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啸声像冰锥刺破耳膜时，林悦正挣扎着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护士想按住她，却被她眼中从未有过的狠厉惊退——那是母亲护崽时才有的疯狂。
“让开。”她的声音沙哑，扶着墙壁一步步走向婴儿房。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硝烟混合的怪味，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倒在地上，脖颈处有圈细密的牙印，像是被某种野兽啃咬过。
婴儿房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诡异的绿光。林悦推开门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陆沉舟被按在墙角，额头上渗着血，手腕被男孩死死咬住，那排乳牙竟刺破了皮肉；女孩站在保温箱前，手里的注射器正对着箱内的婴儿，针尖悬在孩子手腕的黑色胎记上，距离皮肤不过半寸。
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保温箱里的婴儿——不过才出生几小时的孩子，此刻正睁着湛蓝色的眼睛，小手死死攥着女孩的袖口，指甲泛着青黑色，竟在布料上掐出几个小洞。
“别碰他！”林悦嘶吼着扑过去，抓起旁边的金属托盘砸向女孩。
女孩被砸中肩膀，注射器掉在地上，绿色液体溅在地板上，腾起阵阵白烟。她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和林悦如出一辙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属于孩童的冰冷：“他需要这个，这是‘觉醒剂’。”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陆沉舟挣脱男孩的撕咬，一拳打在他腹部。男孩闷哼一声，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反手抓住陆沉舟的胳膊，张口又要咬下去——他的犬齿竟在瞬间变长，泛着寒光。
林悦突然想起汉斯说的“外星基因会导致精神崩溃”。这对复制人显然己经崩溃了，变成了只知道执行命令的野兽。
“苏兰让你们来的？”她捡起地上的注射器，对准女孩的脖颈，“还是‘蜂巢’的残余势力？”
女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突然指向窗外：“他们来了。”
林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医院楼下的草坪上，不知何时站满了穿着黑色风衣的人，每个人的领口都别着枚银色徽章——是艘飞碟的形状，边缘刻着“蜂巢”的拉丁文缩写。
“他们要把弟弟带去南极。”男孩突然开口，声音不再稚嫩，变得低沉而沙哑，“那里有飞碟残骸，能激活他的全部能力。”
陆沉舟趁机将他推开，挡在林悦身前：“别信他们！这些人从出生起就被灌输了疯狂的念头！”
“我们是来救他的！”女孩尖叫着扑过来，指甲变得尖利如刀，“你们用抑制剂毁了他！他本该成为新人类的王，现在却像只待宰的羔羊！”
混乱中，保温箱的玻璃被撞碎。林悦下意识地伸手去抱孩子，指尖触到他手腕的胎记时，那片黑色突然发烫，像块烙铁贴在皮肤上。婴儿发出一声啼哭，不是普通的哭喊，而是带着某种频率的震动，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楼下的黑衣人突然集体抬头，眼神狂热地望向婴儿房，像信徒在朝拜神祇。
“他在召唤他们。”陆沉舟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这孩子的基因比我们想象的更活跃。”
男孩突然扑向陆沉舟，张开嘴咬向他的喉咙。林悦想也没想，将注射器里剩下的绿色液体全部扎进男孩的后颈！
男孩的身体猛地僵住，皮肤下像有无数虫子在蠕动，黑色的血管从脖颈蔓延到脸颊。他看着林悦，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突然抓住女孩的手：“快跑！他们要来了！”
两人撞破窗户跳了出去，楼下传来几声闷响，接着是黑衣人整齐的脚步声，显然是去追他们了。
林悦紧紧抱着婴儿，指尖依旧能感觉到胎记的热度。孩子的湛蓝色眼睛盯着她，瞳孔里映出她慌乱的脸，突然咯咯笑了起来，笑声里竟夹杂着不属于婴儿的音节，像是某种古老的语言。
“我们得走了。”陆沉舟拉着她的手，指了指通风管道，“秦深己经在外面接应，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通风管道里狭窄而黑暗，只能容纳一人爬行。陆沉舟在前头开路，林悦抱着孩子跟在后面，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孩子很乖，不哭不闹，只是用小手反复抚摸着林悦脖子上的银锁，每当触到银锁，他手腕的胎记就会亮一下，像在感应什么。
“他好像很喜欢这枚锁。”林悦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梅说过，这对银锁里嵌着特殊的金属，是当年从南极飞碟残骸上取下来的。”陆沉舟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或许能抑制他的基因活性。”
爬出通风管道，外面是医院的后山。秦深开着辆越野车等在那里，车身上还沾着雪，显然是刚从瑞士赶回来。
“上车！”秦深的脸色凝重，递给陆沉舟一把手枪，“汉斯死了，是被人用基因毒素毒死的，死前发了条信息给我——‘蝶形胎记是钥匙，能打开飞碟的能量核心’。”
林悦的心猛地一沉。蝶形胎记，钥匙？他们的孩子，从出生起就是别人觊觎的工具。
越野车冲下山坡时，林悦回头看了眼医院的方向，那里己经火光冲天。黑衣人显然没打算留活口，连整座医院都要销毁。
“我们去哪？”她问，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他己经睡着了，湛蓝色的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看起来和普通婴儿没什么两样，只有手腕上的黑色胎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去马尼拉。”陆沉舟的声音异常坚定，“秦远洋的旧部里，有个研究外星基因的专家，或许他知道怎么彻底封印这孩子的能力。”
秦深突然咳嗽起来，从怀里掏出个染血的信封：“这是汉斯托付给我的，说如果他出事，就交给你们。”
信封里是张基因图谱，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三个重叠的片段——分别属于林悦、陆沉舟和他们的孩子。在孩子的图谱末端，有行小字：“母体银锁含抑制基因，父体血液能中和活性，二者结合可暂时封印，但需在孩子七岁前找到‘原生金属’，否则会能量暴走。”
原生金属，显然就是指银锁里的那种金属。
林悦下意识地摸向银锁，突然想起母亲说过，这对银锁是外婆传下来的，当年外婆从一个坠落在东北的“火球”里捡到的。难道中国也有飞碟残骸？
“七岁前……”陆沉舟的声音带着沉重，“还有七年时间。”
越野车驶进马尼拉市区时，天己经蒙蒙亮。秦深联系的专家住在唐人街的老茶馆里，是个瘸腿的老头，据说年轻时是秦远洋的首席工程师。
“蝶形胎记，果然出世了。”老头看着婴儿手腕的胎记，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当年我在南极见过这标记，是驾驶飞碟的外星生物身上的，他们称自己为‘星蝶族’，靠吸收星球能量存活。”
他从柜台下拿出个青铜盒子，打开后里面放着块黑色的金属，表面布满了蝶形纹路，和婴儿的胎记一模一样。“这是从星蝶族尸体上取下来的，能暂时吸收他的能量，但每次使用都会让孩子虚弱三天。”
林悦刚要伸手去拿，金属块突然腾空而起，自动贴在婴儿的胎记上！孩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啼哭，胎记的黑色迅速褪去，变成淡淡的粉色，而金属块则变得滚烫，上面的蝶形纹路亮了起来。
“它认主了。”老头的声音带着惊叹，“这孩子果然是天选之人。”
“什么意思？”陆沉舟追问。
老头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星图：“星蝶族预言，当他们的基因与人类结合，诞生出拥有蝶形胎记的孩子时，就是星际战争的前兆。这孩子不是钥匙，是开关，能打开地球与星蝶族母星的通道。”
林悦的心脏像被冰水浇透。星际战争？他们的孩子，竟然关系着地球的命运？
就在这时，茶馆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手里牵着那对复制人。男孩和女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像控的木偶。
“好久不见，妹妹。”女人摘下墨镜，露出和母亲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角多了道疤痕——是苏兰！
“你没死？”林悦下意识地将孩子抱得更紧。
“托你的福，在南极找到了星蝶族的能量液，捡回一条命。”苏兰的目光落在婴儿身上，眼神狂热，“把孩子给我，我能带他去母星，让他成为真正的统治者，而不是被你们这些凡人束缚。”
“不可能！”陆沉舟将林悦护在身后，枪口对准苏兰。
苏兰突然笑了，拍了拍手。茶馆的后门走进来几个黑衣人，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个金属容器，里面装着绿色的液体——和复制人之前用的“觉醒剂”一模一样。
“你们以为能躲得掉吗？”苏兰的声音带着疯狂，“这孩子的基因信号早就传遍了宇宙，就算你们不交出他，星蝶族的先遣队也会在三年内抵达地球，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成为奴隶！”
婴儿突然哭了起来，哭声里的震动频率越来越快。茶馆里的金属器皿开始嗡嗡作响，老头那个青铜盒子突然炸开，里面的金属块飞回到婴儿的胎记上，重新变得漆黑。
“他在反抗。”老头的声音带着颤抖，“这孩子不想被控制。”
苏兰的脸色变得狰狞，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遥控器：“那就别怪我心狠了！这茶馆的地基里埋了星蝶族的炸药，能瞬间激活方圆十里内所有星蝶基因，包括你们！”
陆沉舟突然开枪，子弹擦过苏兰的耳朵，打在她身后的柱子上。黑衣人立刻举起容器，就要将绿色液体泼过来！
“快跑！”陆沉舟拉着林悦冲向后门，秦深和老头断后，枪声和爆炸声混在一起，震得茶馆的屋顶都在摇晃。
冲出茶馆时，林悦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苏兰被倒塌的横梁压住，却依旧举着遥控器，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那对复制人站在她身边，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像两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婴儿在林悦怀里突然停止哭泣，湛蓝色的眼睛望向天空，瞳孔里映出无数个微小的光点，像星星在闪烁。
“他在看什么？”林悦的声音发颤。
陆沉舟顺着孩子的目光抬头，脸色瞬间惨白——
天空中，原本晴朗的晨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能看到一艘银色的飞船，船身上布满了蝶形纹路，正缓缓降落。
星蝶族的先遣队，提前来了。
林悦紧紧抱着孩子，看着那艘越来越近的飞船，突然明白了汉斯最后那句话的意思。蝶形胎记不仅是钥匙，还是信号发射器，他们的孩子从出生起，就一首在向母星发送召唤信号。
而那对复制人，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来抢孩子的，是来阻止这一切的。
飞船投下的阴影笼罩了整座城市，地面开始剧烈摇晃。林悦看着陆沉舟，从他眼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决心。无论这孩子是开关还是钥匙，他们都要保护他，哪怕要对抗的是整个外星种族。
只是她不知道，婴儿手腕上的蝶形胎记，此刻正渗出黑色的液体，在她的手背上画出一个完整的星图，而这个星图的终点，指向中国东北的一片原始森林——那里，正是外婆捡到银锁的地方，也是地球上最后一块星蝶族原生金属的藏匿处。
当飞船的舱门打开，露出那些长着蝶形翅膀的外星生物时，林悦知道，这场跨越星球的基因战争，终于拉开了序幕，而她和陆沉舟，以及这个带着蝶形胎记的孩子，将成为人类文明存续的最后希望，也将揭开星蝶族与地球之间，那段被尘封了千年的神秘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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