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着地面，艰难地坐起身，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这里似乎是磐石大厦二层的一个大型办公区域。曾经整齐的格子间如今东倒西歪，文件散落一地，被雨水和泥污浸透。几根断裂的灯管垂挂下来，随着穿堂风微微摇晃。光线极其昏暗，只有远处走廊尽头似乎有微弱的火光跳动，隐约传来压抑的人声和争吵。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霉味、血腥味，还有一种……很多人挤在一起产生的、难以形容的体味和排泄物的骚臭。比万家福超市好不了多少。
果然，混乱和绝望是末日的底色。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泥污，视线落在破碎的窗外。浑浊的水面上，那几只变异体依旧在不甘地徘徊、嘶吼，但似乎对攀爬光滑的混凝土外墙有些忌惮。被撕碎的皮划艇残骸正缓缓沉入水下。
收回目光，我支撑着墙壁站起身。湿透的冲锋衣紧贴着身体，冰冷沉重。登山包还在，里面的应急物品和空间媒介都完好无损。
需要找个地方休整，处理一下湿透的衣服和可能的伤口，最重要的是——观察。
我放轻脚步，如同融入阴影的猫，朝着走廊尽头那微弱火光和嘈杂人声的方向悄然潜行。破碎的玻璃渣和碎石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声响。
转过一个拐角，眼前的景象印证了我的猜测。
走廊尽头一个相对宽敞的大厅（可能是曾经的员工休息区或小型会议室），被人用倒塌的办公桌、文件柜和杂物堆砌起了一道简陋的防线。防线后面，影影绰绰挤着几十号人。几簇用木屑、碎纸和少量不明燃料点燃的微弱篝火，在潮湿阴冷的空气中艰难地燃烧着，提供着有限的光和热，也映照着那一张张写满疲惫、恐惧和麻木的脸。
人群分成几个小团体。人数最多的，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普通幸存者，他们蜷缩在角落，眼神空洞，如同惊弓之鸟。另一边，是七八个看起来还算强壮的男人，手里拿着棍棒、消防斧之类的武器，围在一起低声交谈，神情警惕，不时扫视着防线外黑暗的走廊和入口方向。他们应该就是临时组织起来的防卫力量。
而在靠近最里面一堵承重墙、相对干燥和干净点的角落，则站着另外一小撮人。大约五六个人。他们的衣着明显比其他人整洁许多，虽然也带着狼狈，但气色尚可，眼神里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优越感和审视。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皱巴巴但看得出原本价值不菲西装的中年胖子，油光满面的脸上带着强装的镇定，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温杯。他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紧身运动背心、肌肉虬结的光头壮汉，眼神凶悍，腰间别着一把磨得锃亮的狗腿砍刀。另外几个男女，也隐隐以这两人为首。
资源的不均和阶层的分化，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己经如此清晰地显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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