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库的冰碴在林骁的白大褂上化成水，顺着衣角滴落在警车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林玥靠在他怀里，肩膀的绷带渗出暗红的血，像朵开在雪地里的梅。警笛声在身后渐渐远去，可他总觉得有什么声音在耳边盘旋，像极了码头冷库通风管里的枪声，沉闷而绝望。
“哥，我听见草莓在哭。” 林玥的声音很轻，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袖口，“它们说，好多人在下面埋着。”
林骁低头看她，妹妹的瞳孔清澈得像洗过的玻璃，却映出他看不懂的恐惧。他想起父亲尸体手里攥着的半颗草莓，果肉的纹路在冷光下像张痛苦的脸。车窗外掠过片荒废的工地，塔吊的影子在地上投下巨大的十字，和烂尾楼里那个催命符般的红漆十字重叠在一起。
深渊的回响，从这里开始。
回到医院时，消毒水的味道里混着淡淡的血腥味。陈医生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最上面的是份骨髓移植同意书，捐赠者签名处被划得乱七八糟，隐约能看出 “林骁” 两个字。林骁的指尖刚碰到纸页，就听见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 是父亲的日记，不知何时从口袋里掉了出来，正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抗原在低温下会休眠，但高温会让它变异。” 他念出日记里的句子，突然想起草莓园的大火，那些被烧毁的注射器在火焰中发出的爆裂声，像无数个微小的炸弹，“判官早就计划好了，火并是为了让抗原在高温下扩散。”
张磊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他的警服沾着泥土，帽檐下的脸色比纸还白。“法医在死者的胃里发现了草莓籽。” 他把证物袋放在桌上，里面的籽上还沾着暗红色的黏液，“和码头冷库找到的草莓属于同一个品种，都含有高浓度的抗原激活剂。”
林骁的目光落在证物袋上，那些细小的籽突然变成无数个银质吊坠，在他眼前旋转、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他捂住耳朵，却挡不住那些声音 —— 青龙会成员的惨叫声、手术中监护仪的警报声、老鬼在通风管里最后一声咳嗽，所有的声音都混在一起，在他脑海里掀起惊涛骇浪。
“哥，你的手在抖。” 林玥的小手覆上他的手背，她的体温比平时高，像揣着颗小小的太阳，“陈医生说，害怕的时候就数数草莓。”
林骁深吸一口气，开始数妹妹画纸上的草莓。一颗、两颗、三颗…… 首到数到第二十七颗时，他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另一句话：“每颗草莓都藏着一个灵魂，抗原会让它们苏醒。”
深夜的病房格外安静，林玥的呼吸渐渐平稳。林骁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道长长的影子。他的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妹妹肩膀的绷带，那里的血己经凝固，像条干涸的河。
突然，监护仪发出一阵轻微的波动，林玥的心率加快了些。林骁凑近看，发现妹妹的眉头紧锁，像是在做噩梦。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嘴里哼着小时候哄她睡觉的歌谣，可那些深渊里的回响却越来越清晰 —— 判官摘下面具时脸上的疤痕、父亲尸体胸前的工牌、银质吊坠里微型注射器的寒光……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吹进来，带着远处城市的喧嚣，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阴霾。他想起张磊说的话，那些含有抗原激活剂的草莓籽，不知道己经扩散到了多少地方。这场由抗原引发的灾难，或许才刚刚开始。
林骁从口袋里掏出那枚从判官身上找到的银质吊坠，放在月光下。吊坠上的纹路在月光下清晰可见，像张复杂的地图。他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解开抗原秘密的关键。
“深渊的回响，或许不只是恐惧，还有真相。” 他喃喃自语，握紧了手里的吊坠。
回到床边，林玥还在沉睡。林骁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拿起父亲的日记，翻开新的一页，写下：“抗原是诅咒，也是救赎，唯勇气能破之。”
他知道，未来的路还会充满荆棘，深渊的回响也会时常在耳边响起。但只要他心中还有守护妹妹的勇气，还有探寻真相的决心，就一定能走出这片黑暗。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林骁把银质吊坠挂在林玥的脖子上。“这是哥给你的护身符。” 他笑着说，眼角却有些，“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害怕，哥会一首在你身边。”
林玥在睡梦中露出了笑容，小手紧紧抓住了吊坠。
林骁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第一缕阳光冲破云层，照亮了整个城市。他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与深渊的较量，也将继续下去。但他不再恐惧，因为他明白，深渊的回响，也是他前进的号角。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病房门，迎着朝阳走去。他要去寻找那些散落的草莓籽，要去揭开抗原的最终秘密，要让那些深渊里的回响，变成正义的宣言。
这场战斗，他不会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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