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当铺的雕花木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成云冉坐在柜台后，面前摆着一碗阳春面，白瓷碗里飘着翠绿的葱花，热气氤氲，可他却面无表情地用筷子拨弄着面条。
“学长，你怎么不吃啊？这可是巷口张记的招牌阳春面，我特意早起去买的。”林小雨端着自己的碗，吸溜吸溜吃得正香，看到成云冉不动筷子，不由得有些着急。
成云冉夹起一根面条放进嘴里，慢慢咀嚼了几下，又缓缓吐回碗里：“没味道。”
“没味道？”林小雨放下筷子，凑近他的碗闻了闻，“很香啊！葱花和猪油的香味都出来了，怎么会没味道？”
“我是说，我尝不出味道。”成云冉把碗推到一边，拿起桌上的凉白开喝了一口，“水也是寡淡无味的，就像在喝空气。”
林小雨这才想起，自从上次用了反制典当当，成云冉的味觉就失灵了。“是不是代价还没消退？都三天了，按理说应该差不多了啊。”她担忧地看着成云冉，“要不要找清风道长看看？他说不定有办法。”
“不用，父亲说这是契约反噬的正常现象，过几天自然会好。”成云冉拿起账簿，翻到关于温伯爵的记录，“倒是秦守正那边，温伯爵招供了吗？有没有提到我父亲的事？”
“还没呢，早上打电话问过，说那老妖怪嘴硬得很，除了承认用邪术维持青春，其他什么都不肯说。”林小雨拿起一个包子递过去，“试试这个？肉包子，说不定能尝出点咸味。”
成云冉摇摇头：“不用了，浪费粮食。”他合上账簿，“等下我们去协会据点看看，说不定能从温伯爵身上找到突破口。”
就在这时，当铺的铜铃叮铃作响，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牛皮笔记本，脸色焦虑不安。
“请问，这里是浮生物语当铺吗？”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神西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是，请问您有什么事？”成云冉起身迎客。
男人走进当铺，看到墙上挂着的“典”字匾额，明显松了口气：“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了！我叫赵文轩，是从朋友那里听说这里的，说你们能处理一些……特殊的东西。”
林小雨给赵文轩倒了杯茶：“请坐，慢慢说。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赵文轩喝了口茶，才缓缓开口：“我是一家画廊的助理，三个月前，我遇到了一件怪事——我突然之间看不懂画了。”
“看不懂画？”成云冉有些疑惑，“是视力出问题了吗？”
“不是视力的问题。”赵文轩摇摇头，从背包里拿出几张打印的画作照片，“这些都是世界名画的复制品，以前我一眼就能看出好坏，能感受到画里的情感。可现在，在我眼里它们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和颜色，毫无意义。”
林小雨拿起照片看了看：“这不是《蒙娜丽莎》吗？我都能看出她在笑，你怎么会看不懂？”
“我也不知道。”赵文轩痛苦地抓了抓头发，“不光是画，音乐、诗歌、电影……所有需要审美和情感共鸣的东西，我都感受不到了。医生说我没病，心理医生也查不出问题。后来我朋友提醒我，说三个月前我曾来这附近典当过东西，让我来问问是不是和那个有关。”
“你在我们当铺典当过东西？”成云冉皱起眉头，翻阅着近期的典当记录，“没有你的名字，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不会错的，就是这附近，也是一家旧货店，老板说能帮我忘记痛苦。”赵文轩努力回忆着，“那家店的柜台后面也有一本黑色的账簿，和你桌上这本很像！”
成云冉心里一动，拿出核心账簿翻开：“你再仔细想想，当时典当了什么？换取了什么？”
赵文轩看着账簿，眼神逐渐变得迷茫：“我……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我刚和女友分手，很痛苦，想忘记那段感情。那个老板说可以帮我，但要收取‘手续费’。我当时太难受了，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账簿上突然浮现出几行字：“赵文轩，典当物：艺术感知力。换取：遗忘与前女友相关的全部记忆。手续费：审美共情能力。”
“找到了。”成云冉指着账簿上的字迹，“你典当了自己的艺术感知力，换取遗忘失恋的痛苦。手续费是你的审美共情能力，所以你现在看不懂画，感受不到艺术了。”
“什么？”赵文轩目瞪口呆，“我典当了……艺术感知力？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用这么重要的东西去换……”
“典当行的规则就是这样，等价交换，还要收取手续费。”成云冉合上账簿，“你当时只想着摆脱痛苦，没有考虑清楚代价。”
赵文轩急得站了起来：“那现在怎么办？我能不能赎回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没有审美能力，我根本没法工作，生活也变得毫无意义！”
“契约一旦达成，就不能反悔了。”成云冉摇摇头，“除非你能找到其他东西来交换，重新签订契约。”
“其他东西？”赵文轩连忙问，“我还有什么可以典当的？只要能换回我的艺术感知力，我什么都愿意给！”
成云冉还没说话，内间的门突然开了，成默走了出来，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好了很多：“云冉，让我看看。”他走到柜台前，拿起账簿翻看了几页，又看向赵文轩，“你确定要换回艺术感知力？知道这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我知道！”赵文轩毫不犹豫地说，“不管是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承受！没有艺术，我的人生就失去了色彩。”
成默点点头：“好。要换回艺术感知力，你需要典当一样同等重要的东西——比如，你未来五年的好运，或者你对父母的部分亲情记忆。”
“五年好运？亲情记忆？”赵文轩犹豫了，“能不能换别的？比如……我的积蓄？”
“当铺不接受钱财这种有形之物。”成默解释道，“我们只典当无形的东西——记忆、情感、天赋、寿命……这些才是真正有价值的。”
林小雨忍不住插嘴：“赵先生，你可要想清楚了。失去好运的话，接下来五年可能会事事不顺；忘记父母的部分记忆，可能会影响你们的感情。”
赵文轩低头沉思了很久，终于抬起头，眼神坚定：“我选五年好运。艺术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不能没有它。至于好运……只要能重新看懂画，就算倒霉五年我也认了。”
成云冉看着他，拿出笔墨：“想好了就签字吧。一旦落笔，契约就生效了。”
赵文轩深吸一口气，在契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刚放下笔，他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捂住头：“啊！我想起来了！我前女友最喜欢的画……我终于想起来那幅画的名字了！”他激动地拿起《蒙娜丽莎》的照片，“这幅画的微笑里藏着忧伤，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恭喜你，找回了艺术感知力。”成云冉收起契约，“不过接下来五年要小心，可能会遇到一些不顺心的事。”
“没关系，我有心理准备。”赵文轩激动地连连道谢，“太感谢你们了！我终于能回到正常的生活了！”
送走赵文轩，林小雨忍不住问成默：“成伯伯，您怎么知道可以用五年好运换回艺术感知力？这种交换有什么规律吗？”
“万物皆有价值，无形之物也不例外。”成默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艺术感知力属于天赋，好运属于气运，两者价值相当，自然可以交换。”他看向成云冉，“你的味觉还没恢复？”
成云冉点点头：“嗯，还是尝不出任何味道。”
“反制典当的代价比普通典当更重，尤其是第一次使用，身体需要时间适应。”成默放下茶杯，“不过这也是好事，让你亲身体验代价的滋味，以后使用账簿的力量时会更加谨慎。”
“父亲，您想起什么了吗？”成云冉抓住机会问道，“关于温伯爵提到的‘门’，关于您的记忆……”
成默的眼神暗了暗，摇摇头：“还是很模糊，只能想起一些碎片——黑色的裂缝，无尽的黑暗，还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我。”他揉了揉太阳穴，诡簿典当行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诡簿典当行最新章节随便看！“每次想深入回忆，头就会很痛。”
林小雨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学长，我们不是要去协会据点看温伯爵吗？现在就去吧，说不定晚了他又该耍赖了。”
“也好。”成云冉点点头，“父亲，我们去去就回，您在家好好休息。”
“去吧，顺便把这个带给秦守正。”成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布包，“这是专门克制换皮术的符粉，或许能让温伯爵说点实话。”
成云冉接过布包收好，和林小雨一起离开了当铺。两人打车来到协会据点，秦守正正在院子里练拳，看到他们来，立刻停下动作。
“你们怎么来了？是为了温伯爵的事？”秦守正擦了擦汗，“那老家伙嘴硬得很，审了三天什么都没说。”
“我父亲给了这个，说能克制换皮术。”成云冉拿出布包，“也许能让他开口。”
秦守正眼睛一亮：“成前辈的东西肯定管用！走，我们现在就去审他！”
三人来到地下审讯室，温伯爵被关在特制的结界里，原本衰老的身体居然有了一丝好转，皮肤不再那么褶皱，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是你？浮生物语的小掌柜。”温伯爵看到成云冉，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怎么？味觉失灵的滋味不好受吧？这就是使用反制典当的代价。”
“少废话！”秦守正拿出符粉，“成前辈说这东西能克制你的换皮术，要不要试试？”
温伯爵的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开口？太天真了。我活了一百年，什么场面没见过？想知道皮相教的秘密，除非我死。”
“你以为我们不敢杀你？”秦守正冷哼一声，“像你这种用邪术害人的妖物，死有余辜！”
“杀了我你们会后悔的。”温伯爵笑得更加诡异，“皮相教的势力远比你们想象的强大，除了我，没人知道他们的全部据点。杀了我，你们永远别想彻底铲除他们。”
成云冉突然开口：“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活下去，想继续维持青春，对不对？”
温伯爵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没错！谁不想长生不老？谁不想永远年轻？这有错吗？”
“有错。”成云冉看着他，“用别人的生命换取自己的青春，这是掠夺，不是生存。但如果你肯说出皮相教的秘密，说出我父亲的下落，我可以帮你。”
“帮我？你怎么帮我？”温伯爵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连自己的味觉都搞不定，还想帮我？”
“我可以用当铺的规则，帮你重新签订契约。”成云冉认真地说，“用你知道的情报，换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你可以选择平静地老去，或者用其他方式换取有限的青春，而不是再害人。”
秦守正惊讶地看着成云冉：“你真的要帮他？这种妖物不值得同情！”
“只要能找到皮相教的其他据点，只要能知道我父亲的下落，值得。”成云冉看着温伯爵，“这是一笔交易，你做不做？”
温伯爵沉默了很久，眼神不断变化，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他缓缓开口：“我可以告诉你皮相教的据点，但我不知道你父亲的具体下落，只知道他被‘门’那边的东西缠住了。”
“‘门’那边的东西是什么？”成云冉追问。
“我不知道，没人知道。”温伯爵摇摇头，“只知道那是一种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接触到它的人要么疯掉，要么消失，你父亲是个例外。”
“皮相教的据点呢？”秦守正问道。
“城里有三个，城外有两个。”温伯爵报出几个地址，“其中最大的据点在城南的废弃工厂，那里存放着他们收集的所有皮囊，还有……教主的本命皮囊。”
秦守正立刻拿出纸笔记录下来：“这些都是真的？你要是敢骗我们……”
“我没骗你们。”温伯爵看着成云冉，“现在，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成云冉点点头：“我会帮你重新签订契约，但你必须接受惩罚，为你害死的人赎罪。你可以选择在监狱里平静地老去，用你的余生忏悔；或者用你一半的寿命，换取十年的青春，然后继续服刑。”
温伯爵毫不犹豫地说：“我选后者！十年青春，足够了。”
成云冉拿出账簿，在空中虚画着契约：“以浮生物语之名，签订新契约——温伯爵，典当物：一半寿命，部分记忆。换取：十年青春，减免部分刑罚。手续费：永生执念。”
契约完成的瞬间，温伯爵发出一声惨叫，身体迅速变化，转眼间变成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虽然不再年轻，但比之前的衰老模样好了很多。
“这是……我五十岁时的样子……”温伯爵摸着脸，眼神复杂，“十年青春……也好。”
秦守正立刻安排人手去搜查温伯爵提供的据点，然后对成云冉说：“没想到你真的能让他开口。这下好了，终于能彻底铲除皮相教了。”
“希望如此。”成云冉看着结界里的温伯爵，“我更在意的是他说的话——我父亲被‘门’那边的东西缠住了。”
“别太担心，成前辈那么厉害，肯定不会有事的。”秦守正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你的味觉怎么样了？要不要我找协会的医官给你看看？”
“不用了，我父亲说过几天会好。”成云冉摇摇头，“我们先回去了，有什么新消息随时联系。”
离开协会据点，林小雨看着成云冉：“学长，你真的相信温伯爵的话吗？我总觉得他没说全。”
“不管他说没说全，至少给我们提供了线索。”成云冉抬头看了看天，“而且我能感觉到，他说我父亲被‘门’那边的东西缠住时，没有说谎。”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林小雨问道，“要不要去他说的废弃工厂看看？”
“不用，协会的人会处理。”成云冉摇摇头，“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门’的位置，找到打开门的方法。”他从口袋里拿出青铜钥匙，钥匙在阳光下泛着幽光，“温伯爵说没人知道‘门’那边的东西是什么，但我父亲肯定知道，只是他的记忆被封印了。”
林小雨突然指着路边的冰淇淋店：“学长，要不要吃冰淇淋？说不定甜味能刺激你的味觉呢！”
成云冉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林小雨走进了冰淇淋店。林小雨给她点了一个巧克力口味的甜筒，成云冉咬了一口，细细品味着。
“怎么样怎么样？有味道吗？”林小雨紧张地看着他。
成云冉沉默了几秒，突然笑了：“有了！有点苦，还有点甜，是巧克力的味道！”
“太好了！”林小雨开心地跳了起来，“你的味觉恢复了！”
成云冉又咬了一口冰淇淋，感受着久违的味道，心里也轻松了不少。虽然关于父亲和“门”的谜团还没解开，虽然未来还有很多未知的危险，但至少，他的味觉回来了，这意味着反制典当的代价己经过去。
“走吧，我们回当铺。”成云冉扔掉甜筒的纸壳，“该告诉父亲这个好消息，顺便问问他对温伯爵的话有什么看法。”
两人并肩走在阳光下，影子被拉得很长。成云冉知道，这只是短暂的平静，随着对“门”和“钥匙”的调查深入，更多的危险和谜团还在等着他们。但他并不害怕，因为他有父亲的指导，有林小雨的陪伴，还有浮生物语当铺作为他的后盾。
回到当铺，成云冉把温伯爵的话告诉了父亲。成默听完，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他说得对，‘门’那边的东西确实很可怕。但我总觉得，那不是单纯的黑暗，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
“呼唤？”成云冉有些疑惑，“呼唤什么？”
成默摇摇头，眼神又变得迷茫起来：“不知道……想不起来了……”
成云冉知道父亲又陷入了记忆的困境，没有再追问。他看着柜台后的账簿，又看了看手中的青铜钥匙，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找到所有线索，解开所有谜团，救出父亲，守护好这家承载着无数秘密的当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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