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书房的灯光，是冷白色的。
落在霍?手里的文件上，映出密密麻麻的黑色字迹。
文件右上角，印着红色的“机密”字样，边缘还沾着未干的油墨——是刚从军方渠道传过来的。
他指尖夹着一支钢笔，在“走私军火零件”那一行，轻轻划了道横线。
眼神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
“哥，你找我？”
霍星曜推开书房门走进来。
手里还拿着一本商业管理书，是霍星辞让他看的。
看到霍?手里的文件，还有他脸上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肯定是周家的事。
霍?抬头，把文件推过去：“看看吧。”
“这是什么？”
霍星曜拿起文件，翻开第一页，瞳孔瞬间收缩。
文件里详细记录着周家近三年的走私活动：从东南亚走私军火零件，通过改装的货轮运进国内，再卖给地下组织，甚至还牵扯到“黑鸦”的武器交易链。
每一笔交易的时间、地点、金额，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有货轮的航行路线图作为证据。
“这……这是真的？”
霍星曜的声音带着颤抖，“周家不是做房地产的吗？怎么会走私军火？”
“房地产只是幌子。”
霍?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周振海早年就是靠走私发家的，后来洗白做房地产，暗地里一首没停过。”
“我通过军方的渠道查到的，这些证据，足够让周家所有人进去蹲一辈子。”
霍星曜的手指，紧紧攥着文件，指节泛白。
他知道周家不是好人，却没想到，他们竟然敢走私军火，还跟“黑鸦”组织有这么深的牵扯。
“那……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抬起头，看着霍?。
“怎么办？”
霍?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狠戾，“当然是把这些证据，交给警方和军方。”
“不仅要让周振海坐牢，还要顺着这条线，挖出‘黑鸦’组织在国内的据点。”
“斩草，必须除根。”
“可是……”
霍星曜犹豫了，“周家己经破产了，周曼婷也受到教训了，要是再把这些证据交出去，会不会太赶尽杀绝了？”
“赶尽杀绝？”
霍?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霍星曜，你是不是忘了，周曼婷是怎么污蔑苏晚的？周振海是怎么跟‘黑鸦’合作，危害国家安全的？”
“你以为现在放过他们，他们会感激你？”
“他们只会觉得你软弱可欺，等以后有机会，还会反过来咬你一口，甚至伤害苏晚。”
“我知道他们有错！”
霍星曜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可我们己经让他们付出代价了！公司破产，名声扫地，这还不够吗？”
“而且，这些证据一旦交出去，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媒体会追着报道，到时候……到时候苏晚可能又会被牵扯进来！”
他不想再让苏晚面对那些流言蜚语，不想再让她受到伤害。
“你担心苏晚？”
霍?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失望，“霍星曜，你太天真了。”
“你以为不交出证据，苏晚就安全了？”
“‘黑鸦’组织知道周振海手里有这些把柄，迟早会找上门。到时候，苏晚不仅会被牵扯进来，还会有生命危险！”
“只有彻底解决周家，彻底斩断‘黑鸦’的这条线，苏晚才是真的安全。”
“可……可也不用这么极端吧？”
霍星曜的语气软了下来，却依旧带着抗拒，“我们可以把证据交给警方，让他们秘密调查，不对外公开，这样苏晚就不会被牵扯进来了。”
“秘密调查？”
霍?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你太不了解‘黑鸦’的手段了。他们在警方和军方都有眼线，一旦秘密调查，很快就会被他们发现。”
“到时候，不仅抓不到周振海，还会打草惊蛇，让‘黑鸦’组织提前转移据点，以后再想抓他们，就难了。”
“那也不能……”
霍星曜还想反驳，却被霍?打断了。
“霍星曜，你要搞清楚。”
霍?的声音带着军人特有的威严，“这不是你跟周曼婷的私人恩怨，也不是周家跟霍家的商业竞争。”
“这是涉及国家安全的大事！走私军火，勾结境外犯罪组织，这些都是重罪！”
“你不能因为担心苏晚，就置国家安全于不顾，更不能因为你的‘心软’，留下更大的隐患。”
“我没有置国家安全于不顾！”
霍星曜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我只是不想让无辜的人受到牵连！苏晚己经被污蔑过一次了，我不想再让她经历一次！”
“而且，周家还有其他无辜的人，比如周振海的妻子，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事，难道也要让她跟着坐牢吗？”
“无辜？”
霍?的眼神更冷了，“在周家享受走私带来的荣华富贵时，他们就己经不是无辜的了。”
“霍星曜，你要记住，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今天你放过他们，明天他们就会拿着刀，架在你和苏晚的脖子上。”
“我在军校学到的第一课，就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可这不是军校！这是现实！”
霍星曜猛地站起来，手里的文件掉在地上，“我们不能用对待敌人的方式，对待所有跟周家有关的人！”
“苏晚说过，每个人都应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周曼婷虽然做错了，但她也受到了教训，我们为什么不能给她一个机会？”
霍?看着他激动的样子，沉默了几秒。
他知道霍星曜是因为苏晚，才变得这么“心软”。
可这种心软，在复杂的现实和危险的敌人面前，只会成为致命的弱点。
“我不会改变主意。”
霍?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重新放回桌上，“这些证据，我会在明天早上，交给警方和军方。”
“你要是不想参与，可以不参与，但你不能阻止我。”
霍星曜的身体僵在原地。
他看着霍?冷硬的侧脸，看着文件上“机密”的红色印章，心里第一次涌起强烈的无力感。
他知道霍?是为了安全，是为了彻底解决问题。
可他没办法认同这种“斩草除根”的方式，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更多人因为周家的错而受到牵连，更没办法想象，苏晚要是再被牵扯进来，会是什么样子。
“哥，你不能这么做。”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再想想，还有别的办法，对不对？”
霍?抬起头，眼神坚定，没有丝毫动摇：“没有别的办法。”
“霍星曜，你该长大了。”
“这个世界，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靠‘心软’和‘机会’解决。”
“有时候，只有最狠的手段，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霍星曜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霍?是为了他好，是为了苏晚好。
可他没办法接受这种“好”。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和霍?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一道关于“善良”和“狠戾”，关于“怀柔”和“铁血”的鸿沟。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霍星曜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带着前所未有的抗拒，“我会去找苏晚，去找我姐，我们会想别的办法，一定有别的办法！”
说完，他转身跑出书房，脚步急促，像在逃离什么。
书房里，恢复了安静。
霍?看着敞开的门，看着桌上的文件，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
他知道霍星曜现在不理解，甚至会怨恨他。
但他不后悔。
他必须这么做。
只有彻底解决周家，彻底斩断“黑鸦”的线，才能让霍星曜和苏晚，真正安全。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军方联系人的电话。
“喂，是我。”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冷硬，“明天早上九点，我会把证据送过去。”
“另外，安排人手，保护好苏晚和霍星曜，别让‘黑鸦’的人有可乘之机。”
挂了电话，霍?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墨。
他知道，明天之后，燕城会掀起一场风暴。
而霍星曜，也终将在这场风暴里，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现实，什么是真正的保护。
只是这个过程，或许会很痛苦。
但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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