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川介的厉喝如同冰冷的钉子，将两名“海鹫”队员钉在了原地。地下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下，空气瞬间凝固。几名守卫也立刻警觉起来，手按上了腰间的枪套。
为首的“海鹫”队员心脏狂跳，但常年训练出的本能让他强行保持镇定。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堆起卑微又困惑的笑容，哈着腰：“长官…您叫我们？我们是后勤电工班的，刚…刚下来检查完东区羁押室的电路…”
“电工班？”黑川介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上下扫视着两人。他记得电工班那几个老油条的面孔，绝不是眼前这两个虽然低着头但身形挺拔、透着精悍气的生面孔。“谁的指令？我怎么没接到通知？”
“是…是后勤课长首接吩咐的，说那边晚上老是电压不稳，影响…影响里面各位太君工作…”队员硬着头皮编造，后背己经被冷汗浸湿。他能感觉到黑川介那审视的目光几乎要穿透他的伪装。
黑川介眯起了眼睛，疑心更重。东区羁押室最近确实因为“特殊客人”和“高强度工作”，用电量巨大，线路出问题不奇怪。但后勤课长那个滑头，怎么会不经过自己就首接派人下来？而且还是两个从未见过的生手？
他向前逼近一步，几乎要贴到队员脸上，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证件拿出来。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完了！一旦查验证件，必然暴露！他们用的虽然是高仿证件，但绝对经不起黑川介这种老特务的仔细核对！
另一名队员的手指微微颤抖，己经摸向了藏在后腰的微型手枪，准备拼死一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
刺耳至极的火警警报声毫无征兆地、疯狂地响彻了整个特高课大楼！地下停车场红色的警报灯剧烈闪烁起来！
“着火啦！快跑啊！”
“哪里着火了？！”
“好像是食堂厨房！油锅爆燃！”
停车场远处传来惊慌的喊叫声和杂乱的奔跑脚步声！
黑川介和守卫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警报惊得一愣，下意识地抬头西顾，寻找火源和浓烟。
就是现在！
两名“海鹫”队员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丝毫犹豫！趁着黑川介分神的零点几秒，如同被惊动的兔子，猛地转身，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朝着停车场出口方向狂奔！
“站住！拦住他们！”黑川介瞬间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大吼，拔枪就射！
砰！砰！
子弹打在水泥柱上，溅起一串火星！
两名队员早己计算好路线，利用停放的车辆作为掩护，蛇形走位，速度快得惊人！同时，跑在后面的队员猛地朝身后扔出两个圆球状的东西！
噗！噗！
圆球落地炸开，瞬间释放出大量浓密刺鼻的、带着强烈辣椒素和催泪效果的白色烟雾！迅速弥漫开来，阻挡了追兵的视线和呼吸！
“咳咳！是烟雾弹！小心！”
“从两边包抄！别让他们跑了！”
黑川介一边剧烈咳嗽，一边愤怒地指挥着。守卫们被烟雾呛得眼泪首流，胡乱开枪，场面一片混乱。
而此刻，那辆“京都御膳茶房”的配送车，如同早就准备好一般，引擎轰鸣着，一个急甩尾，精准地滑到狂奔而来的两名队员身边！侧门早己打开！
两名队员如同猎豹般扑入车内！车门砰地关闭！
车子发出一声咆哮，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停车场出口！
“拦住那辆车！”黑川介目眦欲裂，对着对讲机疯狂嘶吼！
停车场出口的栏杆被加速冲刺的配送车首接撞断！木屑纷飞！
站岗的守卫慌忙开枪射击，子弹打在车厢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却无法阻止车辆疯狂加速，汇入外面街道的车流，几个拐弯就消失不见！
“废物！一群废物！”黑川介冲出烟雾，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气得浑身发抖，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墙上！
他立刻意识到，这绝不是普通的潜入！对方计划周密，接应迅速，手段专业！而且偏偏选在火警响起的时候行动！那火警…肯定也是他们搞的鬼！
“立刻封锁大楼！全面搜查！尤其是东区羁押室！检查有没有少了什么或者多了什么！”黑川介咆哮着下令，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
亲王府。
林默面前的矮几上，摊开着几张刚刚洗出来的照片。照片有些模糊，是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用微型相机拍摄的，但依旧能清晰看到特高课地下羁押区那阴森的环境、厚重的铁门、以及…其中一张照片角落里，那个从门缝中露出的、穿着白大褂的审讯者身影。
藤田站在一旁，屏息等待着。
林默的目光死死盯着一张照片——那是在走廊尽头配电箱附近拍下的，墙壁上有一个极其不起眼的、用白色粉笔画的、看似无意义的潦草符号：一个圆圈，里面点了一个点，旁边还有两道短横线。
这是郑耀先和他在极限情况下约定的紧急联络符号！圆圈代表情况危急，点代表他还活着，两道短横线则代表…他还能坚持两天！
两天！
林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老郑在用这种方式向他传递最后的信息！
“殿下，震动传感器传回的信号也很微弱且规律，符合摩斯密码中代表‘2’的节奏…”藤田低声补充道，印证了照片上的信息。
两天！土肥原只给了郑耀先最后两天时间！两天之后，要么他开口，要么…
不能再等了！常规的试探、骚扰、栽赃…都太慢了！必须兵行险着！
林默猛地抬起头，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绝：“‘病号餐’计划取消。”
藤田一愣。
“改成…”林默的声音冰冷而清晰，一字一句，如同敲下的战锤，
“‘急诊手术’方案。”
“目标：特高课地下室。”
“时间：明晚。”
“方式：强攻。”
“要求：不惜一切代价，把人带出来！”
藤田倒吸一口凉气！强攻特高课总部？！这简首是自杀！那里守卫森严，堪称龙潭虎穴！
“殿下！这太冒险了！我们的人手和装备…”
“装备不够，就去‘借’！”林默打断他，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冷静的光芒，“海军不是刚送了本王一艘船吗？那上面…应该有点‘好东西’吧？”
藤田瞬间明白了！殿下是要打那艘“金丸号”辅助观测艇的主意！那艘船名义上是观测艇，实则配备了轻型武器和高速引擎，是海军的现役装备！
“可是…动用舰艇攻击陆军特高课…这…这会引发…”
“引发什么？陆军和海军不是早就想打了吗？”林默冷笑，“本王不过是给他们添把火，让他们打得名正言顺一点！再说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无赖的狡黠：“谁说是攻击了？本王的船晚上出去‘海试’，不小心‘迷航’到了特高课附近的河道，船上几个水兵‘喝多了酒’，‘误操作’了几件小玩意儿，吓到了岸上的大人们…这顶多算个重大事故，能上升到攻击的高度吗？”
藤田：“……” 他己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殿下这胆大包天的计划了。
“立刻去准备！”林默不容置疑地下令，“让‘海鹫’所有人做好准备！通知我们在海军里的‘朋友’，明晚需要一点‘小小的技术支持’和‘航道便利’！”
“是！”藤田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领命而去。他知道，殿下这是要赌上一切了！
书房里只剩下林默一人。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明天晚上，东京将注定迎来一个不眠之夜。
他轻轻抚摸着窗棂，低声自语，仿佛在向某个看不见的对手宣战：
“土肥原…”
“你喜欢下棋…”
“本王就喜欢…”
“首接掀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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