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沉甸甸地压在窗棂上。宇文邕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都无法入睡。
白天在学校的画面，像放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卿栩天和柯木屐凑在一起讨论摄影集的样子，他们聊起爵士乐时那种相见恨晚的表情，还有卿栩天看向柯木屐时，那种他从未见过的、带着好奇和欣赏的眼神……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根细小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心上，让他烦躁不安。
他侧过身，看着窗外。月亮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只透出一点微弱的光，勉强照亮了对面楼房的轮廓。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他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己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微信里没有新的消息，他和卿栩天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傍晚，卿栩天发来一句“晚安”，他回了一个“嗯”。
多么简短而敷衍的对话。宇文邕自嘲地笑了笑，将手机扔到一边。
他知道自己最近对卿栩天有些冷淡，可他控制不住。每次看到卿栩天和柯木屐在一起，他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的难受。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说出一些破坏彼此关系的话，做出一些失控的举动。
可这样的疏远，真的是正确的吗？
宇文邕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脑海里，卿栩天的身影却越来越清晰。他想起小时候，卿栩天总是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喊他“邕哥”；想起初中时，他们一起逃课去网吧打游戏，被老师抓到后一起罚站；想起高中第一次篮球赛，卿栩天为他加油呐喊的样子……
那些记忆，温暖而鲜活，像冬日里的阳光，让他感到一丝慰藉。可紧接着，柯木屐的身影又会闯入脑海，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打碎所有的温暖。
宇文邕叹了口气，翻了个身。他感到一阵疲惫，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理上的。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走在钢丝上的人，一边是珍视多年的友情，一边是不敢言说的爱恋，而柯木屐的出现，就像一阵狂风，随时可能把他吹得粉身碎骨。
也许，真的该像卿栩天说的那样，把他当成最好的兄弟，仅此而己。
宇文邕这样告诉自己，努力让自己相信。渐渐地，倦意袭来，他的意识开始模糊，终于沉沉睡去。
然而，睡眠并没有带来安宁。
黑暗中，宇文邕仿佛置身于学校的体育馆里。还是那个熟悉的更衣室，水汽氤氲，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和沐浴露混合的味道。
他看到卿栩天站在不远处，背对着他，正在脱球衣。灯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背影，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健康的蜜色。
宇文邕的心跳瞬间加速，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胸腔里擂鼓。他想开口叫他，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卿栩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眼神朦胧，像是蒙上了一层水汽。“邕，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像羽毛一样搔刮着宇文邕的耳膜。
宇文邕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话。他只能定定地看着卿栩天，看着他赤裸的上身，看着他脖颈上清晰的锁骨，看着他因为刚刚运动过而微微起伏的胸膛……
一股燥热从心底涌起，迅速蔓延到全身。宇文邕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
突然，卿栩天朝他走了过来。他的脚步很轻，像猫一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他一步步靠近，首到两人之间只剩下不到一拳的距离。
宇文邕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混合着少年独有的气息，让他头晕目眩。
“邕，你在看什么？”卿栩天微微歪着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情愫。
他的呼吸喷洒在宇文邕的脸上，温热而潮湿。宇文邕的心脏像要跳出胸腔，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他再也控制不住，猛地伸出手，将卿栩天按在了身后的储物柜上。
“唔……”卿栩天低呼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并没有反抗。
两人的身体紧密相贴，宇文邕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体温和坚实的肌肉。欲望像野草一样在他心底疯狂滋长，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低下头，看着卿栩天微微张开的嘴唇，那里面呼出的气息带着致命的诱惑。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身体前倾，越来越近……
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碰触的那一刻，场景突然变了。
他们来到了学校的操场上。月光像一层薄纱，洒在塑胶跑道上，泛着淡淡的银光。西周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卿栩天被他按在跑道上，双手被他紧紧攥着，举过头顶。他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惊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离的神情，眼神像一汪深潭，让宇文邕沉溺其中。
“邕……”卿栩天轻声唤他，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什么。
宇文邕的心脏狂跳，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涌动的欲望，那种想要将眼前的人彻底占有、融入骨血的冲动，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低下头，吻向卿栩天的嘴唇。
就在这时，卿栩天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冰冷，带着一丝嘲讽：“宇文邕，你真恶心。”
“啊！”
宇文邕猛地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心脏像要炸开一样剧烈地跳动着。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枕头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微弱月光，照亮了他惊恐的脸。
刚才的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得让他感到恐惧。那种汹涌的欲望，那种失控的感觉，还有最后卿栩天那句冰冷的“你真恶心”，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在他心上。
宇文邕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浴室。他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哗哗地流了出来。他用冷水泼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镜子里的少年，脸色苍白，眼神惊恐，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看起来狼狈不堪。
“你真恶心。”
卿栩天那句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宇文邕看着镜中的自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涌起强烈的自我厌恶感。
他怎么能做这样的梦？卿栩天是他最好的兄弟，他怎么能对他产生这样肮脏的想法？
宇文邕用冷水一遍遍地冲洗着脸，冰冷的水流刺激着他的皮肤，却无法浇灭他心底的恐慌和罪恶感。
他想起小时候，他和卿栩天一起在院子里光着屁股玩泥巴，卿栩天把泥巴抹在他脸上，他也不甘示弱地回敬过去，两人笑得像个傻子。那时候的他们，心思单纯，只有最纯粹的快乐。
他想起初中时，卿栩天因为他被隔壁班的男生欺负，二话不说就冲上去跟人打架，结果被打得鼻青脸肿，却还笑着对他说：“邕，我没事，谁敢欺负你，就是跟我过不去。”
他想起高中时，他们一起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一起在深夜的路灯下啃书本，一起分享偷偷买来的零食……
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却像针一样刺痛着他。他觉得自己玷污了这份纯粹的友情，玷污了那个阳光开朗、把他当成最好兄弟的卿栩天。
“混蛋……”宇文邕低声咒骂着自己，一拳砸在冰冷的瓷砖墙上。
手背传来一阵刺痛，但他却感觉不到。心里的痛苦和自我厌恶，远远超过了身体上的疼痛。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恐惧、迷茫和深深的罪恶感。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宇文邕对自己说，声音沙哑而坚定，“这种想法是错的，是肮脏的……必须把它彻底埋葬，永远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栩天……”
他一遍遍地告诫自己，试图用理智压制住那些不该有的情愫。他必须像以前一样，扮演好“最好的兄弟”这个角色，不能有任何偏差。
宇文邕关掉水龙头，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水珠。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恢复平静，仿佛刚才那个可怕的梦境从未发生过。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在心底生根发芽，就再也无法彻底清除了。
回到卧室，宇文邕躺在床上，却再也无法入睡。窗外的月光惨白，透过窗帘的缝隙，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推荐阅读《竹马暗恋成殇：他至死不知我爱他》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让他感到莫名的寒意。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卿栩天的脸。有时是他阳光灿烂的笑容，有时是他打篮球时专注的神情，有时是他凑近说话时温热的呼吸……
每一个画面，都让他心跳加速，同时又伴随着强烈的罪恶感。
宇文邕用被子蒙住头，试图隔绝一切。可黑暗中，那些画面却更加清晰，那个可怕的梦境也一次次重现，让他备受煎熬。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到天亮的。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房间时，宇文邕才疲惫地睁开眼睛。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色依旧苍白，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起床洗漱时，他又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那双眼睛里的疲惫和恐惧，像烙印一样刻在那里，提醒着他昨晚的挣扎和罪恶。
宇文邕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不管怎么样，生活还要继续，他必须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藏好，藏在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角落。
他不能失去卿栩天这个朋友，绝对不能。
早餐时，宇文邕的母亲看出了他的不对劲。“邕邕，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没事，妈，可能是最近学习太累了。”宇文邕低下头，避开母亲关切的目光，假装专心吃饭。
“那你可要注意休息，别太累了。”母亲叮嘱道，“实在不行，今天就请假在家休息一天？”
“不用了，妈，我没事。”宇文邕摇了摇头，“快考试了，不能请假。”
母亲还想说什么，却被宇文邕打断了：“妈，我吃饱了，先去学校了。”
他拿起书包，匆匆离开了家，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一样。
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却没有带来丝毫温暖。宇文邕的脑海里，依旧盘旋着昨晚的梦境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他看到几个穿着同款校服的学生说说笑笑地从身边经过，他们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朝气，那是一种他现在无法拥有的轻松和快乐。
宇文邕低下头，加快了脚步。他只想快点到学校，快点投入到学习中去，用忙碌来麻痹自己，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事情。
可当他走到学校门口，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时，所有的努力都瞬间崩塌了。
卿栩天正站在学校门口，背靠着一棵香樟树，低头看着手机。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看起来温暖而耀眼。
宇文邕的心脏猛地一缩，脚步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他想转身离开，想避开卿栩天。可就在这时，卿栩天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卿栩天的眼睛亮了一下，立刻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挥手喊道：“邕，这里！”
那笑容，和他梦中最后那个冰冷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同样让他感到心悸。
宇文邕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一步步朝着卿栩天走去。
“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好一会儿了。”卿栩天收起手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熟悉的触碰，让宇文邕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心跳也开始加速。昨晚梦境中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让他感到一阵慌乱。
“有点事，来晚了。”宇文邕低下头，不敢看卿栩天的眼睛，声音有些干涩。
卿栩天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依旧笑着说：“没事，我们快进去吧，马上要早读了。对了，昨天跟你说的那个摄影展，我和柯木屐约好了周末去看，你真的不去吗？”
又是柯木屐。
宇文邕的心沉了一下，他抬起头，正好看到柯木屐也朝着他们走了过来。柯木屐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不去了，我周末有事。”宇文邕的语气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冷淡。
卿栩天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是这个态度，但也没多想，只是耸了耸肩：“好吧，那我们周末再跟你说里面的情况。”
柯木屐走到他们身边，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吧。”
三人一起朝着教学楼走去。一路上，卿栩天兴致勃勃地跟柯木屐聊着天，话题依旧是那些宇文邕插不进去的艺术和哲学。
宇文邕走在他们身边，像一个局外人。他能感觉到卿栩天和柯木屐之间那种越来越融洽的氛围，也能感觉到自己心底那份越来越强烈的不安和嫉妒。
他想起昨晚那个可怕的梦境，想起卿栩天那句冰冷的“你真恶心”，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自己心底的那片阴霾，并没有因为天亮而散去。相反，它正在一点点扩大，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牢牢困住，让他无处可逃。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未来的日子里，这片心霾将会越来越浓重，最终演变成一场无法挽回的风暴，将他和卿栩天的人生彻底卷入其中。
早读课上，宇文邕坐在座位上，看着摊开的课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卿栩天的方向。
卿栩天正低着头，认真地看着书，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安静而美好。
宇文邕的心跳又开始加速，昨晚梦境中的画面再次浮现。他赶紧收回目光，用力摇了摇头，试图把那些不该有的想法甩出脑海。
可越是压抑，那些想法就越是顽固地冒出来。他甚至开始害怕看到卿栩天，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产生那些肮脏的念头。
“宇文邕，你看这道题怎么做？”同桌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他一跳。
宇文邕回过神，看向同桌指着的那道数学题，却发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我……我不知道，你问别人吧。”
同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宇文邕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昨晚在梦中，曾那么用力地将卿栩天按在储物柜上，按在塑胶跑道上……
他突然感到一阵恶心，猛地捂住了嘴，差点吐出来。
“你怎么了？”同桌关切地问。
“没事……”宇文邕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可能是有点不舒服。”
他站起身，走出教室，来到走廊上。冰冷的空气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但心底的罪恶感和自我厌恶却丝毫没有减少。
他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楼下操场上奔跑的学生，心里一片茫然。
他该怎么办？他真的能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彻底埋葬吗？如果有一天，卿栩天知道了他的想法，会不会真的像梦中那样，用那种冰冷的眼神看着他，对他说“你真恶心”？
一想到这里，宇文邕就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失去卿栩天这个朋友，对他来说，比死还要难受。
宇文邕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宇文邕，你一定要忍住，一定要藏好。为了卿栩天，也为了你自己。”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在给自己催眠。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些感情，就像埋在心底的种子，一旦有了合适的土壤和温度，就会不顾一切地生根发芽，最终长成参天大树，将所有的理智和克制都彻底摧毁。
而柯木屐的出现，就像一阵不合时宜的风，吹动了那颗种子，让它在宇文邕的心底，开始悄悄地萌动。
宇文邕不知道，这场由一个噩梦开始的心霾，将会持续多久，又会将他带向何方。他只知道，从这个夜晚开始，他的人生，己经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再也回不到从前的纯粹和简单了。
上课铃声响起，宇文邕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转身走进了教室。他必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继续扮演好那个沉默、隐忍、只把卿栩天当成最好兄弟的宇文邕。
只是，他眼底深处那抹无法掩饰的焦虑和挣扎，却像一根细小的针，刺在那里，提醒着他内心的煎熬和痛苦。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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