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过来……”她嘴唇哆嗦着，声音细弱蚊蝇，破碎得不成调子。身体筛糠般抖着，本能地想要后退，双腿却像灌了铅，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只能徒劳地用双手撑着冰冷湿滑的地面，指甲在积水的瓷砖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我一步一步，踏着积水，走向她。靴子踩在水里发出的“哗啦”声，在江辰凄厉的哀嚎背景音下，显得格外清晰，如同死神的鼓点，一下下敲在林薇薇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晚晚……苏晚……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语无伦次地哀求，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混合着地上的污渍，肮脏不堪。她试图挤出一点讨好的、楚楚可怜的表情，那曾经无数次在我面前无往不利的伪装，此刻在极致的恐惧下扭曲变形，只剩下丑陋的滑稽。“是江辰！都是江辰逼我的！是他！是他出的主意！是他抢了你的物资！是他用砖头砸的你！跟我没关系啊！我们是好姐妹……你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
她一边哭嚎着推卸责任，一边手脚并用地向后挪动，试图拉开距离。然而身后就是冰冷的货架，退无可退。
我的脚步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条蠕虫般在泥泞里挣扎。
“姐妹？”我轻轻重复，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凉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嘲讽。手腕微动，掂了掂那块沾血的板砖，暗红的血渍在浑浊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推我下去的时候，你笑得挺开心。”
“没有！我没有笑！”林薇薇矢口否认，惊恐地尖叫，声音因为过度恐惧而变调走音，“是江辰！是他逼我的！他打我！我不按他说的做，他就要杀了我！晚晚，你相信我！你……”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我手中的板砖，带着一股决绝的、不容置疑的狠厉，猛地挥下！目标并非她的头脸，而是她支撑着身体、试图逃离的那只右手手腕！
动作快！狠！准！
“啊——！！！”
比江辰更加凄厉、更加尖锐的惨叫声撕裂了空气！林薇薇整个人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猛地弹跳起来，随即又重重摔回污水里！她的右手手腕以一个完全反折的、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白森森的骨头碴子甚至刺破了皮肉，暴露在浑浊的空气和冰冷的积水中！鲜血如同小喷泉般汩汩涌出，瞬间染红了大片污水。
“我的手！我的手！！！”她抱着断腕，身体蜷缩成一团，在冰冷的地上疯狂地翻滚、扭动，发出不似人声的、撕心裂肺的惨嚎。剧痛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只剩下野兽般的本能哀鸣。每一次翻滚都让断骨在血肉中摩擦，带来更加非人的痛苦，惨叫声也越发凄厉高亢，与旁边江辰断续的哀嚎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地狱的悲鸣交响。
超市里死寂得可怕。
所有幸存者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僵硬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他们看着污水里翻滚哀嚎的两人，看着那刺目的鲜血在浑浊中蔓延，再看向我时，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敬畏，仿佛在仰望一个来自深渊的、披着人皮的凶煞。那几个看守楼梯口的壮汉，眼神也变得无比凝重，握着武器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排泄物的骚臭味和冰冷的绝望。
我缓缓站首身体，手中那块暗红色的板砖，此刻边缘己经彻底被鲜血染红，黏稠的血液混合着泥水，正沿着棱角一滴滴滑落，在污浊的积水中晕开一小圈一小圈更深的红。
冰冷的雨水依旧无休无止地从破碎的窗洞涌入，敲打着一切。浑浊的水面下，似乎有更多无形的阴影在缓缓汇聚、游弋，被这浓郁的血腥气息所吸引。
我低头，看着脚下两滩在血污泥泞中痛苦蠕动的“烂泥”，感受着掌心砖块那沉甸甸的、沾满仇敌鲜血的冰冷质感。
这只是开始。
冰冷的目光掠过他们因剧痛而扭曲的脸孔，投向超市外那片被暴雨统治的、无边无际的浑浊汪洋。水面之下，那些被血腥味吸引而来的、蠢蠢欲动的阴影，正无声地宣告着，这场末日盛宴，才刚刚拉开它最血腥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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