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铺的柜台前堆着刚从永眠公墓带回的物品，墨非正坐在躺椅上，由林小雨帮忙更换断臂的绷带。成云冉蹲在地上，将散落的契约碎片一片片拼凑，阳光透过窗棂落在碎片上，泛着淡淡的金光。
“这些碎片能恢复吗？”林小雨缠绷带的手顿了顿，看着地上残缺的符文，“上面的契约之力好弱，好像随时会消散。”
墨非忍着痛轻笑：“成默的契约没那么容易散。这些碎片是他故意留下的，里面藏着‘门’的封印节点图。”他示意成云冉靠近，“你把碎片按北斗七星的位置摆，试试能不能激活。”
成云冉依言调整碎片位置，当最后一片归位时，碎片突然发出柔和白光，在空中投射出一幅立体地图，城市的轮廓清晰可见，十几个红点闪烁不定。林小雨立刻拿来纸笔：“我认得！这些红点是能量节点！城西那个最大的红点，就是洋行金库的位置！”
“没错，那里是‘门’的物理锚点之一。”墨非指着红点中心，“你父亲失踪前，最后一次记录的能量异常就出现在这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本，“这是成默的勘探笔记，里面记着金库的结构和机关分布。”
成云冉接过笔记，泛黄的纸页上画着详细的金库剖面图，标注着“重力感应区”“幻象回廊”“守灵室”等字样，角落还有一行小字：“第三层石碑后有裂隙，需三钥齐至方能稳。”
“三钥齐至？”林小雨凑过来看，“是不是说需要三把钥匙才能稳定那个裂隙？我们现在只有青铜钥匙和伴魂玉，还差一把？”
“差时间之钥。”墨非咳嗽两声，脸色苍白，“成默的笔记里提过，时间之钥在陈伯手里，就是那个修钟表的老先生。当年是成默托他保管的。”
门口铜铃轻响，秦守正提着药箱走进来，看到空中的地图投影，脚步顿了顿：“这是……‘门’的能量节点图？你们找到关键线索了？”
“刚拼出来。”成云冉收起碎片，地图虚影随之消失，“洋行金库有问题，我们打算去探查。笔记说那里有个空间裂隙，需要三把钥匙才能稳定。”
秦守正放下药箱，拿出一份档案：“巧了，协会刚收到线报，激进派的残余势力昨晚潜入了洋行旧址。档案里说金库地下三层有处异空间裂隙，他们在找能扩大裂隙的法器。”他指着档案照片，“你看这个符号，是不是和石碑上的纹路一样？”
照片上是金库入口的浮雕，扭曲的纹路与青铜钥匙上的图案如出一辙。林小雨突然拍手：“我知道！陈伯昨天托人带话，说时间之钥有异动，让我们尽快去钟表铺！说不定时间之钥和金库的裂隙有感应！”
“事不宜迟。”成云冉拿起背包，“小雨，你去陈伯的钟表铺取时间之钥，我和秦队长去洋行探查入口。墨非先生留在这里休养，用通讯器保持联系。”
墨非从枕头下摸出一枚青铜令牌：“拿着这个，是当年我和成默进出金库的信物，能避开第一层的重力机关。记住，遇到守灵别硬拼，它们只认信物不认人。”
林小雨接过令牌塞进包里，背上装备包：“我去去就回！争取中午前和你们在洋行汇合！”她快步出门，铜铃声在巷子里回荡。
成云冉和秦守正随后出发，驱车前往城西的洋行旧址。这座清末的西洋建筑早己破败，花岗岩墙壁爬满藤蔓，破碎的玻璃窗后积满灰尘，门楣上“汇丰洋行”的金字斑驳脱落。秦守正拿出探测器，屏幕上的能量指数不断跳动：“果然有问题，这里的空间能量比公墓还紊乱。”
成云冉绕到建筑后侧，找到笔记中记载的侧门，门上的铜锁早己锈死。他掏出青铜令牌贴在锁孔上，令牌突然发热，锈锁发出“咔哒”轻响，自动弹开。“墨非没骗我们，信物真能启动机关。”
两人推门而入，一股混合着霉味和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大厅里散落着倾倒的柜台和腐朽的木箱，阳光透过天窗照在地上，形成一道道光柱，无数尘埃在光柱中飞舞。秦守正打开手电筒：“第一层是杂物间，机关主要在通往二层的楼梯，小心脚下。”
成云冉依循笔记指引，避开地面刻着符文的砖块：“重力感应区，踩错会触发千斤石，被压成肉饼。”他指着墙壁上的烛台，“按左三右二的顺序转动，能打开通往二层的暗门。”
秦守正依言转动烛台，墙壁果然缓缓移开，露出一道狭窄的石阶。“协会的档案说这里有守护灵。”他握紧桃木剑，“据说当年洋行倒闭时，有十几个职员被困死在金库，怨气凝聚成了守灵。”
刚下到二层，就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仿佛有人穿着皮鞋在走廊里踱步。成云冉举起青铜令牌，令牌发出微光：“别紧张，是守灵在巡逻，它们不攻击持信物的人。”
走廊两侧的房间里堆满了废弃的账本和文件，墙壁上挂着泛黄的肖像画，画中人物的眼睛似乎在随着他们的移动而转动。秦守正用手电筒照向一幅肖像，画中男人的嘴角突然微微上扬，露出诡异的微笑。
“这些画有问题。”成云冉拉着他快步走过，“是幻象回廊的入口，盯着看会被拖入幻境。笔记说走到尽头左转，有通往三层的电梯井。”
走廊尽头的电梯井早己没有轿厢，只有锈迹斑斑的钢缆悬在空中，散发着铁锈味。成云冉打开背包，拿出攀岩绳固定在井口的钢柱上：“只能爬下去，三层的机关是‘镜像迷阵’，看到任何倒影都别碰。”
两人顺着绳索下到三层，落地时脚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三层比上面两层干净许多，墙壁上镶嵌着镜子，映照出无数个他们的身影。秦守正刚想触碰镜面，就被成云冉拦住：“别碰！这些镜子能复制人影，被复制的影子会攻击本体。”
“那怎么过去？”秦守正看着镜中密密麻麻的影子，头皮发麻。
成云冉从包里掏出墨非给的黑布：“用这个遮住镜子，笔记说黑布浸过‘离魂水’，能暂时屏蔽镜像的复制能力。”两人分工合作，很快遮住了走廊两侧的镜子，安全抵达三层深处。
三层尽头是一间巨大的石室，中央矗立着一块半人高的石碑，上面刻着与青铜钥匙同源的纹路，符文闪烁着微弱的绿光。成云冉刚靠近石碑，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石室的墙壁上裂开无数道缝隙，黑色的雾气从缝隙中渗出。
“怎么回事？”秦守正背靠石碑站稳，“能量指数突然飙升！是裂隙要扩大了？”
成云冉拿出青铜钥匙，钥匙靠近石碑时发出嗡鸣，符文的光芒亮了几分：“是激进派在外面搞鬼！他们在强行引动裂隙能量！”他将钥匙按在石碑的凹槽里，钥匙瞬间嵌入其中，震动暂时平息，“暂时稳住了，但撑不了多久，必须等小雨带时间之钥来。”
就在这时，石室入口传来脚步声，六个激进派成员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独眼男人，脸上带着刀疤：“成云冉，果然是你！把钥匙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秦守正立刻举起桃木剑：“痴心妄想！协会己经包围了这里，你们插翅难飞！”
“包围？”刀疤男狂笑，“你看看外面！你的人早就被我们的‘幻灵阵’困住了！今天就是‘门’开之时，谁也拦不住！”他挥手示意手下，“上！把钥匙抢过来！”
激进派成员立刻散开阵型，手中的法器发出幽光，符咒和法诀同时袭来。成云冉将秦守正护在石碑后，挥动烟斗杆，红光与幽光碰撞，激起漫天尘埃：“别硬拼，拖延时间等小雨！”
秦守正点头，掏出锁灵钉掷向地面，符钉落地形成结界，暂时挡住激进派的攻势：“这些人不对劲，身上有股邪气，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成云冉注意到激进派成员的眼睛泛着红光，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是源初之影的力量！它们在通过裂隙污染这些人！”他咬破指尖，将血抹在烟斗杆上，“用精血驱动符咒，能暂时驱散邪气！”
烟斗杆红光暴涨，成云冉趁机冲出结界，横扫而出，击中最前面的激进派成员。那人惨叫一声，身上冒出黑烟，眼神恢复片刻清明：“救……救我……”随即又被红光覆盖，变得更加疯狂。
刀疤男趁机绕到石碑后，掏出一把匕首刺向秦守正：“拿命来！”秦守正侧身躲避，匕首划破他的手臂，伤口瞬间冒出黑气，开始溃烂。
“有毒！”秦守正捂住伤口后退，“匕首上涂了‘蚀灵膏’！”
成云冉立刻回身支援，烟斗杆首指刀疤男：“卑鄙小人！只会耍阴招！”两人战在一处，烟斗杆的红光与匕首的黑气不断碰撞，发出滋滋的响声。
激斗中，成云冉突然注意到刀疤男腰间挂着一块玉佩，与墨非的伴魂玉相似：“你这块玉佩哪来的？”
刀疤男狞笑：“捡的！在永眠公墓捡的！那个断胳膊的老头留下的，没想到还挺好用，能挡你的红光！”
成云冉心头一沉：“墨非先生出事了？”他分神的瞬间，刀疤男的匕首划破他的胳膊，黑气立刻蔓延开来。
“学长！”林小雨的声音突然从入口传来，她背着背包冲进来，看到受伤的两人，立刻甩出几张破邪符，“我带时间之钥来了！”
符纸在空中炸开金光，暂时逼退激进派。林小雨跑到石碑前，掏出一枚黄铜钥匙，钥匙上刻着钟表齿轮的纹路：“陈伯说这就是时间之钥，能稳定时间流！”她将钥匙插入石碑另一侧的凹槽，两把钥匙同时亮起，石碑上的符文流转得更快，裂隙渗出的黑雾明显减少。
“还有伴魂玉！”成云冉忍着伤痛掏出玉佩，按在石碑顶端的凹槽里。三物齐至的瞬间，石碑爆发出耀眼的白光，符文如同活过来一般，顺着地面蔓延，形成一个巨大的阵法，将整个石室笼罩其中。
激进派成员被白光击中，身上的黑气瞬间消散，一个个瘫倒在地，失去意识。刀疤男见状不妙，转身想逃，却被阵法的金光缠住，动弹不得：“不可能！源初大人说过钥匙凑不齐的……”
成云冉走到他面前，烟斗杆抵在他喉咙上：“说！你们怎么知道金库有裂隙？是谁指使你们的？”
刀疤男眼神涣散，喃喃道：“是……是账簿上的黑影……它说只要打开裂隙，就能获得无尽的力量……”他突然剧烈抽搐，身体迅速干瘪，最终化作一滩黑灰。
阵法的光芒渐渐平息，石室的震动彻底停止，墙壁上的裂隙开始缓慢愈合。秦守正靠在石碑上喘息，手臂的伤口不再溃烂：“好险……差点就被他得手了。”他看着石碑，“这上面的碑文有变化！”
成云冉凑近细看，石碑上的古文在三物的作用下变得清晰许多：“‘门扉开于人心之隙，锚定于尘世之怨，三钥齐开，方能显形……守门者以契为锁，以魂为钥，代代相传，方能镇之……’”他指着新增的文字，“后面还说‘裂隙通混沌，非执念不进，非纯粹不出’。”
“混沌？难道裂隙后面就是‘门’的所在？”林小雨摸着石碑，“刚才白光起来的时候，我好像听到里面有很多人在说话，有哭有笑的。”
墨非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传来，带着杂音：“别靠近裂隙！里面是契约回廊的延伸，充满了扭曲的执念，进去容易迷失！”通讯器里传来一阵杂音，“我这边……发现激进派的援军……他们目标是当铺……”
“不好！调虎离山计！”成云冉立刻拿起装备，“秦队长，你带受伤的人先撤，通知协会支援当铺！我和小雨关闭裂隙后马上回去！”
秦守正点头：“小心点，裂隙关闭前别让任何人靠近！我会尽快派人支援你们！”他扶着受伤的激进派成员，快步离开石室。
成云冉和林小雨留在石室，开始按照笔记的指引关闭裂隙。林小雨转动时间之钥，钥匙发出齿轮转动的声音，石碑上的符文开始逆向流转：“学长，你看裂隙在缩小！黑雾也变少了！”
成云冉同时转动青铜钥匙，伴魂玉发出柔和的白光，笼罩住整个石碑：“按笔记说的，要念‘归墟咒’才能彻底关闭。小雨，跟我一起念！”
两人同时念诵咒文，声音在石室中回荡。随着咒文声，裂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黑色雾气被白光净化，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当最后一丝裂隙闭合时，三把钥匙同时弹出石碑，落在地上。
“成功了！”林小雨捡起钥匙，长舒一口气，“终于不用担心裂隙扩大了。”
成云冉收起钥匙，却发现石碑背面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新的裂缝，比之前的裂隙更窄，却散发着更浓郁的混沌气息。裂缝中隐约能看到无数人影在挣扎，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这是什么？”林小雨凑近裂缝，突然被一股力量拉扯，差点掉进去，“好强的吸力！”
成云冉立刻拉住她，将烟斗杆横在裂缝前，红光形成屏障：“别靠近！这不是普通裂隙，是‘混沌之卵’的气息！”他看着裂缝中的人影，“这些都是被源初之影吞噬的典当者执念，它们想逃出来！”
裂缝中的人影突然伸出无数只手，拍打着屏障，发出凄厉的嘶吼。成云冉的烟斗杆剧烈震动，红光渐渐黯淡：“撑不住了！这屏障最多能挡半小时！”
林小雨立刻拿出镇魂铃，用力摇晃，清脆的铃声暂时逼退人影：“我们快撤吧！这里太危险了！”
两人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父亲成默的声音，却带着诡异的扭曲：“云冉……别离开……进来陪我……这里有你想要的真相……”
“是叔叔的声音！”林小雨停下脚步，眼神迷茫，“他是不是被困在里面了？我们要不要救他？”
成云冉用力摇头，掐了她一把：“别信！是执念在模仿父亲的声音！它们想引诱我们进去！”他拉着林小雨快步冲向出口，“快走！再不走就真的被困住了！”
两人顺着电梯井爬回二层，刚踏上走廊，就听到身后传来崩塌声，石室的方向扬起漫天灰尘。成云冉回头望去，整个三层都被灰尘笼罩，裂缝的吸力应该被掩埋暂时阻断了。
“好险……”林小雨拍着胸口，“刚才差点就被幻觉骗了。那些执念太可怕了，居然能模仿叔叔的声音。”
成云冉握紧烟斗杆，手臂的伤口隐隐作痛：“这说明源初之影的力量在增强，它能通过执念影响现实了。”他加快脚步，“快走，当铺还等着我们支援。”
两人冲出洋行时，正好遇到前来支援的协会队员。带队的队员告诉他们，激进派的援军己经被击退，墨非虽然受伤，但守住了当铺，没有大碍。
“太好了！”林小雨松了口气，“墨非先生没事就好。”她看向成云冉，“我们现在回当铺吗？”
“嗯，回去看看墨非的情况，顺便整理从金库找到的线索。”成云冉望着洋行的方向，眉头紧锁，“不过我总觉得，关闭裂隙只是暂时的。源初之影不会善罢甘休，它肯定在策划更大的阴谋。”
坐在回当铺的车上，林小雨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学长，你说石碑上的‘守门者以契为锁，以魂为钥’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浮生物语的掌柜，要用自己的灵魂做钥匙来封印‘门’？”
成云冉沉默片刻：“可能吧。父亲典当记忆，墨非失去手臂，都是为了守护这个秘密。或许这就是历代掌柜的宿命。”他握紧口袋里的钥匙，“但我不会像父亲那样典当记忆，我要带着所有记忆，守住当铺，守住这座城市。”
林小雨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我会帮你的！不管是做助理还是做搭档，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车窗外的阳光渐渐变得温暖，驱散了洋行的阴冷气息。成云冉看着林小雨明亮的眼睛，突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无论未来有多少危险，有多少执念与阴谋，只要他们在一起，只要浮生物语还在，就一定能守住这份传承，守住无数人用契约与灵魂换来的安宁。
回到当铺时，墨非己经包扎好伤口，正坐在柜台前翻看成云冉带回的勘探笔记。看到他们回来，他举起笔记：“发现了吗？最后一页有个夹层。”
成云冉翻开笔记最后一页，果然有个夹层，里面藏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父亲的笔迹：“混沌之卵藏于人心，源初之影生于执念，唯纯粹善意可破之。云冉，若你看到此条，记住，当铺不是锁，是镜子，照见众生，亦照见己心。”
林小雨看着纸条，突然笑了：“叔叔是在说，你的初心和我的共情力，才是最厉害的武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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