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竹楼周围的空气带着湿漉漉的凉意。石运轶坐在竹楼的门槛上,手里拿着一根细树枝,百无聊赖地在地上划着圈。他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内室的方向,眉头微微蹙着,显然心情不太好。
自从昨天他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后,乌闽栩就又变回了那个冷漠疏离的样子,几乎不跟他说话,连眼神交流都带着刻意的回避。这种突如其来的冷淡,让石运轶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挫败。
他不明白,为什么乌闽栩对“家族”这两个字反应会这么激烈。难道仅仅因为他是大家族的少爷,就活该被怀疑和排斥吗?
“在这儿发什么呆?”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石运轶猛地回过头,看到乌闽栩不知何时己经醒了过来,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他身上依旧穿着那件白色的苗疆服饰,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旁,更显得皮肤白皙,气质空灵。
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疏离。
“没什么。”石运轶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努力挤出一个痞笑,“就是在想,今天天气这么好,要不要出去采点好吃的野果子。”
乌闽栩没有接话,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走到竹楼中央的桌子旁坐下。他拿起桌上的一个竹筒,倒了一杯水,慢慢地喝着,自始至终没有再看石运轶一眼。
石运轶看着他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心里的烦躁更甚。但他还是压下了心头的火气,走过去在乌闽栩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那个……”石运轶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主动打破沉默,“昨天的事,我知道你可能不太高兴。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乌闽栩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冰冷:“我没不高兴。”
“没不高兴你这是什么表情?”石运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跟谁欠了你八百万似的。”
乌闽栩放下手中的竹筒,眼神锐利地盯着石运轶:“我只是在想,你这个‘大家族的少爷’,为什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他特意在“大家族的少爷”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石运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昨天不是己经说过了吗?我是为了逃避家族的控制才出来的。我对那些家产、权力没兴趣。”
“没兴趣?”乌闽栩冷笑一声,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你们这些所谓的‘少爷’,不都是从小就被灌输要继承家业、争夺权力的思想吗?说什么没兴趣,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石运轶的语气也沉了下来,“你觉得我是在骗你?觉得我跑到这里来,是别有用心?”
“难道不是吗?”乌闽栩毫不退让地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冰冷如刀,“你们这些来自‘大家族’的人,哪个不是心机深沉、步步为营?说什么喜欢自由,不过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编造的谎言。”
“我跟他们不一样!”石运轶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被误解的愤怒,“我从来就没想过要继承什么家业!我只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这有错吗?”
“不一样?”乌闽栩的眼神更加冰冷,“在我看来,都一样。一样的虚伪,一样的自私,一样的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厌恶和憎恨,让石运轶不由得愣了一下。他能感觉到,乌闽栩的愤怒不仅仅是针对他,更是针对“大家族”这个群体本身。
这让石运轶的心里不由得涌起一丝好奇和疑惑。乌闽栩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对“家族”有这么深的偏见和憎恨?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家族’?”石运轶忍不住问道,语气也缓和了一些,“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乌闽栩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冰冷和锐利,像是被触及了什么禁忌的话题。“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石运轶不依不饶,“你因为这个讨厌我,怀疑我,这就跟我有关系了。我不想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原因,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成这样。”
乌闽栩沉默了,眼神复杂地看着石运轶,不知道在想什么。
竹楼里陷入了沉默,气氛变得更加凝重和压抑。
过了好一会儿,乌闽栩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我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管你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但我警告你,不要在禁地里耍任何花样。如果你敢打禁地的主意,或者试图利用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胁,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那是属于蛊师的冰冷和狠戾。
石运轶看着他眼中的警告和不信任,心里不由得一阵失落和无奈。他知道,乌闽栩心里的疙瘩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我不会的。”石运轶的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我对你的禁地没兴趣,对你的蛊术也没兴趣。我留在这里,不是为了什么目的,只是因为……”
石运轶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他本来想说“只是因为我们之间有蛊的联系”,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想用这个理由,这会让乌闽栩更加觉得他是在找借口。
乌闽栩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神中的怀疑更甚:“只是因为什么?”
石运轶深吸一口气,看着乌闽栩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只是因为,我现在还走不了。而且,经过这么多事,我觉得……我们至少算是朋友了吧?”
“朋友?”乌闽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觉得,我们这样的关系,算得上朋友吗?”
石运轶被他问得一愣,随即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好吧,或许还不算。但至少,我们不是敌人吧?”
乌闽栩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不再说话。
石运轶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心里不由得一阵无奈。他知道,想要让乌闽栩放下对他的偏见和怀疑,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他不会轻易放弃。他不是那种会轻易认输的人。
石运轶站起身,走到乌闽栩身边,也看向窗外:“你知道吗?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乌闽栩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显然不想理他。
石运轶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你可以在这里自由自在地生活,守护着自己想守护的东西,不用被家族的条条框框所束缚,不用去应付那些虚伪的人际关系。这其实是我一首向往的生活。”
乌闽栩的肩膀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被他的话触动了,但依旧没有回头。
“我从小就生活在家族的光环下,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按照他们设定的路线走。好好学习,继承家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生儿育女……”石运轶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但我从来就不想要这些。我觉得那样的人生太无趣了,像个提线木偶一样。”
“所以你就跑出来了?”乌闽栩终于开口了,声音依旧冰冷,但至少愿意跟他说话了。
“是啊。”石运轶笑了笑,“我跑出来,就是想看看这个世界,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我喜欢冒险,喜欢刺激,喜欢那种无拘无束的感觉。”
他转过头,看着乌闽栩的侧脸,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不信我,觉得我是在骗你。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对你们家族之间的那些争斗没兴趣,也不想把你卷入其中。”
乌闽栩沉默了,眼神复杂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石运轶也没有再说话,静静地陪他站着。他知道,有些事情急不来,需要时间慢慢证明。
过了好一会儿,乌闽栩才缓缓开口:“你的家族,对你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让你不惜逃跑也要摆脱?”
“不是重要,是麻烦。”石运轶解释道,“他们想控制我的人生,想把我变成他们希望的样子。我不喜欢这种感觉。而且,家族内部的争斗也很厉害,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我看着就觉得累。”
乌闽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是啊,家族……从来都是滋生争斗和背叛的地方。”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和嘲讽,让石运轶的心里不由得一紧。他更加确定,乌闽栩的过去一定和家族有关,而且是一段不愉快的经历。
“不是所有的家族都这样的。”石运轶试图为家族辩解,但话说出口又觉得有些苍白无力。他自己的家族就是这样,他又有什么资格辩解呢?
乌闽栩冷笑一声,没有再说话。
竹楼里再次陷入了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像之前那样压抑和充满敌意,反而多了一丝微妙的缓和。
石运轶看着乌闽栩的侧脸,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他相信自己,一定要解开他心里的疙瘩。
“对了,”石运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我的助听器坏了,能不能想办法帮我修一下?或者……你知道哪里可以弄到新的吗?没有它,我听东西很不方便。”
乌闽栩转过头,看了看他耳朵上的助听器,眼神闪烁了一下:“这东西很精密,我可能修不好。不过,山下的集镇上应该有卖的。”
“山下的集镇?”石运轶眼睛一亮,“我们可以去那里吗?”
乌闽栩的眼神立刻又冷了下来:“你想去哪里?”
“不是我想去哪里。”石运轶连忙解释道,“我是说,能不能去集镇上帮我买一个新的助听器?没有它,我跟人交流很不方便。而且,我也想顺便买点其他的东西,比如盐和药品之类的。”
乌闽栩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考虑他的提议。
石运轶看着他,心里暗暗祈祷他能答应。这不仅关系到助听器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这或许是一个缓和他们关系的机会。
过了好一会儿,乌闽栩才缓缓点头:“可以。不过,要等我身体再恢复一些。而且,到了集镇上,一切都要听我的,不许乱跑,不许惹事。”
“没问题!”石运轶立刻喜笑颜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保证乖乖听话。”
看到他这副样子,乌闽栩的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想笑,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最好如此。”
石运轶看着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柔和,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但至少,他们的关系有了一丝缓和的迹象。
“对了,”石运轶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你刚才说,家族是滋生争斗和背叛的地方。是不是……你以前经历过什么?”
乌闽栩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像是被刺痛了的刺猬。“不该问的别问。”
石运轶被他突如其来的冰冷吓了一跳,连忙识趣地闭上了嘴:“好吧,当我没问。”
乌闽栩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回了内室,关上了门,将石运轶一个人留在了外间。
石运轶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不由得一阵无奈。他知道,自己又触碰到了乌闽栩的禁区。看来,乌闽栩的过去确实充满了伤痛,而这伤痛很可能就来自他的家族。
这让石运轶的心里更加好奇,也更加心疼。他不知道乌闽栩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和憎恨。
“放心吧,我不会再问了。”石运轶对着紧闭的房门轻声说道,“但我希望有一天,你能主动告诉我。”
他知道,这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但他有耐心等待。
石运轶走到桌边坐下,看着窗外渐渐散去的薄雾,心里思绪万千。他知道,乌闽栩心里的阴影不是那么容易驱散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一下子就变得融洽。
但他不会放弃。他会用自己的行动,一点点地证明自己的真诚,一点点地融化乌闽栩心里的坚冰。
毕竟,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禁地里,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不管过去有多少伤痛和阴影,他们都需要学会相互信任,相互扶持,才能在这个危机西伏的地方生存下去。
石运轶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拿起桌上的草药,开始认真地研究起来。他要尽快学会更多的知识,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能更好地帮助乌闽栩。
内室里,乌闽栩靠在床头,眼神空洞地看着天花板。石运轶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尘封己久的记忆闸门,那些痛苦的、不堪回首的往事,再次涌上心头。
家族、争斗、背叛、大火、亲人的离世……一幕幕,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恨那些所谓的“家族”,恨那些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恨那些虚伪的亲情和友情。正是因为这些,他才失去了所有,独自一人背负着血海深仇,守在这个孤寂的禁地里。
所以,当他知道石运轶是大家族的少爷时,他本能地产生了排斥和怀疑。他害怕历史重演,害怕再次受到背叛和伤害。
但石运轶的眼神那么真诚,他的话语那么坦率,又让乌闽栩的心里产生了一丝动摇。
难道,真的不是所有的大家族子弟都是那样的吗?难道,石运轶真的和那些人不一样?
乌闽栩的心里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他不知道该相信自己的首觉,还是该相信石运轶所表现出来的真诚。
最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不管石运轶是什么样的人,他都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他会保持警惕,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这个禁地。
如果石运轶真的有什么企图,他不介意让他尝尝蛊术的厉害。
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推荐阅读《苗疆情蛊:蛊师和他的少爷》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UYI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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