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泉底的空气凝固如铅。
叶尘站在祭坛旁，额头月牙印记的裂纹隐隐作痛。三方势力首领呈三角对峙——玄天宗萧无月剑未出鞘但剑气凛然；九尾族白芷大长老九尾舒展如屏；月翎鸾鸟族青霄族长光翼半张。任何一点火星都可能引爆这场千年积怨。
"九尾族与玄天宗的账还没算清，"白芷大长老银发如霜，声音冷若寒泉，"三百年前玄天宗屠我族人，血债岂能一句'误会'揭过？"
萧无月面沉如水："那是灵源宗挑拨！我们追杀的是伪装成玄天弟子的灵使！"
青霄族长冷笑打断："谎言！月翎鸾鸟亲眼所见—"
"够了！"
天噬者的声音如雷霆炸响，震得洞顶碎石簌簌落下。他的星空蓝身躯飘至祭坛上方，黑洞般的眼睛扫过每个人：
「千年恩怨比世界存亡更重要？看看这个！」
他抬手一挥，溶洞顶部突然变得透明，显现出星空景象。在常人不可见的维度，三道巨大的阴影正缓缓蠕动，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向这个世界靠近。
「虚无吞噬者...不是一个，而是三个。」天噬者的声音沉重，「来自不同维度的饥饿，它们会吞噬一切灵力、物质甚至时间。」
三方首领沉默下来。叶尘借机上前一步："各位前辈，灵姬当年正是预见了这个威胁，才铤而走险尝试打开世界通道。方法错了，但初衷..."
"你懂什么！"萧无月厉喝，"玄天祖师留下的典籍明确记载，灵姬是被力量腐蚀—"
"典籍可能被篡改过。"
众人回头。苏清羽不知何时己醒来，倚靠着一根石柱站立。她的右眼仍是翡翠般的绿色，声音却出奇地平静。星翼收拢在背后，黑色部分的纹路不再狰狞，反而形成了一种神秘的和谐图案。
"清羽？"叶尘试探地问，不确定此刻控制身体的是谁。
"是我...也不全是。"她苦笑着摸了摸右眼，"灵姬的记忆和我的意识正在融合...我看到了一些片段..."
她缓步走向祭坛，每一步都让地面泛起微光。当她触碰祭坛中央的符文时，三个雕像再次亮起，投射出新的影像——
年轻的灵姬跪在世界边缘的裂隙前，双手捧着绿色晶体，泪流满面："...三个世界都在面临吞噬...必须建立通道...即使背负骂名..."
影像变换，显示灵姬回到九尾族，向白璃和来访的玄天展示她的发现。三人激烈争论，最终决定分头行动：玄天联系天噬者；白璃研究空间稳定法；灵姬则尝试沟通其他世界的守护者...
"她没有被腐蚀..."苏清羽轻声说，"至少一开始没有。是后来实验出错，才让虚无吞噬者的部分意识侵入..."
白芷大长老的九尾微微颤抖："这不可能...族史明确记载..."
"历史由胜利者书写。"天噬者冷笑，「当年灵姬的实验确实过于激进，导致部分世界壁垒薄弱处被虚无吞噬者渗透。玄天和白璃不得不封印她，但真相被掩盖，以免引起恐慌。」
萧无月握剑的手青筋暴突："即便如此，灵源宗残害修士、制造枯灵区又作何解释？"
"因为灵姬疯了。"
这次说话的是白瑶。她的西条银蓝狐尾无风自动，眼中闪烁着预见的银光："我在幻象中看到...灵姬被虚无吞噬者的低语折磨了千年...她的计划扭曲了...认为只有吞噬足够多的灵力才能'喂饱'那些存在..."
青霄族长突然展开光翼："月翎鸾鸟族古籍中确实记载过'三界吞噬'的预言...但被视为禁忌..."
争论再次爆发，但火药味淡了许多。叶尘注意到苏清羽的状态开始不稳定，右眼的绿色时深时浅。他悄悄靠近，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叶尘..."她的声音突然变成灵姬的腔调，但少了之前的敌意，「我需要...你的月牙印记...」
"什么？"
「展示真相...全部真相...」
叶尘犹豫地看向白瑶。后者微微点头，西条银蓝狐尾泛起预见的光芒："她没说谎...但很危险..."
深吸一口气，叶尘将额头贴近苏清羽的掌心。月牙印记与她的眼睛印记接触的瞬间——
世界天旋地转！
叶尘感觉自己被拉入一个奇异的空间，这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数漂浮的记忆碎片。有些明显属于苏清羽——鸾鸟族的训练场、与叶尘白瑶的初遇、燃烧星翼的瞬间；另一些则更加古老——九尾族的宫殿、世界边缘的裂隙、无数次失败的实验...
最引人注目的是空间中央的三个巨大黑影，它们蠕动着，试图吞噬周围的一切。但被一层薄薄的绿色光幕阻挡。
「看清楚了...」灵姬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虚无吞噬者不是自己来的...是被召唤来的...」
影像变换，显示出一个隐秘的仪式——七个黑袍人跪在绿色水池边，诵念着扭曲的咒语。水池中央浮现出三个模糊的影子...
"灵源宗？！"叶尘震惊道。
「不...是灵源宗背后的存在...」灵姬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恐惧，「一个比虚无吞噬者更古老的东西...它在利用灵源宗准备降临的容器...」
这个信息太过震撼。叶尘还想追问，突然一阵剧痛袭来——月牙印记的裂纹扩大了！他被迫退出共享意识，踉跄着跪倒在地。右眼一阵刺痛，视野变得模糊。
"叶尘！"白瑶扶住他，声音惊慌，"你的眼睛..."
叶尘勉强聚焦视线，发现白瑶的脸在右眼看来覆盖着一层黑雾。月牙印记过度使用的代价开始显现了。
苏清羽——或者说灵姬——仍站在原地，右眼绿光灼灼："现在你们明白了？灵源宗只是傀儡...真正的敌人是那个古老存在...它想通过'灵神转生'仪式降临这个世界..."
三方首领沉默不语，但敌意明显减弱了。萧无月第一个收起剑气："假设你们所言非虚...玄天宗应当如何配合？"
"首先需要集结天噬者的七道分魂。"叶尘强忍右眼不适站起来，"只有完整的天噬者才能稳定世界边缘..."
"其次要修复被灵源宗破坏的灵脉。"白瑶补充，银蓝狐尾轻轻拂过祭坛，"白璃大人的空间法术可以..."
青霄族长突然打断："月翎鸾鸟族保管着一件圣物——'双生之羽'，据传是先祖留下的光暗调和器..."
讨论逐渐转向务实。天噬者满意地看着三方势力暂时放下恩怨，共同研究祭坛上的古老符文。唯有叶尘注意到苏清羽悄悄退到角落，身体微微发抖。
"清羽？"他走过去，轻声问道。
她抬起头，右眼的绿色褪去，恢复成原本的金色："我撑不了多久...灵姬的意识太强了...她想要..."
话未说完，右眼再次被绿色占据。灵姬操控着她的身体猛地后退："愚蠢！你以为融合是单向的？我正在成为她，她也在成为我！"
叶尘警觉地按住剑柄："你想要什么？"
「救赎...」灵姬的声音突然变得脆弱，「千年的执念...该结束了...但那个古老存在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它己经...」
苏清羽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双手抱头跪倒在地。当她再次抬头时，表情完全变了——既不是温柔的苏清羽，也不是高傲的灵姬，而是一种诡异的平静。
"我看到了第三条路..."她的声音是两个人的和声，"光与暗的交汇处...三魂归一的真正意义..."
白瑶的西条银蓝狐尾突然全部指向苏清羽："她在预见！就像我一样！"
苏清羽——或者说两者的融合体——站起身，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前所未见的印诀。左半身泛起金光，右半身笼罩黑雾，星翼完全展开，黑白分明却又和谐统一。
"虚无吞噬者必须被阻止..."和声回荡在溶洞中，"但不是通过封印或对抗...而是通过..."
话未说完，她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断线风筝般倒下，星翼迅速收回。叶尘一个箭步上前接住她，发现她双眼紧闭，但呼吸平稳，似乎只是力竭昏迷。
天噬者飘过来，黑洞般的眼睛注视着苏清羽：
「光暗同源之体...终于完成了...」
"什么意思？"叶尘急切地问。
「灵姬的纯净部分与苏清羽完全融合...这是千年未有的奇迹...」天噬者解释道，「她将成为稳定三个世界通道的关键...」
白瑶突然捂住额头，西条银蓝狐尾如触电般绷首："我看到了...三个未来..."
所有人都转向她。白瑶的双眼完全变成了银白色，声音空灵悠远：
"第一条路...世界壁垒破碎，三个虚无吞噬者降临，万物归虚..."
"第二条路...灵姬完全复活，以灵噬之术吞噬所有灵力，世界沦为荒漠..."
"第三条路...三魂归一，光暗调和，三个世界的守护者联手..."
她的预见突然中断，喷出一口鲜血，银蓝狐尾光泽暗淡了许多："第三条路...太模糊了...有什么东西在干扰..."
萧无月上前一步："无论如何，玄天宗同意暂时休战。但需要更多证据。"
白芷大长老和青霄族长也点头附和。三方势力达成了脆弱的共识——先调查灵源宗背后的"古老存在"，同时寻找天噬者的其他分魂。
会议接近尾声时，一个玄天弟子慌慌张张冲进溶洞："宗主！不好了！北方出现巨大空间裂缝！有东西...有东西要出来了！"
所有人脸色大变。天噬者立刻飘向洞顶，星空投影显示——三个阴影中的一个突然加速靠近，己经触及世界边缘！
「比预计的更快...」天噬者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急切，「必须立刻行动！」
叶尘背起昏迷的苏清羽，与白瑶对视一眼。月牙印记的疼痛提醒着他——时间不多了。无论是为了阻止虚无吞噬者，还是拯救苏清羽，他们都必须立刻前往北方裂缝。
而那条模糊的"第三条路"，或许就是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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