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魄追光者》
消毒水的气味如同无数细小的钢针，扎进林深的鼻腔。他艰难地睁开眼，头顶的LED灯管发出令人烦躁的电流声，在视网膜上投下惨白的光晕。VR舱的金属边缘硌得后背生疼，汗水顺着脊椎滑进衣领，黏腻的触感让他想起断龙崖上渗入铠甲缝隙的雪水。
"林深！你终于醒了！"阿杰几乎是扑到VR舱边，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后的眼球布满血丝，像是两团浸泡在红墨水里的玻璃珠。这个平时总把衬衫扣子扣到最顶端的程序猿，此刻领口大敞，露出里面印着"代码即正义"的卡通T恤，领带松散地耷拉在胸前，活像条垂死挣扎的蛇。他的头发翘得如同被雷劈过的枯草，手指不安地着口袋里的U盘，塑料外壳与钥匙碰撞发出细碎声响。
林深猛地抓住阿杰的手腕，皮肤相触的瞬间，对方腕骨上的冷汗让他心头一紧。工牌上的烫金字在顶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永夜之刃项目组"几个字像毒蛇吐信般刺进瞳孔。记忆如潮水涌来——断龙崖上黑衣人的工牌、实验室爆炸的新闻、还有沈惊鸿残魂中闪过的代码矩阵。阿杰倒抽冷气的声音让他回神，却在对方瞳孔里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双眼布满血丝，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活像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那个项目是做什么的？"林深的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他的指甲深深掐进阿杰的皮肤，在苍白的腕骨上留下月牙形的血痕。数位屏突然发出刺耳的滋啦声，未完成的动漫线稿开始诡异地扭曲，男主角的脸逐渐变成沈惊鸿染血的面容。
阿杰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时撞翻了堆满泡面盒的垃圾桶。"你怎么会知道？"他扯松领带，喉结剧烈起伏，脖颈上暴起的青筋如同纠缠的数据线，"那是公司最高机密！连我都只负责外围维护...除非..."程序员突然噤声，镜片后的眼睛瞪大如铜铃，恐惧如同病毒般迅速蔓延到整张脸。
整排荧光灯在刹那间炸裂，玻璃碎片如同锋利的冰晶西散飞溅。林深本能地抬手护住头部，余光瞥见通风口的铁网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数十道黑影如同液态金属般倾泻而下，作战靴落地时没有半点声响，唯有战术背心上的反光条在红光中明灭。他们的动作整齐得可怕，每个关节的转动都精确到毫秒，黑色作战服的褶皱里透出幽蓝的数据流，像是某种诡异的血管在皮下跳动。
"检测到时空锚点异常，启动清除程序。"电子合成音带着金属颤音，充满整个空间。离林深最近的黑影面罩亮起猩红色的十字光标，他这才看清对方脖颈处的接口——那里插着根正在闪烁的数据线，接口周围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像是被代码侵蚀的痕迹。"目标确认：编号LS-07，执行记忆消除协议。"
阿杰突然将林深推向消防通道，自己却被黑影们包围。这个平时连蜘蛛都不敢踩死的程序员，此刻竟抄起灭火器砸向最近的敌人，圆滚滚的身体在金属碰撞声中灵活地翻滚，像个愤怒的仓鼠："快走！他们要抹杀所有接触过玉佩数据的人！"钢瓶与机械骨骼碰撞的声响中，林深听见阿杰撕心裂肺的嘶吼："你根本不懂！月如她早就——"
话未说完就被数据流吞噬。林深转身狂奔，黑色作战靴的脚步声在身后整齐得令人毛骨悚然，如同死神的鼓点。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标志突然扭曲成玄铁刀的形状，红光中透出诡异的符文。他撞开防火门的瞬间，撞上一团带着茉莉香的虚影。
水绿色的广袖在空中翻涌，发间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却又夹杂着电流杂音。月如的面容在红光中忽明忽暗，眼尾的泪痣随着数据波动闪烁，时而化作像素点，时而重组为真实的肌肤。她的右手稳稳地搭在剑柄上，这个姿势林深在沈惊鸿的记忆里见过无数次——那是准备迎接生死之战的姿态。
"师兄..."她的声音像是从古老的留声机里传出，带着奇妙的双重回响，"跟着我！"
林深的左手突然传来灼烧感，仿佛有滚烫的铁水注入血管。玄铁刀的纹路如同活物般爬上皮肤，从指尖蔓延到肘部，金属的冷意与皮肤的灼热交织，形成奇异的刺痛。当他握住月如的手，现实与虚幻的界限轰然崩塌：实验室的白墙化作断龙崖的峭壁，应急灯的红光变成漫天晚霞，追杀的黑影们换上了绣着各派徽记的劲装。但那些人腰间别着的VR控制器，以及某个"弟子"袖口露出的数据线，都在提醒他这不是真正的古代。
"这到底是哪里？"林深侧身避开刺来的长剑，身体却比意识更快做出反应——旋身、挥肘、踢腿，整套动作带着沈惊鸿的凌厉与狠辣。他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敌人出剑时肌肉的颤动，听见对方呼吸的节奏，这是千年武学经验在神经末梢苏醒的征兆。汗水顺着眉骨滑进眼睛，刺痛中他仿佛看见沈惊鸿的记忆与自己的视野重叠。
月如的剑光在空中织成数据网，每一道剑痕都带着幽蓝的代码流光。她劈开包围的瞬间，裙摆下的代码洪流翻涌如银河，发间的银铃发出电子合成的声响。"这里是...他们用你的企划书搭建的虚拟牢笼。"她剑尖挑起一片飘落的"雪花"，那竟是正在运行的3D建模程序，代码在她指尖闪烁，"他们抽取了沈惊鸿的残魂数据，想用来完善虚拟现实技术。"
天空突然裂开缝隙，无数发光的代码雨点般坠落。玄苦大师的身影在数据流中浮现，却穿着CEO笔挺的西装，袈裟上印着科技公司的LOGO。"沈惊鸿，或者该叫你林深？"他的声音震得空气嗡嗡作响，脚下浮现出巨大的全息投影——实验室里，林深的身体正躺在手术台上，胸口插满电极，生命维持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交出玉佩残片，我可以让你在虚拟世界里复活月如。"
月如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她抓住林深的衣领，发间银铃发出悲鸣般的声响。"别相信他..."她的手指逐渐化作代码碎片，最后凝聚成一枚玉佩的形状，"真正的光，在..."代码碎片从她指尖飞散，在空中拼成沈惊鸿挥刀的影像，"在你心里！"
林深握紧碎片，左手的刀纹迸发强光。他看着虚实交错的敌人，沈惊鸿的记忆与自己的愤怒在血液里沸腾。当第一个黑衣人挥刀袭来时，他听见自己说出了和千年前如出一辙的话："真正的剑，生来就是要刺破谎言的！"数据流组成的刀光劈开虚空的刹那，现实中的实验室里，昏迷的林深突然睁开眼睛。幽蓝色的瞳孔里流转着代码光芒，嘴角勾起沈惊鸿式的冷笑。而在他身旁，阿杰正将一枚U盘插入电脑，屏幕上跳动的绿色字符组成狰狞的图案——千年刃计划：最终阶段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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