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海眼的晨光带着淡淡的青金色，透过山洞缝隙落在铺着软草的地面上，映出细碎的光斑。墨轩是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的，他睁开眼，看到龙槐渊正背对着他坐在洞口，晨光勾勒着他挺拔的背影，断角处的伤口己经愈合得差不多，只留下浅浅的粉色印记。
“醒了？”龙槐渊的声音低沉温和，带着清晨特有的微哑。
墨轩撑起身子，揉了揉眼睛，笑道：“被你吵醒的。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龙槐渊转过头，金瞳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明亮，“看你睡得沉，没舍得叫你。”
墨轩心中一暖，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目光扫过洞口外的草地，昨夜采集的草药被整齐地晾在石块上，散发着清苦的香气：“药材都晾好了？”
“嗯。”龙槐渊点头，“归墟的草药灵气足，晾半天就能用了。你的伤怎么样？”
“早没事了。”墨轩活动了一下手腕，幽荧之力在指尖流转，带着淡淡的紫色光晕，“倒是你，断角处还疼吗？我再给你上点药。”
他说着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小玉盒，里面是用凝魂草和极寒冰晶炼制的药膏，淡蓝色的膏体透着清凉的气息。龙槐渊没有拒绝，微微低下头，露出断角的位置。
墨轩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药膏轻轻覆上那处浅浅的疤痕，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龙槐渊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任由他动作。
“昨天找到的凝魂草果然有用，”墨轩一边涂抹药膏一边轻声说，“你看这伤口愈合得多快，再过几天估计就只剩个浅印子了。”
“嗯。”龙槐渊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晨光落在墨轩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辛苦你了，每天跑那么远找药材。”
“跟我还说这个？”墨轩抬眼瞪他，眼底却带着笑意，“以前在龙宫，你替我挡长老的刁难，替我解剧毒，替我……”他顿了顿，声音软了下来，“我这点事算什么。”
龙槐渊看着他眼中的认真，喉结微动，伸手轻轻握住他拿药膏的手：“以后不用这么辛苦，我们一起去。”
墨轩的手指被他掌心的温度包裹着，暖得有些发烫，他反手握紧龙槐渊的手，笑道：“好啊，等你再好些，我们去东边那片山谷看看，昨天我远远瞧见那里有株发光的草，说不定是能滋养神魂的宝贝。”
“好。”龙槐渊应得干脆，指尖无意识地着他的手背，那里的皮肤细腻微凉，带着蛇族特有的滑腻感，却让他觉得安心。
药膏涂完，墨轩收拾好玉盒，又拿出水囊递给他：“喝点水？今天天气好，我们去附近走走吧，总待在山洞里闷得慌。”
龙槐渊接过水囊喝了两口，点头同意：“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并肩走出山洞。归墟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混合着草木的清香和的水汽，远处混沌青莲的光芒如同天边的晨雾，温柔地笼罩着这片土地。林间有彩色的光点飞舞，落在草叶上，像撒了一把碎钻。
“这里真美。”墨轩深吸一口气，伸展着手臂，黑色的长发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比九天云海的龙宫好看多了，那里只有冷冰冰的玉石和规矩。”
“龙宫没有这些。”龙槐渊看着他舒展的身影，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但龙宫有……”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有什么？”墨轩凑到他身边，故意用肩膀撞了撞他，“有冰块太子？”
龙槐渊被他撞得晃了一下，侧头看他，金瞳里带着无奈：“没大没小。”
“在你面前，我用得着讲规矩？”墨轩挑眉，脚步轻快地往前走，“说起来，刚认识你的时候，我真觉得你是块捂不热的冰，动不动就放寒气，瞪人能冻死人。”
龙槐渊跟在他身后，听着他絮絮叨叨，脚步不自觉地放轻：“那时候你也没好到哪去，一肚子算计，笑里藏刀。”
“彼此彼此。”墨轩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谁让你一开始就给我下马威，婚礼上把合卺酒盏都冻碎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嫌弃我。”
提起婚礼，龙槐渊的脚步顿了顿，耳根微微发烫：“那时候……是我不对。”
墨轩没想到他会道歉，愣了一下，随即笑得眉眼弯弯：“现在知道错了？晚了，除非你……”他故意拖长调子。
“除非什么？”龙槐渊追问，目光落在他含笑的脸上，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除非你以后都听我的。”墨轩凑近他，声音压低，带着魅惑的气息，“我说往东，你不能往西；我说摘星，你不能揽月。”
龙槐渊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能闻到他发间淡淡的草药香，喉结滚动：“……好。”
这下轮到墨轩愣住了，他本是开玩笑，没想到龙槐渊会答应得这么干脆。他看着龙槐渊认真的金瞳，脸颊微微发烫，轻咳一声别开视线：“跟你开玩笑呢，我可不敢使唤龙族太子。”
龙槐渊却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他的手腕，认真地说：“我没开玩笑。只要你想，都依你。”
墨轩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那双手曾挥出冰封千里的剑气，曾为他挡下致命的攻击，此刻却温柔得怕弄疼他。他反手握住龙槐渊的手，声音有些发哑：“呆子。”
两人手牵着手，慢慢走在林间的小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但空气中却弥漫着甜甜的气息。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温暖而安稳。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他们在一处溪边停下。溪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彩色的鹅卵石，偶尔有银色的小鱼游过，留下一串气泡。溪边长着几株紫色的花，花瓣边缘泛着银光，散发着安神的香气。
“这是安神紫菀，”墨轩蹲下身摘了一朵，放在鼻尖轻嗅，“晒干了泡茶喝，能宁心安神，对你恢复神魂有好处。”
龙槐渊也蹲下身，看着他认真摆弄花朵的样子，伸手拂开他落在脸颊上的碎发：“你懂的真多。”
“那是，”墨轩得意地扬下巴，“我可是蛇族少主，识药辨毒是基本功。不像某些龙，除了打打杀杀，什么都不会。”
“我会冰封千里。”龙槐渊一本正经地反驳。
“噗嗤——”墨轩被他逗笑，“是是是，你最厉害了，玄冰苍龙天下第一。”他说着，将那朵安神紫菀别在龙槐渊的耳后，“这样就更像回事了。”
龙槐渊的耳根瞬间红了，却没有取下那朵花，只是别开脸看向溪水：“胡闹。”
“我哪胡闹了？”墨轩凑近他，手指轻轻划过他耳后的花瓣，“好看得很。”
龙槐渊被他指尖的微凉触感弄得身体一僵，猛地转头，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呼吸交缠在一起。墨轩的睫毛很长，轻轻颤动着，紫眸里映着他的影子，像盛着一汪春水。
龙槐渊的心跳骤然加速，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墨轩伸手按住了肩膀。墨轩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唇，喉结微动，慢慢凑了上去。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碰到一起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兽吼，惊飞了林间的飞鸟。两人同时回神，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凶兽？”墨轩瞬间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站起身戒备着。
龙槐渊也站起身，将他护在身后，周身龙力悄然运转：“离得远，似乎在争斗。我们小心些。”
“嗯。”墨轩点头，却没有松开他的手，“那我们先回去吧，别惹麻烦。”
“好。”龙槐渊应着，牵着他的手转身往山洞走去，步伐比来时快了些，耳后的那朵安神紫菀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回到山洞，墨轩去收拾草药，龙槐渊则在洞口布置了简单的警戒阵法。等两人都忙完，太阳己经升到了头顶，归墟的阳光不烈，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很舒服。
墨轩从储物袋里拿出干粮和水，递了一块给龙槐渊：“先垫垫肚子，等会儿我去溪边抓两条鱼，我们烤着吃。”
“我去吧。”龙槐渊接过干粮，“你在这里待着。”
“你会抓鱼？”墨轩挑眉，一脸怀疑，“你们龙族不是只喝琼浆玉露吗？”
龙槐渊被他说得耳根发烫：“……试试就会了。”
“得了吧，”墨轩笑着推他坐下，“你乖乖待着，看我的。”他说着拿起一根削尖的木杆，转身往溪边走去，步伐轻快得像只偷腥的猫。
龙槐渊坐在洞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林间，伸手摸了摸耳后的安神紫菀，花瓣己经有些蔫了，却带着淡淡的香气。他低头看着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墨轩的温度，暖得让他心头发软。
没过多久，墨轩就提着两条银光闪闪的鱼回来了，脸上带着得意的笑：“看，厉害吧？这鱼叫银线鱼，肉质鲜嫩，还蕴含灵气，最适合补身体。”
龙槐渊起身帮他处理鱼，动作有些笨拙，却很认真。墨轩在一旁生起火堆，看着他小心翼翼刮鱼鳞的样子，忍不住笑：“你慢点，别把手划破了。”
“不会。”龙槐渊头也不抬，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冰气，精准地冻住了鱼的内脏，轻轻一挑就完整地取了出来。
“哇，还挺会找窍门。”墨轩吹了声口哨，“不愧是龙太子。”
龙槐渊没理他，专注地处理着鱼。两人一个处理鱼，一个添柴火，配合得意外默契。很快，两条鱼就被串在树枝上，架在了火堆上。油脂滴落进火里，发出滋滋的声响，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
“真香。”墨轩吸了吸鼻子，眼睛亮晶晶的，“比龙宫的玉露好吃多了。”
“没规矩。”龙槐渊低声斥道，却把烤得更焦香的那条递给他，“小心烫。”
“知道啦。”墨轩接过烤鱼，吹了吹气，咬了一大口，鲜嫩的鱼肉在嘴里化开，带着淡淡的灵气，确实美味。他看着龙槐渊也开始吃鱼，忍不住问，“你以前吃过这个吗？”
“没有。”龙槐渊摇头，“龙族的食物都很精致，没有这样……粗犷的吃法。”
“那你可得多尝尝，”墨轩笑得狡黠，“人间烟火才好吃呢。等以后我们离开归墟，我带你去人间吃遍好吃的，糖糕、烤鸭、桂花酿……保证你吃了就忘不掉。”
“好。”龙槐渊应着，看着他说起美食时眉飞色舞的样子，觉得这烤鱼确实比龙宫的玉露更有滋味。
吃完烤鱼，两人靠在洞壁上休息。午后的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墨轩把头靠在龙槐渊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清冽的龙息混合着草药的香气，觉得安心极了。
“槐渊，”墨轩轻声开口，声音带着午后的慵懒，“你说我们能一首这样吗？没有追杀，没有阴谋，就安安静静地待着。”
龙槐渊沉默了片刻，伸手揽住他的腰，让他靠得更舒服些：“等我们足够强大，就能。”
“足够强大……”墨轩重复着这几个字，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龙槐渊的手背，“要强大到能对抗天庭，对抗所有想拆散我们的人吗？”
“嗯。”龙槐渊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会变得更强，强到没人能再伤害你。”
墨轩抬起头，看着他坚毅的侧脸，金瞳里映着洞外的光影，认真得让他心头一颤。他凑上去，轻轻吻了吻龙槐渊的唇角：“我也会变强，强到能和你并肩，不用再让你独自挡在我身前。”
龙槐渊的身体僵了一下，低头看着他，金瞳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轻嗯，低头吻上他的唇。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激烈或冲动，温柔得像归墟的晨光，带着珍惜和珍重，辗转厮磨。
良久，唇分，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缠。墨轩的脸颊微红，眼底却亮得惊人：“以前总觉得你是块冰，没想到化了之后这么烫。”
龙槐渊的耳根又红了，伸手将他按回自己肩膀上：“安分点。”
“我哪不安分了？”墨轩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对了，你的龙力恢复得怎么样了？那天在祭坛，我看你能凝聚冰气了。”
“恢复了七成。”龙槐渊说道，“归墟的混沌之气很适合我修炼，再过些日子应该就能恢复全盛时期的八成。”
“那太好了！”墨轩眼睛一亮，“我的幽荧之力也稳固了很多，诅咒虽然还在，但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似乎能和青莲之力、龙心之力慢慢融合。”
“这是好事。”龙槐渊的声音带着欣慰，“等我们都恢复了，就去研究那个祭坛，说不定能找到彻底解除诅咒的方法。”
“嗯！”墨轩用力点头，“还有蛇族和天庭的账，我们也得好好算算。蛇君虽然死了，但他的余党还在；天庭更过分，凭什么对我们指手画脚，还想抹杀我们……”
他越说越激动，龙槐渊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提升实力。”
“我知道。”墨轩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情绪，“就是想想就气。不过现在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龙槐渊收紧了抱着他的手臂，低头在他发顶印下一个轻吻：“我在。”
夕阳西下时，归墟的天空被染成了温柔的橘粉色，混沌青莲的光芒也染上了一层暖意。墨轩靠在龙槐渊怀里，看着天边的晚霞，手指无意识地画着圈。
“槐渊，”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一天，能像普通人一样，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盖间小房子，不用打打杀杀，不用提心吊胆？”
龙槐渊沉默了很久，久到墨轩以为他不会回答，才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会的。等解决了所有麻烦，我们就找这样的地方，只有我们两个。”
“好。”墨轩的声音带着笑意，眼眶却有些发热，“到时候，我种一院子的药草，你……你就负责晒太阳，当块安静的冰块。”
“嗯。”龙槐渊应着，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长发，“我给你冰你喜欢的果子吃。”
“这还差不多。”墨轩蹭了蹭他的胸口，“对了，还要养一只猫，一只狗，再养一群小鸡……”
“太多了。”龙槐渊无奈，“归墟的凶兽会吃了它们。”
“那就不让它们来归墟！”墨轩仰头瞪他，“我们去人间！”
“好，去人间。”龙槐渊笑着妥协，“都听你的。”
夜幕降临，归墟的光点又开始在林间飞舞，像无数盏小灯笼。山洞里燃起了篝火，温暖的光芒跳跃着，映着两人依偎的身影。墨轩靠在龙槐渊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槐渊，”他轻声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放弃我，谢谢你……一首陪着我。”墨轩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从龙宫到魔域，从葬神渊到归墟，那么多次生死关头，你都没放开我的手。”
龙槐渊低头看着他，金瞳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温柔，他伸手抬起墨轩的下巴，认真地说：“墨轩，不是我没放开你，是我……不想放开你。从在温泉那次，不，或许更早，在秘境寒潭，在你替我挡毒箭的时候，我就……”他顿了顿，似乎在找合适的词，“放不下你了。”
墨轩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得发胀。他主动凑上去，吻住龙槐渊的唇，这个吻带着珍惜和感激，带着对未来的期许。
“龙槐渊，”他在吻间隙低声说，“我也是。”
我也是，从你第一次笨拙地为我处理伤口开始，从你为我挡下神雷开始，从你说“伤他者死”开始，我的心就早就沦陷了。
夜色渐深，篝火渐渐变小，只剩下炭火发出温暖的红光。墨轩己经靠在龙槐渊怀里睡着了，呼吸均匀，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龙槐渊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低头看着他的睡颜，金瞳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墨轩心口的位置，那里跳动着属于他的龙心，温热而有力。他低声在墨轩耳边说，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墨轩，等我，我会让你永远安稳地睡在我身边，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
归墟的夜很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兽吼。山洞里，两人依偎在一起，温暖的光芒笼罩着他们，仿佛将世间所有的苦难都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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