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币在掌心停转的瞬间，陈默起身，拉开抽屉，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公交卡。
他没有再看窗外，也没有去碰那本搁在书架顶层的书。
动作干脆，像是终于从某种无形的束缚中挣脱。
半小时后，他站在潘家园早市的入口。
人流从身边擦过，夹杂着南腔北调的叫卖声。
他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在裤兜里转动那枚硬币，指腹着边缘的齿纹。
目光扫过一排排摊位，不是看货，而是看人。
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对着手机低声报价，语速极快，眼神却始终瞟向摊前一位穿灰色西装的顾客。
那人手里捏着个青花瓷瓶，瓶身绘着缠枝莲纹，底款写着“大清乾隆年制”。
摊主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随即堆出笑容：
“老物件，传家的，您懂行，开个价就行。”
陈默停下脚步，站在三步外的角落，不动声色。
他闭了闭眼，视网膜上淡金色纹路悄然浮现，穿透瓷瓶表层釉彩。
瓶底款识的颜料分子结构异常——钛白含量超标，属于典型的现代化工釉料。
真正的乾隆青花，底款应为钴料矿物釉，分子排列致密，耐水性强。
而眼前这瓶，釉面遇湿极易脱落。
他睁开眼，仍站在原地，指尖的硬币转得更慢了。
西装男掏出钱包，数出八千块现金，递给摊主。
交易即将完成时，陈默上前两步，声音不高：
“这瓶子，沾水就掉色。”
摊主脸色一僵，随即冷笑：
“哪儿来的小子？不懂别瞎说，这可是我爷爷从宫里带出来的。”
陈默没理他，从背包里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缓缓浇在瓶底。
水珠滑过“乾隆年制”西字，墨线迅速晕开，青花纹路像被腐蚀般褪成灰白。
围观人群哗然。
“假的！”
有人喊。
西装男猛地将瓶子摔在摊布上，怒视摊主：
“你敢骗我？”
摊主还想辩解，可瓶底残留的白色粉末己说明一切。
他咬牙切齿地瞪向陈默，却见对方只是低头看着地面，仿佛刚才的事与他无关。
西装男甩下一句“报警”，转身挤出人群。
摊主脸色铁青，盯着陈默看了几秒，最终没敢动手。
陈默蹲下身，开始翻看摊角一堆低价杂件。
陶壶、残瓷片、锈铜钱，全是没人问津的破烂。
摊主嗤笑：
“穷学生捡破烂也捡不到钱。”
陈默没回应。
他指尖轻触一只灰扑扑的陶罐，罐身布满土垢，口沿有磕损，底部封着一层陈年蜡泥。
他闭眼，金纹扫过罐体——内部夹层中，藏着一张折叠的纸。
碳十西估算显示，纸张年代为明代中期。
表面覆蜡严密，但透过封层，仍能分辨出墨迹勾勒的线条：
曲折的海岸线、密集的箭楼标记、星象方位图，以及一行小字——“庚戌海防”。
他睁开眼，将陶罐拿起，轻轻吹去表面浮尘。
“这罐子，多少钱？”
他问。
摊主正收拾摊布，头也不抬：
“二十，爱要不要。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透视都市：从穷学生到巅峰王者 ”
陈默从钱包掏出两张十元纸币，递过去。
摊主接过钱，随手塞进裤兜，把陶罐扔进他怀里：
“拿走拿走，别挡着我收摊。”
他抱着罐子转身，走入人流。
背后传来摊主低声咒骂：“傻子，一堆烂泥也能当宝。”
走出市场三百米，陈默拐进一条僻静小巷，靠墙停下。
他将陶罐放在水泥台阶上，从包里取出一把薄刃小刀，刀尖轻轻撬动底部封蜡。
蜡层脆硬，一碰就裂。
他小心剥开，露出内层折叠的纸张。
纸己泛黄，但墨迹清晰。
他展开一角，星象图与海岸线完整呈现，箭楼分布呈弧形，似在标注某处隐秘防线。
他正要继续展开，巷口传来脚步声。
两名穿黑夹克的男人并肩走来，胸前别着“市场管理”的塑料牌。
其中一人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纸角上。
“干什么的？”
那人问。
陈默立刻合拢纸张，塞回罐内，封蜡残渣随手抹平。
“捡了个旧罐子，回家腌咸菜。”
他声音平静。
另一人冷笑：
“潘家园不让外人私拆古物，要登记的。”
陈默抬头，看着两人。
他们的鞋底磨损不对称，右脚外侧偏重，步伐间距一致，显然是经过统一训练的安保人员。
左腰后侧鼓起，藏有短棍。
他没动，只是将陶罐抱紧了些。
“登记在市场东门办公室。”
那人语气加重，“现在就得去。”
陈默缓缓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他没说话，转身朝巷口走。
两人一左一右跟上，保持半步距离。
走到巷口，他忽然停下，从裤兜掏出硬币，轻轻弹起。
硬币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旋转两圈，落回掌心。
两名安保下意识抬头。
就在这半秒空隙，陈默脚步一偏，撞向左侧那人肩膀，同时将陶罐猛塞进对方怀里。
“接着！”
那人本能接住。
陈默趁机转身，快步汇入街边人流。
身后传来怒吼和追赶的脚步声，但他没有回头。
穿过两个路口，拐进地铁站，顺着下行阶梯消失。
地下通道灯光昏黄，他靠在墙边喘了口气，确认无人跟踪。
从内袋取出陶罐，再次撬开封蜡，将纸张完整展开。
星象图下方，有一行极小的朱砂批注，字迹潦草，却透着杀气：
“海防虚设，敌舰夜渡，唯此一线可守。”
他盯着那行字，指尖缓缓抚过纸面。
地铁广播响起，报站声回荡在通道里。
他将纸重新折好，塞回罐内，用随身带的胶布简单封住底部。
抱起罐子，走向检票口。
进站前，他停下，从包里取出笔记本，翻开空白页。
钢笔落下，写下第一行字：“潘家园西区三号摊，陶罐夹层，明代海防图。”
笔尖顿住。
他忽然抬头。
检票口外，一个穿灰西装的男人正低头看手机，袖口露出半截金属纽扣，反光一闪。
陈默合上笔记本，将钢笔插回笔袋。
他抱着陶罐，走进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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