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放我们上去！”
“求求你们！开门啊！”
“有吃的！上面一定有吃的！开门！”
哭喊、哀求、咒骂，混杂着尸群的嘶吼和撞击声，将通往三楼的狭窄楼梯口变成了人间炼狱的入口。人们互相推搡、撕扯，甚至拳脚相向，只为能离那扇象征着可能存在的生机的门更近一步。
没有人再注意角落里的江辰和林薇薇。
江辰抱着那条被砸得扭曲变形的腿，每一次剧痛引起的痉挛都让他发出濒死般的嗬嗬声。浑浊的污水不断呛进他的口鼻，冰冷的绝望和身体撕裂般的痛苦几乎将他吞噬。他想爬，想逃离这越来越近的尸群嘶吼和浓烈的血腥味，可每一次挪动都牵扯到碎裂的膝盖，带来新一轮地狱般的折磨。他只能徒劳地用那只完好的手臂拍打着污浊的水面，像一条搁浅垂死的鱼。
林薇薇蜷缩在冰冷的货架角落，断腕处传来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抽泣。她看着那些疯狂涌向楼梯口的人群，看着水下不断浮现的恐怖身影，听着江辰痛苦的呻吟和越来越近的尸群呜咽，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却压不住喉咙里即将冲出的、崩溃的尖叫。
就在这极致的混乱和绝望中，我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退到了超市另一侧一个相对隐蔽、被倒塌货架遮挡了大半的破窗口。这里水流湍急，尸群暂时被正面的血腥和混乱吸引，尚未完全合围。
意念微动。
嗡……
空间波动。一个充好气的橘黄色皮划艇凭空出现，稳稳地漂浮在浑浊的水面上。
我单手撑住窗沿，纵身跃入冰冷的艇中。皮划艇微微一沉，随即稳住。
没有理会身后超市里愈发惨烈的哭嚎、撞击和尸群的兴奋嘶吼。我抄起船桨，没有丝毫犹豫，朝着与万家福超市相反的方向，奋力划去！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浑浊的水流带着阻力，皮划艇在漂浮的垃圾和偶尔出现的尸体间灵巧地穿行。
身后的万家福超市，如同一个巨大的、正在被无数蛆虫啃噬的腐烂伤口。嘶吼声、惨叫声、玻璃碎裂声、重物倒塌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在暴雨的轰鸣中奏响一首绝望的末日哀歌。隐隐约约，似乎还夹杂着林薇薇那陡然拔高、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辰哥！救我！它们抓我……啊——！！！”
声音如同被利刃切断，戛然而止。
我握着船桨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手背上的青筋在冰冷的雨水冲刷下清晰可见。皮划艇破开污浊的水浪，溅起冰冷的水花。身后那地狱般的景象和声音，被狂暴的雨幕迅速拉远、模糊。
嘴角，缓缓扯起一个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弧度。
救？江辰自身都难保。
林薇薇最后那声绝望的尖叫，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我心底只激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便迅速沉没于冰封的湖底。没有快意，没有怜悯，只有一种任务完成的、冰冷的尘埃落定。
船桨搅动着浑浊的水流，皮划艇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城市中地势更高的区域驶去。雨水冰冷，砸在冲锋衣上噼啪作响，湿透的布料紧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视野被密集的雨帘严重遮挡，只能勉强辨认出前方一些露出水面的高层建筑模糊的轮廓，如同汪洋中沉默的黑色礁石。
水下并不平静。浑浊的水流中，不时有发白的浮尸随着波浪起伏，空洞的眼窝无声地凝视着灰暗的天空。更多时候，能感觉到水下有东西在游弋，带起不祥的水流涌动。偶尔，一两只被血腥味吸引、脱离了大部队的零散丧尸，会突然从漂浮的汽车残骸或广告牌后面探出腐烂的上半身，挥舞着手臂试图抓挠皮划艇的边缘。
我眼神锐利如鹰，手中的船桨既是推进器，也是武器。每一次挥动都带着精准的力道和角度，或灵巧地避开漂浮的障碍，或狠狠拍开那些探过来的腐烂手臂。坚硬的桨叶砸在丧尸的头颅上，发出沉闷的“噗嗤”声，溅起黑红的污秽。被拍碎的丧尸重新沉入水下，只留下一圈圈扩散的污浊涟漪。
没有停留，没有多余的动作。目标明确——前世记忆中，位于城市中心区域、地势最高、主体结构异常坚固的“磐石大厦”。那里，在暴雨淹没城市初期，曾短暂地成为官方的一个小型救援点。虽然秩序很快崩溃，但相对安全的结构和高度，让它成为了一个易守难攻的临时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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