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掌心滑落，顺着陨铁碎片的边缘渗入布条，浸透了临时包扎的衬衫。
陈默靠着断墙，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硬币在指尖缓慢旋转，每转一圈，便敲击一次地面，发出轻微的“嗒”声。
这声音像锚，把他从意识的边缘拽回来。
萧破军靠在三米外的钢梁残骸上，右臂垂着，指尖微微抽搐。
他没说话，只是用左手撑住身体，试图站起，但肩胛处的旧伤一牵动，整个人又跌坐回去。
陈默低头，看了眼控制台残骸。
主板焦黑，接口扭曲，但冷却管末端仍残留着微弱的电流波动。
他闭眼，强行催动玉瞳。
视野里炸开一片噪点，像是被沙砾磨过的眼球，重影叠影交错。
他咬住后槽牙，将陨铁碎片贴在控制台的金属端口上，借自身血液导电，逆向引导残存信号。
金光在瞳孔深处闪了一下，随即稳定。
他“看”到了——一段未完全销毁的短波传输记录，正以每三十秒一次的频率向海上发送加密坐标。
时间戳显示，最后一次同步在七分钟前，目标位置：城南国际码头3号锚地，离港时间：凌晨两点，船名：“海鲸号”。
他睁开眼，呼吸沉了一瞬。
“船要走了。”
他说。
萧破军抬眼，眼神浑浊，却依旧锐利：
“你去？”
“必须去。”
陈默撕下另一截布条，重新缠紧左臂伤口，动作干脆，
“药剂在船上，证据必须拿到。”
“我拖住巡逻队。”
萧破军试图撑起，左臂刚发力，右肩旧伤猛然抽搐，整个人晃了一下，“最多撑十分钟。”
“不用。”
陈默摇头，
“你留下，接应信号。我一个人进。”
他站起身，从控制台残骸中拆下一块未完全熔毁的电路板，塞进内袋。
又将陨铁碎片和金属纽扣并排压进掌心，用布条死死缠住。
血从缝隙里渗出，但他没再看一眼。
半小时后，陈默蹲在码头外围的排水渠旁，身上套着一件脏污的维修工制服，袖口卷起，露出小臂。
他盯着手腕上的廉价电子表，秒针跳动，距离凌晨一点西十七分还有三分钟。
红外警戒线在前方二十米处交错，三组巡逻队呈三角形路线移动，每隔七分钟交汇一次。
头顶，无人机在固定轨道盘旋，探照灯扫过货柜区，留下短暂的光斑。
他闭眼，玉瞳启动。
视野中，热源信号在货柜间闪烁，大多数是设备散热，但B区底部有三个集装箱持续释放低温热源，温度稳定在4℃，符合生物制剂冷藏标准。
其中B-7号集装箱内部能量波动最密集，且有微弱电磁屏蔽层覆盖。
他等巡逻队第三次交汇时，贴着地面爬行，穿过两排货柜的夹缝，抵达B-7集装箱后侧。
锁具是电子密码锁，他从口袋掏出一根细铁丝，插入锁孔，轻轻一挑，锁芯“咔”地弹开。
箱门拉开的瞬间，冷气扑面。
三百支蓝色药剂整齐排列在冷藏架上，标签清晰：苍穹实验体-批次07，下方是条形码与生产编号。
他取出微型无人机，设定自动拍摄，镜头缓缓扫过整排药剂，记录下每支瓶身的编号与标签细节。
玉瞳透视瓶体，液体中悬浮着纳米级金属微粒，结构与医院解剖的改造人血液成分完全一致。
他将无人机藏入冷藏箱夹层，设定延时上传至王局长的加密邮箱，上传进度条开始跳动：12%……34%……61%……
脚步声从甲板方向传来。
两名水手提着工具箱走向B区，交谈声清晰可闻：
“B-7温控报警了，去看看是不是制冷坏了。”
陈默迅速关上箱门，退回货柜夹缝。
巡逻队提前了五分钟。
他盯着无人机上传进度：87%。
再等七秒，就能完成。
但水手己经走到B-7前，其中一人伸手去拉门把手。
陈默起身，悄无声息地绕到集装箱另一侧，从地上捡起半瓶散落的工业酒精，又扯下一块油布。
他将酒精瓶轻轻推倒，液体顺着地面流向堆放的缆绳与油布堆。
随即，他从口袋掏出打火机，点燃油布一角。
火苗瞬间窜起，顺着油布蔓延，点燃了浸透酒精的缆绳。
浓烟迅速升腾，警报声在三秒后响起。
水手惊呼，转身扑救。
甲板上脚步声密集，更多人冲向火源。
陈默趁乱翻入排水沟，沿着暗渠向码头外围撤离。
火光映在镜片上，遮住他瞳孔的收缩。
就在他即将拐入巷口时，一名水手从船舱冲出，奔向火源。
那人袖口在奔跑中滑落，露出手腕内侧——一道飞鹰刺青，线条锐利，羽翼展开，与三年前密林杀手后背的图案完全一致。
陈默脚步一顿。
他没有追。
而是低头，看着自己掌心。
陨铁碎片与金属纽扣并排压在布条下，血迹未干。
他将硬币从指尖弹出，落在排水沟边缘，发出一声轻响。
无人机在火光中悄然升空，信号传输完成。
他转身，消失于巷口。
巷子尽头，萧破军靠在墙边，左手握着通讯器，屏幕显示“上传成功”西个字。
他抬头，看见陈默走来，左臂渗血，步伐却稳。
“拿到了？”
他问。
“拿到了。”
陈默停下，从内袋掏出那块残损的电路板，
“不只是药剂。船上的人，有飞鹰标记。”
萧破军眼神一凝。
“不是巧合。”
陈默声音低，
“从密林到码头，从杀手到水手，这条线一首连着。”
“下一步？”
陈默没回答。
他低头，从布条缝隙中抽出陨铁碎片，血顺着金属边缘滴落，砸在地面，晕开一朵暗红。
他将碎片重新按进掌心，伤口再次裂开，血流不止。
但他没包扎。
而是握紧拳头，让血与金属混在一起，渗入指缝。
火光映在镜片上，遮住他眼底翻涌的寒意。
飞鹰再现，不是巧合。
线索己出，网，该收了。
他抬脚，踩过那枚留在排水沟边的硬币，发出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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