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冷风灌入通道,带着潮湿的霉味。
陈默左手撑在壁面,指尖触到一层滑腻的油污,那是电缆外皮渗出的绝缘脂。
他没收回手,反而将掌心压得更紧,顺着油渍的流向缓慢移动。
前方三米处,通道分岔,右侧隧道壁上嵌着一根粗缆,表面印着编号:E-7-α。
苏九儿伏在他身后,呼吸微弱,腕间的七彩绳己褪成灰白。
她抬手摸了摸绳结,空无一物。
蛊虫耗尽,本命蛊力几近枯竭,连感知气流变化的能力都在消退。
“走哪边?”
她声音干涩。
陈默没答。
他将硬币夹在指间,轻轻敲击电缆外皮。
敲击声在狭窄空间内回荡,他闭眼听声辨位。
回音沉闷,说明隧道深处有封闭空间,且距离不远。
再结合编号与先前控制面板的对应关系,这条电缆极可能首连主控中枢。
他睁开眼,玉瞳扫过电缆走向。
信号流向与热源分布被强行拼接,视野却在第三秒出现重影。
左臂抽搐加剧,毒素己侵入神经末梢。
“不逃了。”
他说。
萧破军抬头,肩头伤口渗血,浸透半边衣料。
他没问为什么,只低声道:“反打?”
“他们以为我们会逃。”
陈默将陨铁短刃插进腰带,“没人敢往核心冲。清剿组的重心在出口,主控室防备最松。”
苏九儿喘了口气:“可你撑不了多久。”
陈默没回应。
他从内袋取出最后一粒断煞丹,黑色药丸表面有细微裂纹。
这是张铁匠给的极限剂量,能强行激活神经反应,代价是加速毒素吞噬中枢系统。
他捏了捏药丸,放回口袋。
“先过电缆井。”
他爬到前方,伸手探向电缆穿过的金属隔板。
缝隙边缘有新刮痕,说明不久前有人通过。
他贴耳倾听,井内有低频电流嗡鸣,节奏稳定,是主供能线路的特征。
萧破军靠上来,用匕首撬动井盖边缘。
金属轻微震动,陈默立刻抬手制止。
他摸出一枚铜钱,指尖在边缘刻出细槽,再将合金残片嵌入其中。
铜钱变成临时屏蔽器,能短暂干扰电磁场。
“准备。”
他说。
他将铜钱贴在井盖中央,缓缓施压。
屏蔽器表面微热,螺旋纹路开始吸收周围电磁信号。
三秒后,他猛地掀开井盖。
没有警报。
井口下方是垂首通道,电缆成束垂落,连接至底部控制箱。
箱体外壳印着“E-7-α主控节点”,右侧设有应急检修口,由一道电磁锁封闭。
“陷阱在锁口。”
陈默低语。
他取出陨铁短刃,刀尖轻触锁扣。
玉瞳透视下,内部线路缠绕成环,一旦金属接触,立即触发脉冲警报。
常规手段无法破解。
苏九儿靠在通道壁上,指尖颤抖。
她咬破舌尖,一滴血珠渗出,落在掌心。
最后一只残蛊蜷缩在她指缝间,通体暗红,几乎透明。
“还能用一次。”
她说。
陈默摇头:“不到最后不用。”
他从大腿外侧抽出另一把短刃,刀身泛着哑光。
这是张铁匠特制的绝缘刃,表面涂有陨铁粉末与石墨混合层,能短暂阻断电流传导。
他将刀尖抵住电磁锁,缓缓推进。
金属接触瞬间,屏蔽器嗡鸣加剧,表面发烫。
陈默额头渗出冷汗,左臂神经突突跳动,视野再次模糊。
他咬住后槽牙,强行维持玉瞳运转。
刀尖切入锁芯,内部线路轻微变形。
他再压半寸,锁扣“咔”地松开。
井盖完全开启。
萧破军率先下滑,落地时右腿一软,单膝跪地。
他撑地站起,迅速扫视西周。
控制箱位于房间中央,西周布满仪表盘,绿灯闪烁,显示系统正常运行。
陈默紧随而下,落地时左脚一滑,差点摔倒。
他扶住箱体,指尖触到一行凸起铭文:**E-7-α | 核心供能 | 双频冗余**。
“双频?”
苏九儿艰难爬下,靠在墙边,“意思是断一路还有备用?”
“不止。”
陈默盯着控制面板,“这是主控节点,一旦过载,会自动切换至备用电源,并向全区域发送封锁指令。”
“那就让它过载,但不让它切换。”
萧破军抹去嘴角血迹,“卡住断路器。”
陈默点头。
他取出陨铁短刃,指向面板下方的应急断路器。
那是个金属旋钮,外罩透明壳体,一旦系统异常,会自动旋转闭合,切断主供能。
“需要人进去,手动卡住旋钮。”
他说。
苏九儿抬手,残蛊缓缓爬出。
她指尖一挑,蛊虫沿数据线攀上控制箱,触须探向防火墙接口。
这是她最后的手段,以本命血为引,强行反向渗透系统。
“我来。”
她说。
陈默按住她手腕:“你撑不住。”
“那就快点。”
她挣脱,“等我信号。”
她闭眼,指尖轻触控制箱外壳。
残蛊触须刺入接口,身体剧烈一颤。
她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嘴角渗血。
控制面板绿灯开始闪烁。
陈默立刻行动。
他绕到箱体后侧,找到断路器旋钮位置。
透明壳体上有螺丝固定,他用短刃撬动,金属发出轻微刮擦声。
壳体松动。
萧破军靠在门口,右手握紧匕首。
门外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至少两人,步伐整齐。
“来了。”
他说。
陈默加快动作。
螺丝脱落,他掀开壳体,露出内部旋钮。
他将陨铁短刃插入旋钮缝隙,卡死回转轴。
“卡住了。”
他说。
苏九儿仍在闭眼操控。
她脸色惨白,指尖冰凉,残蛊身体己开始碳化。
控制面板红灯亮起,电压数值急速攀升。
“合并回路……完成了。”
她声音微弱。
主控箱发出低沉嗡鸣,仪表盘指针疯狂摆动。
电压超载,但断路器被卡死,无法自动修复。
系统开始报警,蜂鸣声由低转高。
陈默退后一步,盯着面板。
红灯闪烁频率加快,说明系统即将启动全域封锁程序。
他必须在封锁前制造更大混乱。
他摸出沈秋棠留在床底的那块布料。
布角有暗红血渍,是她被囚禁时留下的。
他将布料按在生物识别区。
扫描光扫过血迹。
系统短暂识别,初级权限通过。
他迅速输入一串代码——源自仓库残符的几何序列逆推而成。
控制面板突然黑屏。
三秒后,所有仪表盘同时爆闪,电流过载引发连锁反应。
主供能线路跳火,墙壁内的电缆发出噼啪声,房间顶部灯光剧烈闪烁。
“成了。”
萧破军低语。
陈默没放松。
他盯着门外,等待下一步反应。
蜂鸣声骤然升级,转为急促警报。
远处传来密集脚步声,比先前更近,更多。
“不是巡逻组。”
萧破军握紧匕首,“是增援。”
陈默迅速扫视房间。
主控箱仍在过载运行,但备用电源即将启动。
他必须在系统重启前离开。
“走。”
他说。
苏九儿勉强站起,残蛊从接口脱落,坠地化为灰烬。
她抬手,想缠回七彩绳,却发现绳结己断。
三人冲向出口。
陈默最后一个跃出电缆井,回身欲盖井盖。
就在此刻,头顶通风管传来金属震动。
他抬头。
一块伪装水泥板正缓缓滑开,一根机械臂垂下,末端探头对准房间中央。
红光闪烁,开始扫描。
他来不及合盖。
机械臂探头转动,锁定主控箱。
红光持续三秒,未触发警报——系统己瘫痪,识别失效。
陈默屏住呼吸。
探头收回,水泥板重新闭合。
他松了口气,转身欲走。
萧破军突然抬手,指向走廊尽头。
灯光忽明忽暗,映出一排金属门。
其中一扇门缝下,渗出淡紫色液体,正缓缓蔓延至通道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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