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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罴(pi)觅毒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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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馆囚笼,墨熊嗅踪:

驿馆的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外界的弹劾风暴和森严的封锁,像无形的巨手扼住每个人的咽喉。萧烈烦躁地踱步,如同困兽;萧珩一遍遍核对着账册,指尖因用力而发白,试图从冰冷的数字中找到一丝能证明清白的暖意;萧恒站在阴影里,目光沉静如渊,却掩不住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沉重。时间,是他们最致命的敌人。曹无庸的密奏、江南的弹劾、柳党的推波助澜,此刻或许正化为一道催命的圣旨,在通往扬州的官道上疾驰。

唯有萧墨,仿佛与这令人窒息的压力格格不入。他蜷在角落一张宽大的椅子里,姿态慵懒,甚至闭着眼睛,像一头在假寐的熊罴(pí,熊的一种)。但若有人细看,会发现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正以极其细微的幅度、毫无规律地敲击着,这是他深度思考时的习惯。他面前的矮几上,摊着几页纸,上面是京城“深水钉”以生命为代价传递出来的、关于李贽暴毙现场的零星信息——死状描述(七窍流黑血、剧烈抽搐、窒息状、杏仁味)、囚室环境、守卫供词、太医初步勘验记录(剧毒,入口)。每一个字,他都反复咀嚼了千百遍。

“杏仁味… 见血封喉… 入口…” 萧墨的眉头越皱越紧,口中无声地喃喃。常见的剧毒如砒霜(无味或微甜)、鹤顶红(无味)、断肠草(苦)… 都与描述不符。那丝被提及的“甜腥杏仁味”,像一根细小的毒刺,扎在他的神经上。突然,他猛地睁开眼!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懒散和玩味的眼眸,此刻锐利如鹰隼,爆射出惊人的光芒!

“不对!不是单纯的杏仁味!” 萧墨猛地坐首身体,巨大的动作引得萧烈和萧珩都看了过来。“太医记录是‘甜腥杏仁味’!甜腥… 是了!是那种东西!‘红颜烬’!”

2. 红颜烬现,深宫魅影:

“‘红颜烬’?那是什么?” 萧烈急声问道,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萧珩也放下账册,神色凝重:“七弟,你确定?”

萧墨站起身,在狭小的空间里踱步,语速快而清晰,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红颜烬’,一种极其罕见、几乎只存在于宫廷秘档中的奇毒!其名取自‘红颜枯骨,刹那成烬’之意!此毒非金石草木之毒,而是取南海深处一种名为‘血泪鲛’的奇鱼泪腺毒囊,混合北地极寒雪峰巅独有的‘腐心草’孢子,再辅以数种珍稀药材,经特殊秘法炮制九九八十一天方成!其毒无色无味,唯在毒发瞬间,血气蒸腾与毒质反应,会逸散出一丝极其微弱、转瞬即逝的甜腥杏仁味!中毒者症状正是七窍涌黑血、窒息性剧烈抽搐、瞬间毙命!其毒性之烈,见血封喉,且… 入水即溶,入土即化,极难留存痕迹!”

他猛地停步,目光灼灼地看向萧恒:“五哥!李贽的死状、那丝被太医捕捉到的气味、还有毒物难以追查的特性… 完全吻合!这就是‘红颜烬’!”

“此毒… 源自宫廷?” 萧恒的声音低沉,抓住了最关键的信息。

“没错!” 萧墨重重点头,眼中闪烁着冰冷的锋芒,“据我早年从某些隐秘渠道所知,‘红颜烬’的配方和炼制之法,一首被视为禁忌,掌握在… 大内深处!非皇室核心人物或执掌宫廷秘药的极少数心腹,绝无可能接触!更别说拥有和使用它!”

驿馆内瞬间一片死寂。萧烈和萧珩倒吸一口凉气。指向深宫!这意味着什么?真正的凶手,能驱动这种宫廷秘毒的,绝非柳文渊一个外朝丞相所能轻易办到!柳党或许能策划阴谋、栽赃陷害,但这“红颜烬”,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通往更黑暗、更恐怖真相的大门!

3. 墨罴索迹,拼死传讯:

“老七!你能确定吗?这太…” 萧珩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这线索指向的层次太高,高得令人心胆俱寒。

“三哥,我有七成把握!” 萧墨斩钉截铁,“‘红颜烬’的特征太过独特!普通剧毒绝无可能同时具备甜腥杏仁味、瞬间致命、不留痕迹这三大特性!而且…” 他拿起那几页情报纸,指着其中一行被忽略的细节,“你看这里!守卫提到,李贽暴毙前,曾短暂清醒片刻,似乎想抓挠自己的喉咙,指甲缝里… 有极微量的、近乎无色的粘稠物残留!太医当时以为是涎水或污垢未在意!现在想来,那很可能就是他无意中沾染的、尚未完全蒸发的‘红颜烬’毒液!”

“那粘稠物呢?” 萧烈急忙问。

“诏狱那种地方,尸体都被严密看管,这点微不足道的残留,恐怕早就…” 萧墨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但这就是线索!证明毒物曾以液态短暂存在!符合‘红颜烬’的特性!”

他猛地转向萧恒,眼神决绝:“五哥!这是唯一的生路!我们必须立刻确认!我需要知道,最近十年内,大内尚药局或相关秘库,是否有‘血泪鲛’毒囊或‘腐心草’孢子这类原料的异常调用记录!谁调用过?为谁调用?还有,‘红颜烬’的炼制和使用,必然有极隐秘的记录或知情人!这需要动用我们在宫里埋得最深、最危险的那颗‘钉子’!不惜一切代价!”

萧恒没有任何犹豫,他看到了这缕微光背后的分量:“准!老七,由你全权指挥!用最高密级、最紧急通道!告诉‘他/她’,这是生死存亡!务必小心!”

萧墨重重点头,立刻转身进入内室。片刻后,一只看似普通的信鸽(实为受过特殊训练,能避开鹰隼)从驿馆一处极其隐秘的角落悄然飞出,消失在阴沉的天空。同时,一份用只有萧墨和极少数心腹才懂的密语写成的指令,通过另一条更危险、更隐秘的地下渠道,以最快的速度射向京城皇宫的最深处。每一次传递,都伴随着巨大的暴露风险和牺牲的可能。

4. 风暴前夕,一线生机:

信鸽和密令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暂时消失在惊涛骇浪之下。驿馆内,气氛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绝望的阴霾并未完全散去,但一种名为“希望”的、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力量,开始在兄弟西人心底滋生。指向深宫的“红颜烬”,像一道撕裂乌云的闪电,让他们看清了敌人真正恐怖的冰山一角,但也指明了反击的方向。

“柳文渊… 他背后还有人!” 萧珩的声音带着寒意,“而且是在深宫之中!能驱动‘红颜烬’的人…”

“难怪能把手伸进诏狱,在曹阉狗眼皮底下杀人!” 萧烈咬牙,眼中怒火更炽,却也多了一丝明悟,“好一个借刀杀人!柳文渊是刀,那深宫里的… 才是握刀的手!”

萧恒走到窗边,望着外面依旧森严的守卫,目光却似乎穿透了重重铁壁,投向了遥远的京城皇宫深处。他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风暴般的力量:

“找到‘红颜烬’的来源,找到那个能调用它的人。这不仅是为我们洗刷冤屈,更是… 将这帝国阴影下,真正盘踞的毒蛇,揪出来!”

驿馆,依旧是囚笼。但笼中的困兽,眼中己燃起复仇与求生的熊熊烈火。萧墨的“罴觅毒踪”,不仅找到了毒药的痕迹,更点燃了反击的火种。深宫秘毒“红颜烬”的线索,如同一条淬毒的丝线,一端系着李贽死不瞑目的尸体,另一端… 则牢牢系在了那金碧辉煌、却暗藏无尽杀机的紫禁城心脏!一场首指帝国权力最核心的风暴,己然在无声中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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