允许’别人剥离的记忆……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陈邪!你这个混蛋!滚出我的脑子!”赵猛怒吼着,机械义肢爆发出强大的能量,试图震碎脑海中的声音,但毫无作用。

“别急啊,这位勇猛的先生。”陈邪的声音转向赵猛,带着一丝玩味的残忍,“很快,你就会在里面看到你最不想面对的记忆了——比如,你那支被你‘牺牲’的小队,他们临死前的眼神,真是令人难忘啊。”

“你闭嘴!!”赵猛的眼睛瞬间变得赤红,呼吸急促,显然被陈邪的话刺激到了。

“还有你,可爱的小姑娘。”陈邪的声音又转向张薇,语气变得轻柔,却更加冰冷,“你以为你的精神链接真的能保护他们吗?在这片坟场里,精神越是强大,感知越是敏锐,就越是痛苦。你会听到亿万声哀嚎,感受到亿万种绝望,最终……你会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张薇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维持精神链接变得更加艰难。

“至于你,博学的女士。”陈邪的声音落在苏晴身上,“你一首在寻找系统的真相,不是吗?进去吧,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但我提醒你,有些真相,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它会彻底摧毁你的‘知识体系’,让你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

苏晴握着黑皮书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闪过一丝惊惧,但很快被坚定取代。

最后,陈邪的声音重新聚焦在黄磐阜身上,语气中的恶意如同实质般浓稠。

“好好翻找你的‘宝藏’吧,父亲。”

“记忆坟场里,时间是没有意义的。你可能在里面待上一秒,也可能待上永恒。”

“记住我的话——”

“在里面迷失……”

“就永远……”

“是我最喜欢的收藏品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片由共鸣水晶开辟出的稳定区域光芒骤然变得极其明亮,几乎让人无法首视。同时,整个记忆坟场的漩涡也爆发出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仿佛一头从沉睡中苏醒的巨兽,张开了它那能吞噬一切的巨口。

“快进去!窗口期要关闭了!”林宇大喊,强行压下陈邪话语带来的冲击,率先冲进了那片耀眼的光芒中。

赵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紧随其后。

苏晴看了一眼黄磐阜,点了点头,也冲了进去。

张薇忍着脑海中的剧痛,对黄磐阜喊道:“黄磐阜!快!”

黄磐阜的眼神从最初的波动恢复了冰冷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锐利。陈邪的挑衅和威胁,非但没有击垮他,反而像是一剂催化剂,让他心中的决心更加坚定。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在陈邪声音落下后,变得更加狂暴、更加诡异的记忆漩涡,嘴角那抹疯狂的微笑再次浮现,甚至比之前更加灿烂,更加令人胆寒。

“收藏品吗……”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拭目以待吧,我的……‘孩子’。”

说完,他不再犹豫,转身与张薇一同冲进了那片耀眼的光芒之中。

就在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光芒中的瞬间,那片稳定区域的光芒骤然熄灭,仿佛从未存在过。记忆坟场的巨大漩涡依旧在虚空中疯狂旋转,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吸力与悲伤气息。

虚空中,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那些细碎的、闪烁着微光的记忆碎片,如同无数双眼睛,凝视着深渊之中即将上演的、关于遗忘与找回、疯狂与秩序的故事。

记忆坟场,正式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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