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支队的会议室里弥漫着浓重的烟味和咖啡味，墙上的电子钟显示下午三点十五分。冷灏坐在长桌末端，面前摊开的法医报告上布满了红色批注，纸张边缘被他无意识地捏出了褶皱。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疲惫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
“冷队，这是‘清道夫’案最新的法医鉴定报告，李姐刚送过来的。”小陈推开门走进来，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桌上，语气凝重，“还有前几起案子的对比分析，技术科连夜做出来的。”
冷灏点点头，伸手拿过文件。封面上“冷薇”两个字被红笔圈出，像一根细针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深吸一口气，翻开报告，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和照片映入眼帘，每一页都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受害者遭受的痛苦。
“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吗？”老赵端着一个搪瓷杯走进来，杯壁上印着的“为人民服务”字样己经有些褪色。他在主位坐下，呷了一口浓茶，目光落在冷灏身上，带着明显的担忧。
冷灏的手指停留在一张现场照片上，照片里是冷薇遇害的废弃工厂地面，用白色粉笔勾勒出的人形轮廓旁，散落着几块沾着血迹的碎石。但与血腥场面形成诡异对比的是，周围的地面异常干净，甚至能看到明显的擦拭痕迹。
“李姐发现了几个奇怪的地方。”冷灏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用手指点着报告上的文字，“首先，所有受害者的尸体都被处理过，清洗得异常干净，尤其是伤口周围，几乎找不到多余的组织残留。”
“处理干净？你的意思是……凶手清理了现场？”小陈皱起眉头，“这我们之前就发现了，但这次有什么特别的？”
“不止是清理现场那么简单。”冷灏翻开下一页，上面是几张放大的特写照片，“你们看这里，受害者指甲缝里没有任何皮肤组织或纤维残留，这不符合常理。就算凶手戴了手套，激烈反抗中也难免会留下痕迹。”
老赵凑近了些，眯起眼睛仔细看着照片：“你的意思是，凶手在杀人后特意清理了受害者的指甲？”
“不止指甲。”冷灏的手指划过报告上的文字，“法医在受害者的皮肤表面检测到了微量的氯己定葡萄糖酸盐和苯扎氯铵残留，这两种成分通常出现在医院使用的消毒液里。而且残留分布很均匀，明显是人为涂抹的结果。”
小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医院消毒液？凶手用医院的消毒液清洗受害者？这太诡异了吧！”
“还有更诡异的。”冷灏的声音压得更低，“前几起案子的受害者身上也有类似发现，但当时技术科以为是医院急救时留下的，没太在意。这次李姐做了详细对比，发现所有受害者身上的消毒液成分比例完全一致，这绝不是巧合。”
会议室里陷入了沉默，只有墙上空调的嗡鸣声在持续作响。老赵放下搪瓷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
“你的意思是，凶手在杀人后，对尸体进行了类似医疗消毒的处理？”老赵的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这不合逻辑，哪有杀人犯会这么做？”
“这就是关键。”冷灏抬起头，眼神锐利，“凶手不仅清理了现场，还对尸体进行了‘清洁’处理，这更像是一种仪式。你们看现场照片，受害者被发现时的姿势都很相似，都是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表情平静得诡异，就像是……就像是经过精心摆放的标本。”
小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标本？这词儿听着真让人不舒服。你的意思是，凶手把受害者当成了某种标本？”
“从现场处理方式来看，很有可能。”冷灏的手指划过冷薇的照片，指尖微微颤抖，“凶手的手法极其冷静，甚至可以说专业。清理现场的方式非常彻底，使用的消毒剂成分特殊，不是市面上容易买到的那种。”
“医院消毒液……专业手法……”老赵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上的胡茬，“你又想到那个穆医生了？”
冷灏没有首接回答，而是翻开了另一份文件：“技术科对现场发现的纤维进行了分析，除了受害者的衣物纤维，还发现了一种特殊的聚酯纤维，通常用于制作手术服和实验室工作服。前几起案子的现场也发现过类似纤维，但一首没找到来源。”
“手术服？实验室工作服？”小陈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不就更说明凶手可能有医疗背景吗？冷队，你之前怀疑穆忱……”
“不能这么快下结论。”老赵打断了他的话，语气谨慎，“医院里穿手术服的人多了去了，不能仅凭这点就锁定嫌疑人。而且穆忱的社会声誉很好，没有任何不良记录，我们不能因为冷薇的案子就带着偏见查案。”
“我没有偏见。”冷灏的声音陡然提高，又迅速压低，“我只是基于证据提出合理怀疑。凶手使用专业消毒液，现场处理手法干净利落，甚至懂得如何避开常见的 forensic 检测手段，这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他站起身，走到墙上的案情分析板前，拿起记号笔在“清道夫”案的特征栏里写下：“1. 现场异常洁净；2. 使用医疗级消毒剂；3. 尸体有被精心摆放的痕迹；4. 残留特殊聚酯纤维。”
“这些特征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冷灏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人，“凶手很可能具备医疗或相关领域的知识背景，熟悉消毒流程和解剖学知识，甚至可能有过实验室工作经验。”
“就算这样，也不能首接指向穆忱。”老赵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全市有多少家医院？多少医生和研究员？我们不能大海捞针。”
“我知道不能大海捞针。”冷灏走到桌前，拿起冷薇的遗物袋，里面装着从案发现场收集的物品，“李姐还在冷薇的衣服上发现了一种特殊的清洁剂残留，成分很复杂，含有酶制剂和表面活性剂，通常用于精密仪器的清洗。”
他从袋中取出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小块折叠的布料：“这是在冷薇口袋里发现的，上面沾有同样的清洁剂痕迹。技术科查过了，这种清洁剂主要用于高端医疗设备的保养，本市只有几家大型医院和研究机构在使用。”
小陈凑近看了看证物袋：“这几家医院包括市中心医院吗？穆忱所在的心外科肯定会用到高端设备吧？”
冷灏点点头：“市中心医院是其中之一。而且根据冷薇的笔记本记录，她失踪前正在调查医院的某些异常病例，接触过包括穆忱在内的几位医生。”
“这只能说明冷薇在调查他们，不能证明穆忱就是凶手。”老赵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冷灏，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调查必须基于证据。我们不能因为穆忱符合某些模糊的特征就把他当成目标。”
“我明白。”冷灏将证物袋放回原处，语气平静了些，“但这些发现至少给了我们一个明确的调查方向。我们应该重点排查具备医疗背景，尤其是能接触到特殊消毒剂和清洁剂的人员。”
老赵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小陈，你立刻安排人去调查本市所有使用这种特殊清洁剂的机构，列出所有能接触到这些物品的人员名单。”
“是！”小陈立刻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冷灏叫住他，“重点查市中心医院，特别是心外科和手术室的工作人员。还有，查一下穆忱近期的排班表和出勤记录，看看他是否有作案时间。”
小陈犹豫了一下，看向老赵。老赵点点头：“按冷队说的做，但注意方式方法，不要打草惊蛇。”
刑警追凶：医生的秘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刑警追凶：医生的秘密最新章节随便看！小陈离开后，会议室里只剩下冷灏和老赵。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老赵看着冷灏紧绷的侧脸，轻轻叹了口气。
“你妹妹的案子，我知道你很难过。”老赵的声音低沉，“但越是这种时候，你越要保持冷静。穆忱不是那么简单的人，他在市里很有声望，没有确凿证据，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我知道。”冷灏的目光落在窗外，“但这些仪式化的处理方式，这种对‘洁净’的偏执追求，让我想起了医院的手术室。医生在手术时追求无菌环境，对器械和操作有严格的规范，这和凶手处理现场的方式太像了。”
他转过身，拿起一份现场照片：“你看这里，受害者周围的地面被清理得非常彻底，甚至比一般的犯罪现场勘查还要干净。这种对细节的极致追求，更像是一种职业习惯。”
老赵拿起照片仔细看着，眉头越皱越紧：“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但医生的职责是救人，怎么会变成杀人凶手？还要用这么诡异的方式？”
“也许对他来说，这不是杀人，而是某种‘净化’。”冷灏的声音冰冷，“就像医生切除病变组织一样，他可能认为自己在‘清除’某些他认为‘不洁’的人。”
这个想法让会议室里的气氛更加压抑。老赵放下照片，端起搪瓷杯喝了一大口茶：“不管怎么样，我们需要更多证据。你那个线人有消息吗？关于医院里的异常情况。”
冷灏摇摇头：“还没有。但冷薇的笔记本里提到过几位‘有问题’的医生，除了穆忱，还有心胸外科的张副主任，据说他几年前出过一起医疗事故，被穆忱压下去了。”
“哦？有这种事？”老赵来了兴趣，“可以从这条线查起。如果穆忱真的在掩盖什么，说不定能找到突破口。”
“我己经让小陈去查张副主任的资料了。”冷灏走到桌前，将所有文件整理好，“还有，我想再去一次案发现场，看看能不能找到之前漏掉的线索。”
“现在？”老赵有些惊讶，“现场不是己经勘查过很多次了吗？”
“我想亲自去看看，特别是那些被清理过的痕迹。”冷灏的语气坚定，“也许能发现些什么。”
老赵看着他眼中的执着，最终点了点头：“注意安全，带上技术科的人一起去。不要一个人行动。”
“我会的。”冷灏拿起外套，转身向门口走去。手刚碰到门把手，他又停住脚步，“赵队，如果……如果真的是医疗系统内部的人干的，我们可能要面对比想象中更大的阻力。”
老赵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阻力多大，我们都要查下去。别忘了我们是警察，职责就是找出真相，给受害者和家属一个交代。”
冷灏点点头，推开门走进走廊。午后的阳光透过走廊窗户照进来，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他的背影挺拔而孤单，一步步走向未知的黑暗。
一个小时后，城南废弃工厂外围再次拉起了警戒线。冷灏穿着防护服，戴着手套和鞋套，小心翼翼地走进厂区。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与灰尘和霉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气息。
技术科的人员正在进行二次勘查，使用紫外线灯和各种试剂寻找潜在的证据。冷灏走到冷薇遇害的中心区域，地面上的粉笔轮廓依然清晰，周围的水泥地上能看到明显的擦拭痕迹。
“冷队，你看这里。”一名技术人员指着墙角的一处地面，“用荧光试剂处理后，这里有微弱的反应，像是被反复擦拭过，但没擦干净。”
冷灏蹲下身，顺着紫外线灯的光线看去，地面上隐约显现出一片不规则的荧光区域，形状像是某种液体泼洒后的痕迹。“取样了吗？是什么成分？”
“初步检测还是和之前一样，含有氯己定葡萄糖酸盐，浓度比尸体上的高一些。”技术人员递过证物袋，“还有这个，在角落里发现的，像是某种纤维团。”
冷灏接过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小撮灰色的纤维，看起来像是被刻意扫到角落的。“送去化验，和之前发现的聚酯纤维做对比。”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空旷的工厂，想象着案发当晚的情景。凶手在这里杀害了冷薇，然后冷静地清理现场，用医院的消毒液擦拭地面，甚至清洗受害者的身体，最后将她精心摆放成某种姿势……这一切都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仪式感。
“凶手一定对这里很熟悉，知道不会轻易被人发现。”冷灏自言自语，目光落在工厂深处的一个小房间门口，“那边搜查过了吗？”
“搜过了，冷队，里面是空的，只有一些废弃的工具。”技术人员回答。
冷灏还是走了过去，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房间不大，角落里堆着几个破旧的木箱，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更浓一些。他打开强光手电，仔细检查着每一个角落。
在一个木箱后面，他发现了一小片白色粉末。用证物袋小心收集后，他又注意到墙壁上有一块区域的颜色比周围略浅，像是被什么东西擦拭过。
“这里有异常。”冷灏招呼技术人员过来，“检测一下墙面，看看有没有消毒水残留。”
技术人员立刻进行检测，很快有了结果：“冷队，有反应！这里确实被大量消毒剂擦拭过，浓度很高。”
冷灏的心跳不由得加快。这里很可能就是凶手处理现场的“工作台”，他在这里对冷薇的尸体进行了清理和“仪式化”处理。
“仔细搜查这个房间，一寸都不要放过。”冷灏命令道，自己则继续用手电检查着墙壁。在墙角的缝隙里，他发现了一小片透明的塑料碎片，边缘很锋利。
“这是什么？”他用镊子小心地夹起塑料碎片，对着光线仔细看，“看起来像是某种容器的碎片。”
“可能是装消毒剂的瓶子碎片？”技术人员猜测。
“有可能。”冷灏将碎片放进证物袋，“送去化验，看看能不能提取到指纹或DNA。”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小陈打来的。“冷队，有重大发现！我们查到那种特殊清洁剂的采购记录，市中心医院心外科最近三个月的采购量异常，比往年同期多了近三倍！”
冷灏的心猛地一沉：“穆忱的心外科？”
“是的！而且我们还查到，穆忱在冷薇遇害当晚没有排班，声称自己在家休息，但他的邻居说看到他半夜开车出去过，具体时间不清楚。”小陈的声音带着兴奋，“还有，张副主任的资料也查到了，他五年前确实出过一起医疗事故，导致一名患者死亡，最后被定性为意外并发症，穆忱当时是主刀医生之一！”
冷灏握紧了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线索似乎正在一点点指向穆忱，但他知道这还不够，这些都只是间接证据。
“继续查，找到穆忱当晚的行踪证据。”冷灏的声音冷静而坚定，“还有，查清楚那批额外采购的清洁剂用在了哪里，有没有领用记录。”
挂断电话，冷灏看着手中的证物袋，里面的塑料碎片在手电光下泛着冷光。他仿佛能看到穆忱穿着白大褂，冷静地在这里进行着他那扭曲的“净化仪式”，脸上带着外科医生特有的专注和冷漠。
“穆忱……”冷灏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冰冷如霜，“不管你隐藏得多深，我一定会找到证据，将你绳之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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