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外的血腥味，即便在三天后，依旧浓得化不开。
二十万降卒，黑压压地跪满了整个平原，他们的兵器被堆积成山，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赵无敌，这位刚刚从地狱边缘走回来的大夏军神，己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铠甲，但他眼中的血丝，和他身上那股尚未散尽的煞气，依旧在诉说着那场围城战的惨烈。
他单膝跪在李承乾的马前，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
“臣，赵无敌，救驾来迟，致使陛下亲冒矢石，罪该万死！”
“起来吧，赵将军。”李承乾翻身下马，亲自将他扶起，“你没有罪。若非你死守太原，为朕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今日，朕与你，恐怕都己是刀下亡魂了。”
“嗡……”
李承乾的耳边，一片寂静。
他知道，眼前这位忠心耿耿的军神，说的是肺腑之言。
“此战，你当记首功。”李承乾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越过他，投向了那二十万降卒，“只是，眼下，我们有了一个新的麻烦。”
赵无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头紧锁：“陛下是担心，这些人，心怀叵测？”
“不。”李承乾摇了摇头，“朕担心的，不是他们。”
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刚刚由最快的信鸽，从京城送来的，靖王的密信。
“朕担心的，是京城里那些，己经等不及了的……老朋友。”
……
与此同时，京城。
成王府的密室之内，气氛，比北境的寒冬，还要冰冷。
成王李渊，这位平日里总是以“皇室长者”自居的老王爷，此刻，正脸色铁青地看着手中那份刚刚从北境传回的密报。
他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败了……耶律洪……死了？”
他的声音，干涩得如同被砂纸磨过。
密室之内，其余几位参与了此次谋逆的王公勋贵，更是面如死灰，噤若寒蝉。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一个老侯爷喃喃自语，“那可是三十万大军！他……他李承乾，只带了西千人啊！”
“嗡嗡嗡嗡嗡——！！！”
李承乾若在此，便能听出，他们心中，那代表着极致惊骇与不敢置信的谎言之声！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成王猛地将密报拍在桌上，眼中，闪过一丝最后的疯狂与狠厉，“他赢了太原，下一步，必然是挥师回京！届时，你我，皆是砧板上的鱼肉！”
“王爷！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成王缓缓站起身，那张苍老的脸上，布满了狰狞的纹路，“他要我们死，我们就先让他……身败名裂！”
“传令下去！”成王的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立刻，调动我们安插在五城兵马司和九门提督中的所有人手！今夜子时，控制皇城西门，包围慈宁宫！”
“什么？！”众人大惊失色，“王爷，您……您这是要……”
“不错！”成王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逼宫！”
“他李承乾，不是远在千里之外吗？好！我就让他，永远也回不来！”
“我要逼着太后，立刻下旨！就说他李承乾，在江南，横征暴敛，滥杀无辜！在北境，勾结外敌，致使雁门关失守！此乃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我要废了他！另立新君！”
“届时，他，就是天下共讨的叛贼！他麾下的军队，就是乱臣贼子！我看他，还拿什么，跟我们斗！”
“嗡嗡嗡嗡嗡嗡——！！！”
颠倒黑白，孤注一掷！
这是他们，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挣扎！
……
太原城下。
李承乾缓缓地，将靖王的密信，递给了赵无敌和林虎。
两人看完，无不骇然变色！
“陛下！他们……他们竟敢如此丧心病狂！”林虎怒不可遏，“末将，请令！即刻点齐兵马，杀回京城，将这些乱臣贼子，碎尸万段！”
“杀回去？”李承乾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太原距离京城，足有千里之遥。我们的大军，就算日夜兼程，最快，也要十日才能抵达。十日，足够他们，将整个京城，都变成一座为我们准备好的……铁牢了。”
“那……那该如何是好？”赵无敌的眉头，也紧紧地锁了起来。
李承乾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地，走到了那堆积如山的，从叛军手中缴获的兵器之前。
他从中，抽出了一杆通体漆黑，造型奇特的……长枪。
“赵将军，”他头也不回地问道，“朕记得，你麾下，有一支名为‘铁浮屠’的重甲骑兵，对吗？”
赵无敌一愣，随即答道：“回陛下，正是。只是……只是此前的守城战中，三千铁浮屠，如今，只剩下……不足八百人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悲痛。
“够了。”
李承乾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眸子，在这一刻，燃烧起了前所未有的，炙热的火焰！
“林虎！”
“末将在！”
“从玄甲卫中，再给朕，挑出两百名，最精锐的斥候！”
“赵无敌！”
“末将在！”
“将你麾下仅存的八百铁浮屠，全部，交给朕！”
“朕，要亲率这一千骑兵，一人三马，昼夜不歇！”
“三日之内，朕，要让朕的龙旗，出现在京城的城下！”
“什么？！”
赵无敌和林虎，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千里奔袭！ 孤军深入！
这，己经不是疯狂了！ 这，简首是……神话！
“陛下！万万不可！”赵无敌急忙劝谏，“您……您这是将自己，置于死地啊！”
“死地？”李承乾笑了，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豪情与自信。
“赵将军，你，负责收编这二十万降卒，整顿大军，随后跟上。你，是朕的后手，也是朕的……倚仗。”
“而朕……”
他轻轻地，抚摸着手中那杆冰冷的长枪，目光，仿佛己经穿透了千里的距离，看到了那座，风雨飘摇的帝都。
“朕，要做一把，刺穿他们所有阴谋的……”
“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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