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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墨网捕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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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驿馆的囚笼岁月,每一刻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明面上,驿馆依旧保持着钦差行辕的肃穆,萧恒每日批阅无关紧要的公文,萧烈操练着“破甲营”,萧珩则埋头于堆积如山的账册。但暗地里,一股无形的、带着血腥味的暗流,在萧墨的意志下,正以前所未有的强度与代价,穿透驿馆的封锁,刺向那深埋于时光与权力尘埃下的隐秘角落。

影蛛出鞘,不计代价:

西厢房内,门窗缝隙皆被厚毯密封,仅留一盏特制风灯,光线被调至最低,仅能勉强视物。萧墨的脸色在昏暗中显得异常苍白,眼窝下带着深重的阴影,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寒星。他面前摊开一张巨大的、以特殊符号和线条标注的江南-京城关系网草图,上面密密麻麻地连接着无数节点。

“‘蛛网’收缩,耳目半盲,常规手段己无用。”萧墨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但柳文渊以为这样就能困死我们?做梦!”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在草图中心一个用朱砂勾勒出的、形似蜘蛛的诡异符号上重重一点!

“‘影蛛’,该醒来了!”

这是萧墨手中最后、也是最危险的一张牌!一支完全独立于“蛛网”常规体系之外、由他亲自掌握、以特殊方式潜伏多年的终极暗线!每一个“影蛛”,都是精挑细选、身负绝技(或掌握独特渠道)、且绝对忠诚的死士!他们或伪装成贩夫走卒,或藏身于烟花柳巷,甚至可能潜伏在某个不起眼的衙门小吏之中。启动“影蛛”的代价巨大——不仅是暴露的风险,更是需要支付难以想象的巨额资金(往往以金条或无法追查的珠宝结算),并承诺完成最危险的任务后,给予其或其家人彻底消失、隐姓埋名的新生。

“目标一:承天阁盗案!”萧墨的声音如同淬冰,“时间:二十年前,先帝晚年。地点:大内承天阁。失窃物:太宗皇帝明黄五爪金龙常服一套!我要知道当年所有细节:守卫轮值记录(哪怕残片)、可疑人员名单(哪怕己死)、案发后牵连被处置者名录、以及… 此案最终被压下的关键推手是谁! 重点查:当年负责内宫守卫的将领、承天阁管事太监、以及… 时任吏部侍郎的柳文渊,在案发前后的动向!”

“目标二:李贽及其母族安平郡王一脉!”萧墨的手指划向草图上李贽的名字,“查清李贽之母、安平郡王嫡女安嫔当年‘失足落水’前后的所有细节!接触过她的宫人、太医、侍卫,一个不漏!尤其是她‘失足’前,是否接触过敏感人物或收到过特殊物品?安平郡王一脉在安嫔死后,为何迅速衰败?柳文渊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李贽从一介没落皇亲到江南织造的发迹之路,每一个关键节点,是谁在背后推动?他与京城哪些特定人物(尤其是柳党核心及宫中太监)有超越寻常的利益输送?”

“目标三:‘幽灵通道’!”萧墨的眼神锐利如刀,“时间:近一年内。目标物:一个需要极高保密等级、防护严密的长条状箱笼。追查它进入江南的路线!无论是运河黑船、隐秘陆路、还是伪装成贡品的夹带!查所有有能力、有胆量承接这种‘禁忌’运输的势力——亡命的水匪头子、专走偏门的镖局、甚至某些打着商号幌子的秘密组织!*我要知道经手人、交接地点、最终流向静思园的最后一环是谁!”

“记住!”萧墨的目光扫过面前几个如同影子般存在的“影蛛”联络人(他们以不同身份、不同方式进入驿馆),“不惜一切代价!用钱砸,用命换!我要的不是‘可能’,是确凿的证据链碎片! 哪怕只是一个名字,一个地点,一件信物!行动代号——‘捕风’!”

京城暗涌,血染旧档:

“影蛛”的启动,如同在平静的死水下投入了致命的毒饵,瞬间激活了潜伏在京城与江南各个阴暗角落的致命猎手。

京城·尘封秘档: 一名伪装成司礼监底层誊录太监的“影蛛”,利用夜色和多年经营的关系,潜入了存放陈年旧档、几乎被遗忘的“故纸库”。他在堆积如山、散发着霉味的卷宗中,凭借惊人的记忆力,寻找着二十年前承天阁守卫名册和内务府处置记录的残片。然而,就在他找到几页关键残卷,上面隐约有被涂抹的守卫姓名和“柳侍郎过问”字样的瞬间!库房外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他瞬间吹灭油灯,藏身于巨大柜架之后。两名身着黑衣、行动无声的杀手悄然潜入,手中淬毒短刃在月光下泛着幽蓝!一场无声的生死猎杀在布满尘埃的故纸堆中展开!最终,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重生后和兄弟们靠抄家剿匪养父皇 “影蛛”付出肩膀被洞穿的代价,格杀一人,重伤一人,带着染血的残卷和一枚从杀手身上扯下的、刻着奇异蛇纹的铜牌,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江南·安嫔旧事:另一名“影蛛”以游方郎中的身份,接近了当年伺候过安嫔、后因“疯癫”被放出宫、如今在江南某尼庵苟延残喘的老宫女。重金与威胁之下,老宫女浑浊的眼中闪过恐惧,断断续续吐出:“…娘娘落水前…收到过…京城来的…一个锦盒…是…是柳…柳大人府上的人送来的…说是…安平老王爷的…遗物…娘娘看完…脸色就…就不好了…当晚就…” 话未说完,老尼庵外突然传来急促的犬吠和杂乱的脚步声!“影蛛”脸色一变,将一包金叶子塞入老宫女手中,翻窗遁入后山。不久后,尼庵燃起大火!老宫女葬身火海!

运河·幽灵踪迹:第三名“影蛛”盯上了盘踞在运河某段、专做“湿货”(违禁品)运输的水匪头子“过江龙”。他假扮成京城来的大买家,以一笔令人无法拒绝的黄金为诱饵,要求“过江龙”回忆近一年内接过最“烫手”的货。“过江龙”酒酣耳热,吐露半年前确实接过一单“鬼活”——从京郊某处秘密货栈接了一个“死沉死沉、裹得严严实实、还带着一股子怪味(可能是防腐药味)”的长木箱,走水路南下。要求是“绝对隐秘,遇查宁沉勿交”!交接地点在扬州城外三十里的“老鸦渡”,接货的是… “过江龙”正欲说出名字,窗外一支淬毒弩箭无声射入,正中其咽喉!混乱中,“影蛛”只来得及从“过江龙”紧攥的手中抠出半片烧焦的、印有特殊标记(似莲花又似鬼面)的油布!

碎片拼图,惊心真相:

一份份染血的、残缺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情报碎片,通过隐秘得近乎不可能的方式,被送入萧墨手中。

萧墨将自己关在暗室,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开始拼凑:

承天阁盗案:守卫名册残片显示,案发当晚当值的副统领,是柳文渊妻弟的旧部!案发后,此人迅速被调离,不久“暴病身亡”!处置记录中有“柳侍郎关切,着严查内贼”字样,最终却草草结案,指向几个无关紧要的太监和侍卫顶罪灭口!柳文渊深度参与掩盖,甚至可能是幕后主使!

安嫔之死与李贽发迹:老宫女遗言指向柳文渊送来的“锦盒”(恐是构陷安平郡王的伪证或恐吓信)是安嫔“失足”的首接诱因!安平郡王一脉衰败后,柳文渊“适时”伸出援手,将年幼的李贽收为“门生”,一路扶持至江南织造肥缺!李贽,从一开始就是柳文渊精心挑选、控制并用于敛财及布局的棋子!他“李青天”的伪装,是柳文渊赋予的保护色!

幽灵通道与龙袍运输:“过江龙”的线索虽断,但那半片特殊标记的油布,被萧墨认出是京城“鬼市”中一个专门处理“阴货”(见不得光的古董赃物)的秘密组织“莲面堂”的标记!而“老鸦渡”这个地点,与萧墨前期掌握的、李贽心腹管家曾多次深夜前往的地点吻合!运输线虽未完全清晰,但源头(京城柳党)、中间渠道(莲面堂)、终点(李贽管家)己隐隐串联!那“怪味”,极可能是用于保存古物的特殊防腐药剂的味道,与龙袍的陈旧状态吻合!

暗室中,萧墨看着眼前拼凑出的、染着血与火的碎片真相,心脏狂跳,指尖冰凉。

柳文渊!这个名字如同梦魇,贯穿了二十年的宫廷血案、一桩嫔妃的冤死、一个家族的没落、一个巨贪的塑造、首至今日这桩足以颠覆朝野的龙袍栽赃!

承天阁的守卫、安嫔的锦盒、李贽的青云路、莲面堂的油布、老鸦渡的交接… 一条条无形的、沾满鲜血的线,最终都汇聚到那个端坐于朝堂之上、道貌岸然的老人身上!

“柳文渊…”萧墨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二十年的债,该还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将这份惊心动魄的初步报告整理给萧恒时,一阵剧烈的眩晕袭来!喉头一甜,他猛地用手捂住嘴,指缝间渗出刺目的鲜红!强行驱动“影蛛”,心神损耗过度,加上急火攻心,暗伤爆发了。

他扶着冰冷的墙壁,看着掌心刺目的血迹,又看向桌案上那些同样沾染着他人鲜血的情报碎片。

一条用血染成的线,从二十年前延伸至今,缠绕在他们兄弟的脖颈之上。而线的尽头,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以及黑暗中那双苍老而阴鸷的眼睛。捕风捉影,代价是血。而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皇帝的“钦差”,己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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