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烬的书房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了一丝缝隙，漏进一点微弱的天光；苏晚星蹲在书架前，手里拿着一个纸箱，正慢慢收拾着陆烬的东西——她决定离开，却想把这些带着回忆的物件，先整理好，留给孩子们。
书架最上层，放着一本泛黄的《战争与和平》，是陆烬大学时的课本；她踮起脚，想把书放进纸箱，手指却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从书架的夹层里掉了出来。
“啪嗒”一声，一个黑色的录音笔落在地毯上，外壳有明显的划痕，看起来用了很多年；上面贴着一张小小的便签，字迹是安雅的——“陆总记忆重塑记录，编号0715”。
苏晚星的手指轻轻顿了一下：“记忆重塑记录？”她捡起录音笔，指尖着冰冷的外壳，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想知道陆烬的过去，却又害怕那些过去，会让她更加绝望。
犹豫了很久，她还是按下了播放键。录音笔里传来轻微的电流声，紧接着，是安雅的声音，冷静又带着一丝专业的疏离：“7月15日，第一次记忆重塑治疗。陆总，放松，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停顿了几秒，一个模糊的男声慢慢传来，是陆烬的声音，却比现在沙哑得多，带着未醒的混沌：“……火，好多火。有人在喊……救命。血……地上全是血。”
苏晚星的心脏猛地一紧，她握着录音笔的手开始微微发抖。
“火在哪里？”安雅的声音再次响起，“是谁在喊救命？”
“不知道……”陆烬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喘息，“好黑……我找不到路。他们说……要把我培养成最锋利的刀。训练……每天都在训练。有人倒下了……就再也没起来。”
“他们是谁？”安雅追问，“是训练你的人吗？”
“……是。”陆烬的声音变得更加模糊，“他们给我编号……08。说我是最棒的……工具。不能有感情……不能有弱点。”
苏晚星的眼眶瞬间热了，她终于知道，陆烬说的“被封存的过去”到底是什么——不是普通的童年，是充满血腥和冰冷的训练，是被当成“工具”的日子。
录音笔继续播放，安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陆总，想想二十岁之前。你有没有认识一个叫‘小玥’的人？”
“小玥……”陆烬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小玥……我的妹妹。她很喜欢……蒲公英。我答应她……要带她去看草原。可是……可是他们来了。他们带走了小玥。我追不上……我跑不动……”
“他们是谁？”安雅的声音压得很低，“带走小玥的人，是谁？”
苏晚星的呼吸几乎停滞了，她屏住气，紧紧盯着录音笔，等着陆烬的回答。
录音笔里传来陆烬急促的喘息声，像是陷入了巨大的恐惧；过了很久，他才断断续续地说：“……天枢。是天枢的人。他们说……小玥的基因……很特别。他们要把她……做成‘完美的样本’。我恨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天枢”两个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苏晚星的心上；她手里的录音笔“啪”地掉在地毯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天枢。
她听过这个名字，在陆烬偶尔的噩梦呓语里，在狼牙队员私下的议论里。他们说，天枢是一个神秘的基因组织，专门抓捕有特殊基因的人，进行残酷的人体实验；他们还说，陆烬的“妹妹”，就是被天枢的人抓走，再也没回来。
可她从没想过——陆烬，竟然和天枢有着这样深的联系。他不仅是天枢的受害者，他的过去，甚至可能和天枢的“训练”有关。那些被他封存的记忆里，到底还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黑暗？
录音笔还在播放，陆烬的声音己经变成了痛苦的呜咽：“小玥，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我不该……不该相信他们的话。我是个罪人……我是个……”
苏晚星再也听不下去，她伸手按下了暂停键。书房里瞬间恢复了寂静，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响着，震得耳膜发疼。
她坐在地毯上，看着掉在脚边的录音笔，脑子里全是“天枢”两个字，和陆烬痛苦的呓语。原来，他记不起的过去，不是普通的遗忘，是不敢面对的创伤；原来，他对“保护”的执念，不是凭空而来，是因为没能保护好最重要的人。
可……他和天枢的联系，仅仅是“受害者”吗？那些“编号08”“最棒的工具”的话，又是什么意思？苏晚星的心里，涌起更多的疑问，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恐惧——她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眼前的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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