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间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黑色的诅咒雾气与冰蓝色的龙力激烈碰撞，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墨轩蜷缩在龙槐渊怀中，浑身痉挛，皮肤下的黑色纹路如活物般游走，每一次蔓延都伴随着他压抑的痛哼。
“槐渊…别…别用秘术…” 墨轩的声音破碎在齿间，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龙槐渊胸腔里翻涌的、灼热的精血之力，那股力量正顺着两人相触的肌肤，蛮横却又温柔地涌入他西肢百骸，强行压制着暴走的诅咒，“会…会死的…”
龙槐渊没有回应，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他银发散乱，金瞳中褪去了平日的冷漠，只剩下焚尽一切的决绝。胸口的逆鳞闪烁着刺目的冰蓝光晕，每一次亮起都伴随着他剧烈的喘息——那是龙族本源精血被强行抽调的征兆。
“逆鳞血契…龙太子，你还真是情深义重。” 蛇君悬浮在半空，看着下方交织的冰蓝与黑气，脸上的狞笑更甚，“可惜啊，用你的命换他苟延残喘，值得吗？” 他指尖微动，周身盘踞的蛇影嘶嘶吐信，“今们谁也走不了！”
话音未落，数道凝练了万蛇窟剧毒的黑色鞭影破空而来，带着腐骨蚀心的腥气，首取龙槐渊后心。这是蛇君最阴狠的杀招，专挑龙槐渊为护着墨轩而无暇防备的死角。
“滚开！” 龙槐渊怒喝一声，左臂猛地向后挥出，冰蓝色龙力凝聚成盾。但他此刻大半力量都在压制墨轩体内的诅咒，这仓促一击的防御瞬间被鞭影撕裂。
“嗤啦——” 鞭影抽在龙槐渊背上，玄冰铠甲应声碎裂，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被黑气覆盖，那是连龙族强悍自愈力都无法抵挡的蛇毒。
“槐渊！” 墨轩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龙槐渊背后炸开一团血雾，温热的龙血溅在他侧脸，烫得他心口剧痛。他想挣扎着起身，却被诅咒和龙力交织的力量钉在龙槐渊怀中，动弹不得。
龙槐渊闷哼一声，身形踉跄，却死死没让怀中的人落地。他低头看了眼怀中双目赤红的墨轩，唇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下颌线，声音却异常平静：“别怕。”
这两个字像淬了冰的火，烫得墨轩眼眶发酸。
蛇君见状再次出手，这次他凝聚了更强的力量，一条由纯粹毒瘴凝聚而成的巨蛇虚影盘旋而起，张开的蛇口足以吞下整个山谷：“结束了！”
巨蛇俯冲而下，毒瘴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成灰。龙槐渊知道不能再被动防御，他深吸一口气，将体内最后一丝未动用的本源龙力全部调动起来。
“玄冰·封界！”
冰蓝色的光芒骤然爆发，以龙槐渊为中心，瞬间冻结了方圆十里的地面。寒气顺着巨蛇的鳞片攀爬，试图将这致命一击冻结在半空。但蛇君的毒瘴实在霸道，冰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巨蛇的蛇口离他们越来越近。
“墨轩，听着。” 龙槐渊低头，金瞳在冰蓝光晕中亮得惊人，他抬手抚过墨轩汗湿的额发，指尖的冰凉带着滚烫的血温，“记住归墟海眼的方向…去找混沌青莲…只有它能解诅咒…”
“不！我不去！” 墨轩疯狂摇头，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滑落，“要走一起走！槐渊，我们一起走！”
龙槐渊没有再说话，只是用尽全力将墨轩往身后一推。同时，他胸口的逆鳞猛地炸开刺眼的光芒，那是精血之力催发到极致的征兆。冰蓝色龙力如海啸般涌出，竟硬生生将俯冲的巨蛇冻住了一瞬。
“就是现在！” 龙槐渊低吼一声，声音里带着濒死的沙哑，“走！”
他猛地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巨蛇解冻后喷吐的毒瘴，同时右手凝聚起最后一团龙力，狠狠拍向墨轩后背。那股力量并非攻击，而是带着龙域空间印记的推送之力，将墨轩瞬间送到了山谷边缘的密林里。
“槐渊——！” 墨轩被龙力推送着踉跄冲出，回头时正看到毒瘴吞没了龙槐渊的身影，那抹冰蓝色在黑气中如风中残烛，瞬间黯淡下去。
“想跑？” 蛇君察觉到墨轩的动向，冷笑一声，分出一道蛇影追了过去，“留你一个活口，回去给天庭报信也好。”
墨轩踉跄着奔逃，后背的龙力推送还未散去，体内的诅咒却因龙槐渊被毒瘴吞没而再次抬头。他能感觉到那股阴冷的力量正顺着血脉疯狂反噬，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咳…咳咳…” 他咳出一口黑血，视线模糊中，却看到追来的蛇影张开了獠牙。他下意识地抬手，幽荧之力凝聚成紫雾——那是他此刻能调动的最后力量。
就在这时，一道冰蓝色的流光突然从毒瘴弥漫的山谷中心冲了出来，速度快得几乎形成残影。那道身影撞开了扑向墨轩的蛇影，重重摔在他面前。
是龙槐渊。
他浑身浴血，玄冰铠甲碎成了片，后背的伤口深可见骨，黑气己经蔓延到了脖颈。但他怀里，依旧紧紧护着一个人——或者说，护着被他用龙力层层包裹的墨轩的身体。
“槐渊！” 墨轩扑过去，指尖刚触碰到龙槐渊的手臂，就被烫得缩回手。龙槐渊的皮肤滚烫如烙铁，那是精血透支到极致的征兆。
“还…还能走吗？” 龙槐渊抬头看他，金瞳己经蒙上了一层灰翳，说话时连呼吸都带着血沫，“我…我带你走…”
“走不动了…你放我下来…” 墨轩的声音哽咽，他能感觉到龙槐渊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倒计时的沙漏上。
“不行。” 龙槐渊固执地摇头，挣扎着要起身，却因剧痛和虚弱再次跪倒在地。他闷哼一声，嘴角的血滴落在墨轩手背上，“说好…要带你离开…”
蛇君慢悠悠地从山谷里走出，看着这狼狈的一幕，拍了拍手：“真是感人。龙太子，你现在这副模样，连站都站不稳，还想护着他？” 他踱步靠近，脚下的毒瘴随着他的步伐蔓延，“不如束手就擒，我还能给你们个痛快。”
龙槐渊没有理会他，只是专注地看着墨轩，像是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里。他抬手，指尖颤抖着抚过墨轩的脸颊，将他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墨轩…听话…”
他掌心的逆鳞光芒再次亮起，这次不再是柔和的推送，而是带着撕裂般的灼痛——他竟在强行剥离自己与墨轩之间的血契联系。
“你干什么！” 墨轩猛地按住他的手，指尖触到他掌心那片滚烫的逆鳞，“不准解契！槐渊，不准！” 血契一旦强行剥离，对本就油尽灯枯的龙槐渊来说，无异于首接断了最后一丝生机。
龙槐渊却用力挣开他的手，金瞳中的决绝不容置疑：“解了契…诅咒…就不会再因为我…反噬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动作却异常坚定，“我…我撑不住了…你得…自己走…”
“我不走！” 墨轩死死抱住他的手臂，泪水汹涌而出，“要走一起走！你敢死试试！龙槐渊，你敢死我就把万蛇窟掀了，然后陪你一起死！”
蛇君被这突如其来的对峙逗笑了：“真是冥顽不灵。既然你们这么想死在一起，我就成全你们！” 他双臂张开，周身蛇影狂舞，“万蛇噬魂！”
无数细小的蛇影如潮水般涌来，这些蛇影无形无质，专噬神魂，是连龙族都难以抵挡的阴毒术法。
龙槐渊瞳孔骤缩，他知道自己再也挡不住这一击。他最后看了眼怀中的墨轩，突然笑了——那是墨轩从未见过的笑容，带着释然，带着眷恋，像冰雪初融时的第一缕光。
“墨轩，记住。”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墨轩往密林深处一推，同时将自己所有残存的龙力和精血全部引爆，“活下去。”
“轰——！”
冰蓝色的龙力在蛇群中炸开，形成一道巨大的冰墙，将墨轩与蛇影隔绝开来。那是龙槐渊用自己的身躯和神魂为代价，筑起的最后一道防线。冰墙之上，龙纹闪耀，发出悲鸣般的龙吟。
“槐渊——！！！” 墨轩被推出冰墙，重重摔在地上。他回头，只看到冰墙在蛇影的撞击下寸寸碎裂，而墙后那抹冰蓝色的身影，正一点点被黑气吞噬，最终化为漫天冰晶，消散在毒瘴弥漫的空气中。
只有一片带着温热血迹的、黯淡的逆鳞，穿透碎裂的冰墙，落在他面前的草地上。
“不…不——！！！”
墨轩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体内的诅咒因这极致的悲痛和龙槐渊最后的精血馈赠，竟诡异地平静下来。但那平静之下，是更汹涌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恨意。
他踉跄着爬过去，颤抖着捡起那片逆鳞。鳞片上还残留着龙槐渊的体温和龙息，那是他存在过的最后证明。
蛇君看着冰墙后的冰晶消散，满意地收起术法：“总算解决了。” 他低头看向跌坐在地的墨轩，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龙太子死了，你觉得你还能跑掉？”
墨轩缓缓抬起头，原本幽深的紫眸此刻只剩下死寂的赤红。他将逆鳞紧紧攥在掌心，尖利的指甲刺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染红了鳞片。
“蛇君。” 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带着淬毒的寒意，“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随着他的话音，周身突然弥漫开浓郁的紫雾，那紫雾中混杂着冰蓝色的龙力残韵和黑色的诅咒之力，形成一种诡异而强大的气场。墨轩缓缓站起身，黑色的长发无风自动，衣袍上沾染的龙血和自己的血交融，在他周身勾勒出妖异的纹路。
“哦？还想垂死挣扎？” 蛇君挑眉，“没了龙太子护着，你以为你这点幽荧之力能奈我何？”
墨轩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他的指尖萦绕着紫黑交织的雾气，那雾气落地之处，连蛇君布下的毒瘴都在迅速消融。
“以吾精血为引，以幽荧为媒，以诅咒为契——” 墨轩的声音冰冷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血的重量，“召！”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山谷剧烈震动起来。地底传来沉闷的龙吟与蛇嘶，仿佛有远古的巨兽即将破土而出。蛇君脸色微变，他感觉到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正在汇聚——那是幽荧玄蛇的血脉之力，却又混杂着龙族逆鳞的残威和诅咒的毁灭之力。
“你疯了！你想同归于尽？！” 蛇君终于察觉到不对，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墨轩没有理会他，只是死死盯着蛇君，掌心的逆鳞再次亮起微弱的光芒，像是在回应他的召唤。
“槐渊用命护我走，我便用命…送你去陪他。” 墨轩的身影在紫雾中变得模糊，“今日…血债血偿！”
紫黑雾气骤然爆发，化作一条巨大的墨色蛇影，蛇影的鳞片上闪烁着冰蓝色的龙纹，蛇口张开，竟发出了龙吟与蛇嘶交织的咆哮。这是墨轩以自身精血和龙槐渊残留在他体内的力量为代价，催发的禁忌之术。
蛇君脸色大变，再也不敢大意，全力催动毒瘴抵挡。但此刻的墨轩己经彻底疯魔，所有力量都只为复仇而燃，紫黑蛇影蛮横地冲破毒瘴，一口咬向蛇君。
“啊——！” 蛇君惨叫一声，被蛇影咬中肩头，黑气瞬间蔓延全身。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毒瘴在这紫黑之力面前竟毫无作用，反而被不断吞噬。
“撤！” 蛇君不敢恋战，当机立断转身逃窜。他没想到墨轩竟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更没想到龙槐渊的精血之力竟能与幽荧蛇力融合得如此彻底。
墨轩没有追击，他的力量本就是强弩之末。看着蛇君仓皇逃窜的背影，他支撑不住，重重跪倒在地。紫黑雾气散去，他脸色惨白如纸，嘴角不断溢出黑血。
但他没有倒下，只是用最后的力气，将那片逆鳞紧紧按在胸口——那里，还残留着龙槐渊最后一丝温热的龙息。
“槐渊…” 他低头，额头抵着冰冷的逆鳞，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带你…回家…”
说完这句话，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仿佛感觉到胸口的逆鳞微微发烫，像是有人在轻轻回应他的话。
山谷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满地狼藉和尚未散去的血腥味。昏迷的墨轩蜷缩在草地上，掌心紧攥的逆鳞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如同暗夜里唯一的星辰。
远方，云层翻涌，天庭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虚空，落在这片染血的山谷。而更遥远的归墟海眼，一株混沌青莲悄然摇曳，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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