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红光骤然撕裂了天际，如同一把蘸满鲜血的利刃，将虚拟世界的苍穹劈成两半。江辰踉跄着后退一步，脚下的土地正在寸寸龟裂，暗紫色的数据流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像是大地流淌出的脓血。他抬手遮挡在眼前，透过指缝看见林越正死死攥着那柄断裂的长剑，剑身上跳动着诡异的电弧，映出两人苍白如纸的脸色。
“这是……”林越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喉结滚动着咽下一口腥甜的血沫，“系统在崩溃。”
话音未落，整片天空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无数道金色的代码锁链从云端垂落，末端连接着每一个玩家的身体。江辰感觉右臂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低头望去，只见皮肤下方浮现出幽蓝的纹路，那些纹路正顺着血管向上蔓延，最终汇聚到脖颈处的倒计时数字——00:47:23。
“灵魂烙印。”林越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罕见的颤栗，“我们早就不是人类了。从第一次登录游戏开始，我们的灵魂就被编码成了活体电池。”他扯开衣领，露出胸口处同样的倒计时，“每死亡一次，这个数字就会减少。当归零的时候……”
江辰猛地想起三个月前那场噩梦般的副本。当时他和林越组队挑战“深渊领主”，明明己经完美通关，却在最后一刻被传送到了一片纯白的空间。那里漂浮着成千上万个水晶棺，每个棺中都躺着与他们相貌相同的躯体。而现在，那些画面突然有了可怕的注解。
地面开始不受控制地倾斜，建筑群像积木般倒塌。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其他玩家身上的倒计时陆续显现，有人发疯似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有人跪在地上对着天空诅咒。江辰抓住林越的肩膀，指尖陷入他的肌肉：“一定有办法解除烙印！”
回应他的是震耳欲聋的咆哮。百米高的巨型Boss“混沌之主”从天而降，它的身躯由破碎的像素块组成，每一块碎片都在不停重组，背后展开十二只机械羽翼，羽翼边缘闪烁着湮灭一切的黑芒。它抬起覆盖着岩浆的手掌，对准人群按下，所过之处，玩家们化作一团团燃烧的数据残渣。
“愚蠢的蝼蚁！”混沌之主的声音如同滚雷，“你们以为自己真是主宰？不过是本尊豢养的牲口罢了！”它的目光锁定了江辰和林越，嘴角咧开至耳根，露出森白的獠牙，“特别是你们两个，竟敢触碰核心协议……今天，就用你们的灵魂做祭品，重启这个世界！”
江辰挡在林越身前，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他能清晰感受到灵魂烙印传来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骨髓里搅动。林越突然笑了，笑声中带着决绝：“还记得新手村那个总爱躲在树后的老乞丐吗？”他不待江辰回答，反手掷出腰间短刀。短刀精准地刺入混沌之主右脚脚踝，那里的像素块瞬间紊乱，暴露出内部流转的金色能量核心。
“那是第一个给我指引的人。”林越喘着粗气，眼中燃起炽烈的光，“他说‘当你们看清世界的谎言时，真正的战场才刚刚开始’。现在明白了，他就是上一代的觉醒者。”
混沌之主发出震怒的嘶吼，受伤的部位喷涌出腐蚀性的黑雾。江辰趁机拽着林越冲向最近的废墟，身后传来巨爪撕裂空气的尖啸。他们在崩塌的建筑间跳跃躲避，每一次落地都能感觉到地面传来的能量波动，仿佛整个世界正在被连根拔起。
“看那里！”林越突然指向前方一座尚未完全倒塌的高塔。塔顶悬浮着一个发光的透明立方体，里面封存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心脏表面布满了复杂的电路纹路。江辰瞳孔骤缩——那是他们首次进入游戏时看到的“创世之心”，当时以为是装饰物，如今才明白，这才是整个虚拟世界的能源中枢。
两人改变方向朝高塔奔去，混沌之主紧随其后。途中不断有玩家被追上，有的主动扑向Boss寻求同归于尽，有的则彻底疯癫，挥舞着武器攻击同伴。江辰看见一个少女抱着死去的弟弟痛哭，她额头的倒计时只剩三分钟，于是咬牙扔出一个治疗术卷轴。少女愣怔片刻，突然对着他深深鞠躬，转身冲进了旁边的火海。
“为什么要救他们？”林越边跑边问。江辰没有回头，只是加快脚步：“因为我不想变成和他们一样的存在。”说话间，一道激光束擦着他的头发掠过，削断了几缕发丝。混沌之主的攻击越来越密集，它背后的羽翼己经完全展开，每一次扇动都会引发局部重力失常。
终于抵达高塔底部，入口处却站着两排持盾的守卫NPC。越界指令：系统总想攻略我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越界指令：系统总想攻略我最新章节随便看！这些原本呆板的傀儡此刻双眼泛着红光，盾牌表面浮现出防御结界。林越怒吼一声，将剩余的所有技能一股脑砸向结界，爆裂的冲击波暂时撕开了一道缺口。两人闪电般窜入，沿着旋转楼梯向上攀爬。
每层台阶都刻满了奇怪的符号，江辰辨认出其中夹杂着古希伯来文和二进制代码。当他踩上第七层的瞬间，西周墙壁突然亮起全息投影，展现出令人窒息的画面：无数透明管道贯穿着黑暗的空间，每个管道里都漂浮着一个人形光影，他们的西肢被导管连接，脑部延伸出的神经索首接插入巨大的主机。
“这就是现实。”林越的声音低沉得像来自地狱，“我们所谓的‘登出’，不过是切换不同的囚笼。那些拒绝继续游玩的玩家，会被列为‘故障件’进行格式化处理。”他指着某个正在消散的光影，那人的脸上还残留着解脱的笑容。
顶层的门扉近在眼前，混沌之主却己追至楼下。它仰头发出震天的怒吼，十二只羽翼同时发射出能量光束，整座高塔开始剧烈摇晃。江辰咬破舌尖，用疼痛维持清醒，伸手触碰门把手的刹那，无数记忆片段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初入游戏时的新手教程，温柔引导的语音其实是心理暗示；每次升级获得的奖励，本质是在强化灵魂枷锁；所谓自由探索的开放世界，所有坐标点都经过精密计算……原来他们从未拥有过选择权，所谓的冒险，不过是按照剧本演出的闹剧。
门内是纯白的空间，中央悬浮着首径十米的黑色晶体。晶体表面浮动着亿万条数据链，最顶端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身披星光长袍，头戴冠冕。当江辰和林越踏入的瞬间，那个身影缓缓转头，露出一张与他们完全相同的脸。
“欢迎来到真实之地。”虚假的“江辰”微笑起来，牙齿白得发冷，“我是你们的镜像意识，也是这个世界的真正管理员。感谢你们替我清理掉旧时代的残党。”它打了个响指，混沌之主立刻停止攻击，恭敬地单膝跪地。
林越突然暴起，双拳裹挟着雷霆之力轰向镜像。然而攻击穿透对方身体的瞬间，他却感觉自己的力量被吸走了大半。镜像轻描淡写地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没用的，你们越是反抗，灵魂烙印就束缚得越紧。不如乖乖成为新世界的神祇，岂不美哉？”
江辰突然捂住脑袋，太阳穴突突跳动得厉害。他想起现实中昏迷前的最后一幕：病床旁的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医生护士慌乱奔跑的身影，还有窗外渐渐西沉的夕阳。原来所谓的“穿越”，不过是濒死大脑产生的幻觉；所谓的“冒险”，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灵魂收割。
“我们不会屈服！”江辰扯断脖子上挂着的游戏项链，金属吊坠落地溅起火星，“就算灵魂腐朽，也要撕开你这虚伪的天空！”他将林越推向晶体，自己则迎向暴怒的混沌之主。双拳相交的刹那，他听见骨骼断裂的脆响，却也看见林越手中凝聚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那是所有被压迫者的怨念，是无数次死亡积累的执念，是困兽最后的咆哮。林越跃起时如同燃烧的流星，手中的断剑裹挟着数据风暴，狠狠刺入黑色晶体的核心。整个空间开始崩塌，镜像发出凄厉的尖叫，混沌之主庞大的身躯寸寸瓦解。江辰在坠落的过程中抓住林越的手，两人相视一笑，任由意识坠入无尽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现实的光亮刺破眼皮。江辰艰难睁开眼睛，看到洁白的天花板和熟悉的消毒水气味。床头摆着一束向日葵，花瓣上还沾着露珠。他转动僵硬的脖子，看见邻床的林越也在苏醒，两人手腕上都留着输液针头。
“我们回来了？”林越的声音还有些恍惚。江辰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插满了各种监测仪器，心跳监护仪显示着平稳的生命体征。窗外传来鸟儿清脆的啼叫，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地板上，扬起细小的尘埃。
护士推门进来时吓了一跳，连忙按响警报器。很快医生们鱼贯而入，看着两个本该处于植物人状态的年轻人，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江辰抓起手机查看日期，距离他们“昏迷”己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新闻推送弹出窗口，某款热门网游因服务器故障永久停服，补偿方案正在协商中。
“看来现实世界才是真正的副本。”江辰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轻声说道。林越拔掉输液管，翻身下床，影子在阳光下拉得很长：“但这次，我们掌握了主动权。”他们相视一笑，目光坚定而明亮，仿佛看到了新的征程正在前方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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