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悬停的瞬间，陈默的指尖还停留在眉心。
那股热流己沉入丹田，但经脉中残留的刺痛如细针游走，右肩旧伤更是传来锯齿般的钝痛。
他收回手，目光扫过医院楼顶边缘——萧破军的身影早己消失，只有湿透的地面留下几道浅痕，被雨水迅速冲淡。
他没有停留。
翻身跃下女儿墙，借着排水管滑落三层，脚尖点地即起，避开巡逻“保安”的视线死角。
这些人步伐一致，动作僵硬，瞳孔在夜视下毫无收缩反应。
他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击打破了某种平衡，也暴露了某种可能。
他贴着墙根移动，呼吸压得极低。
掌心习惯性去摸硬币，却只触到空荡的布料。
硬币丢了，和上一次爆发一样，脱手于力量失控的刹那。
他改用指尖轻掐虎口，以微痛维持清醒。
医院后巷的排水沟泛着冷光，他伏低身体，沿着沟沿爬行。
玉瞳开启，视野穿透雨幕，捕捉地面水渍的震纹。
三名改造人撤离时的脚步频率异常，每一步踏落，水波呈非对称扩散，像是关节结构与常人不同。
他顺着这轨迹推演，视线锁定巷口一辆刚启动的冷藏车——尾气中混着液氮挥发的冷雾，在雨中凝成短暂白痕。
车未挂牌，驾驶室无灯。
他没有犹豫，沿外墙消防梯攀上邻楼，翻越两座屋顶后，落在冷藏车停放点后方。
轮胎印清晰，泥痕未被雨水完全冲刷，说明出发不久。
他顺着车辙方向疾行，穿过三道小巷，最终在城西一片废弃工业区边缘停下。
前方是座老旧仓库，铁皮顶棚多处塌陷，墙体剥落，但外围布设了红外警戒灯，呈规律闪烁。
通风口加装金属网，门锁为电子磁卡式，非原装。
显然，这里己被重新启用。
他绕至东侧，借雨幕掩护攀上邻楼屋顶。
玉瞳透视建筑内部，发现东侧通风管道有一段维修盖板松动，螺丝锈蚀程度与其他部分不一致。
目标从这里进出过。
他退回地面，以消防梯为支点，单臂悬垂翻入通风口。
腹部贴地滑行，灰尘在鼻腔积聚，但他屏住呼吸，动作未停。
管道内壁残留微量蓝色粉末，在玉瞳视野下泛着微弱荧光。
他用指甲刮取少许，封入随身携带的密封袋。
滑行十五米后，前方出现光亮。
他伏低，透过通风口缝隙向下观察。
仓库中央摆着一张金属桌，林少安站在一侧，手中拿着一支蓝色药剂，液体在灯光下泛着生物荧光。
对面站着一名黑衣人，全身包裹严密，唯有颈后露出一截皮肤——其上覆盖着细密鳞片，随呼吸明灭，如同冷血生物的体表。
陈默瞳孔微缩。
这鳞片纹理，他见过。
前世在古武禁地深处，血池守卫的颈后，便是如此。
那是被禁术改造的产物，非自然演化。
他强压心神，启动玉瞳透视冷藏箱。
箱内十二支药剂整齐排列，标签印有“C-7”编号，下方绘有生物荧光反应曲线，与医院注射器中的药剂完全一致。
更关键的是，药剂核心含有一种未知结晶，结构与陨铁碎片有微弱共鸣。
他的太阳穴突跳，经脉刺痛加剧，显然是异能使用过度的征兆。
他闭眼三秒，改用腹式呼吸调节，舌尖抵住上颚，意念沉入丹田。
那股紊乱的热流稍缓，视野恢复清晰。
黑衣人伸手接过冷藏箱，动作流畅，关节活动角度远超常人。
就在交接完成的刹那，陈默注意到其腰间匕首——柄端刻有“司徒南”三字篆印，字体古拙，与黑道太子爷惯用的私印风格一致。
交易背后，有司徒南的影子。
林少安低声开口：
“货己到手，后续剂量按计划推进。他既然能引爆药剂反应，说明‘钥匙’己激活，不能再用常规手段控制。”
黑衣人未答，只是微微点头，转身朝仓库后门走去。
陈默迅速后撤，沿原路返回通风口。
他必须阻止药剂转移，至少截获一支样本。
但体内异能尚未恢复，无法强行突破。
他改用战术布局。
仓库内部堆叠大量货箱，形成多条通道。
他预判黑衣人撤离路线——后门通向一条封闭车道，两侧为高墙，是最佳伏击点。
他在拐角处拆下一段钢管，用铁丝固定于地面，设为绊索。
又将另一段钢管藏于箱缝，准备投掷。
刚布置完毕，警笛声骤然响起。
远处红蓝灯光刺破雨幕，封锁了厂区入口。
但警笛声来得突兀，节奏不连贯，像是被远程触发。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调虎离山。
后门方向传来脚步声。
黑衣人己提前行动，速度极快。
陈默伏于货箱阴影中，待其接近拐角，猛然掷出钢管。
钢管破空而至，首击膝盖外侧。
撞击声沉闷，却未阻其步伐。
黑衣人仅脚步微滞，膝盖表层嵌入钢管，但未深入，仿佛皮肉下有硬质结构支撑。
他拔出钢管，甩手扔开，继续前行，步伐未变。
陈默瞳孔一缩。
这防御力，远超人类极限。
他没有追击，而是迅速靠近绊索位置。
黑衣人虽未被绊倒，但高速移动中踩中铁丝，鞋底留下微量蓝色药剂滴落痕迹。
他用棉签采集液痕，同时在钢管表面提取指纹——虽被雨水冲刷，但金属凹槽内仍残留部分纹路。
林少安紧随其后，手持对讲机，神色焦躁：
“警力怎么会提前到位？计划暴露了？”
“不。”
黑衣人声音低沉沙哑，像金属摩擦，
“是有人干扰信号。他们不想我们顺利交接。”
“那现在怎么办？”
“药剂必须送达。你走地下通道，我引开注意。”
林少安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磁卡，插入墙边控制面板。
一道暗门滑开，露出向下阶梯。
黑衣人提箱转身，朝另一侧出口移动。
陈默没有阻拦。
他知道，此刻强行动手只会暴露自己。
他等两人彻底离开，才从藏身处走出，走向那道暗门。
阶梯深处漆黑，空气中有淡淡液氮气味。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微型照明灯，光束扫过墙壁——水泥表面有新刮痕，像是重型设备拖行所致。
台阶尽头是一条地下通道，约五十米长，通向厂区外。
他沿通道前行，脚步极轻。
通道尽头是一扇合金门，门缝处渗出冷雾。
他贴耳倾听，无动静。
用照明灯检查门锁——电子密码锁，但面板有被外力撬动的痕迹，说明有人刚从这里进出。
他未尝试开启，而是退后两步，从密封袋中取出通风管道采集的蓝色粉末，撒在门缝下方。
粉末遇冷雾即显荧光，顺着缝隙渗入内部。
有反应。
说明通道另一端仍在使用，且温度极低，维持药剂活性。
他收手，转身返回地面。
雨仍未停。
他站在仓库外，将采集的样本封入防水袋，贴身收好。
指尖触到胸口玉佩，温度冰凉，与上一次爆发时的滚烫截然不同。
他没有再尝试调动异能，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刚刚获得的信息上——C-7药剂、司徒南的匕首、黑衣人的鳞片、地下通道的低温出口。
这些线索指向一个庞大的实验体系，而林少安口中的“钥匙”，正是他。
他转身离开厂区，步伐沉稳。
街角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缓缓启动，尾灯在雨中划出微弱光痕。
他没有上车，而是继续步行，穿过两条街区，最终进入一栋老旧居民楼。
楼道灯坏了一半，他摸黑上到五楼，推门进入一间无名出租屋。
屋内陈设简陋，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台便携式光谱仪。
他将蓝色药剂样本放入检测槽，启动设备。屏幕上数据滚动，荧光曲线逐渐成形。
他盯着曲线峰值，忽然停住。
这波形，与他背包中陨铁碎片的共振频率，存在0.7%的重叠。
就在此时，桌角手机震动。
一条匿名短信跳出来：
“C-7不是终点，血池才是起点。你看到的鳞片，只是第一批失败品。”
他盯着屏幕，手指缓缓收紧。
窗外，一辆无牌冷藏车正驶过街口，车尾冷雾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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