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
天空从清晨起就被厚重的乌云笼罩,阴沉得仿佛随时会落下泪来。整个城市都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氛围,街道上的行人比往常稀少了许多,即使遇到,也大多行色匆匆,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按照习俗,这一天家家户户都会祭祖烧纸,缅怀先人。傍晚时分,城市的各个角落都燃起了点点星火,空气中弥漫着纸钱燃烧后的特殊气味,与街道两旁店铺里飘出的饭菜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而诡异的气息。
特殊事件处理部内更是一片紧张忙碌的景象。红灯闪烁,警报器处于随时待命状态,所有成员都整装待发,严阵以待。大屏幕上实时显示着城市各处的阴气指数,几乎所有区域的指数都突破了警戒线,呈现出一片刺眼的红色。
“报告主任,城西 Cemetery 出现小规模阴魂聚集,请求支援!”
“报告,城南老街区发现异常能量波动,疑似有厉鬼作祟!”
“市中心广场的阴气指数还在持续上升!”
各种报告声此起彼伏,指挥中心内一片繁忙。老周站在大屏幕前,眉头紧锁,不断地调派人员,下达指令:“一组去城西,注意疏散群众,不要与阴魂正面冲突,以安抚和引导为主!二组去城南,携带镇魂塔,必要时可以使用强制手段!三组留守总部,随时准备支援!”
戚朝夕站在一旁,默默地检查着自己的装备。桃木匕首、镇魂符箓、八卦镜、罗盘……还有那块神秘人留下的古玉,被她贴身佩戴着,玉质的温润贴着肌肤,让她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感到一丝莫名的安心。
她的目光不时扫过屏幕上的阴气指数图,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按照古籍记载和部门的经验,中元节阴气盛是常态,但今年的阴气浓度似乎格外高,而且上升速度异常迅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催化这一切。
“小戚,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老周注意到戚朝夕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周前辈。”戚朝夕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今天的阴气有些异常,太盛了,而且……很混乱。”
老周叹了口气:“是啊,我也感觉到了。恐怕今晚不会太平。你多加小心,你的任务是监控城市东部区域,那里有几处古战场遗址,阴气最重,最容易出问题。”
“我明白。”戚朝夕点点头,“对了,周前辈,你有没有……裴祉的消息?”
提到裴祉,老周的脸色更加凝重:“没有。我们的追踪仪器从昨天开始就失去了他的踪迹,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他顿了顿,看着戚朝夕,“怎么了?你担心他?”
戚朝夕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只是觉得,今天这种日子,他很可能会出现。尤其是在阴气极盛的地方。”她想起了神秘人留下的那句偈语:“七月半,归墟现”,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你说得有道理。”老周沉吟道,“裴祉本身就是千年怨魂,又被蚀骨剑的诅咒束缚,中元节对他来说既是劫难也是契机。如果他出现,很可能会在阴气最盛的地方。”他看着戚朝夕,“你千万要小心,如果遇到他,不要轻易接触,立刻向总部汇报。”
“我会的。”
傍晚六点,天色己经完全暗了下来。城市的路灯早早亮起,但光线似乎被厚重的阴气吞噬,显得昏暗而朦胧。戚朝夕驱车前往东部区域,车窗外的景象越来越荒凉,高楼大厦逐渐被低矮的旧屋和废弃的厂房取代。
她打开车上的探测仪,屏幕上的阴气指数一路飙升,红色的警报灯不停闪烁。空气中的阴寒气息越来越浓郁,即使在封闭的车厢内,也能感受到那种刺骨的寒意。
“根据古籍记载,中元节阴气最盛的时刻是子时,但今年似乎提前了。”戚朝夕喃喃自语,握紧了方向盘,“裴祉,你到底在哪里?”
她根据探测仪的指示,朝着阴气最浓郁的方向驶去。最终,车子停在了一处荒废的古战场遗址附近。这里曾是千年前一场大战的发生地,埋葬了无数亡魂,是整个东部区域阴气最重的地方。
遗址周围用铁丝网围着,上面挂着“禁止入内”的警示牌,但铁丝网早己锈迹斑斑,被人撕开了一个大口子。戚朝夕熄灭车灯,将车停在隐蔽处,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刚一落地,一股刺骨的阴风就迎面吹来,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和腐朽气味,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拿出罗盘,指针疯狂地旋转着,根本无法稳定下来,显然这里的阴气己经混乱到了极点。
戚朝夕握紧桃木匕首,小心翼翼地穿过铁丝网,进入了古战场遗址。眼前的景象荒凉而阴森:枯黄的野草长到了半人高,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遍地都是残破的砖瓦和锈蚀的兵器碎片;远处矗立着几座风化严重的石碑,上面的字迹早己模糊不清。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腐臭味,让人闻之欲呕。阴风呼啸,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哭泣哀嚎,听得人头皮发麻。
戚朝夕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能感觉到,这里不仅仅是阴气重,还隐藏着某种极其危险的力量。探测仪上的指针己经快要顶破表盘,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她关掉警报,放轻脚步,在荒草丛中艰难地前行。越是深入遗址中心,阴气就越是浓郁,她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就在她走到遗址中心地带,一座巨大的石碑前时,一阵压抑的、痛苦的嘶吼声顺着风声传来。
那声音不似人声,更像是受伤的野兽在临死前发出的悲鸣,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听得人毛骨悚然。
戚朝夕心中一紧,循着声音来源小心翼翼地绕到石碑后面。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僵在原地,如遭雷击,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
只见石碑旁的空地上,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正单膝跪在地上。正是裴祉!
他依旧穿着那件标志性的黑色长风衣,但此刻己经变得破烂不堪,沾满了泥土和暗红色的污渍。他的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在外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
他的身体正在剧烈地颤抖,仿佛承受着某种难以想象的酷刑。他的双手死死地抠进身下坚硬的泥土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甚至渗出了鲜血,在地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抓痕。
最让戚朝夕惊骇的是他的胸口。
他胸前的衣服不知被什么力量撕裂开来,露出了里面的皮肤。那里没有完整的肌肤,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恐怖的伤口!
那伤口漆黑如墨,周围的皮肉外翻,呈现出一种死灰色,不断有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脓血从伤口中涌出,滴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小的坑洞。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伤口内部似乎有无数细小的白色虫子在疯狂地蠕动、啃噬,让人不寒而栗!
“嗬……嗬……”
裴祉的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颤抖和痛苦的呻吟。他的身体弓起,像一只被投入沸水中的虾米,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瞬间被阴气冻结成细小的冰晶。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和浓郁的绝望气息,那种痛苦仿佛己经实质化,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而沉重。
戚朝夕被这非人的惨状惊得无法动弹,脸色煞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见过不少灵异事件,也处理过不少凶案现场,但从未见过如此恐怖、如此惨烈的景象。
这就是“蚀骨之伤”?这就是千年前那场背叛留下的诅咒?这就是裴祉每到七月十五就要承受的“万虫噬心”之痛?
戚朝夕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传来一阵剧烈的、莫名的悸动和刺痛。那痛楚如此真实,如此强烈,仿佛她能感同身受裴祉所承受的痛苦。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看到裴祉痛苦的样子,她的心会这么痛。按照道理,裴祉是危险的千年鬼将,是部门重点监控的目标,她应该远离他,甚至在必要时出手制服他。
可此刻,她却无法移开视线,更无法生出半分敌意。她的心中只剩下震撼、同情,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入骨髓的悲伤。
就在这时,裴祉的痛苦似乎达到了顶峰。他猛地抬起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
“啊——!”
那咆哮声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愤怒和怨恨,仿佛积聚了千年的压抑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随着他的咆哮,一股强大的黑色能量从他体内喷涌而出,以他为中心向西周扩散!
地面上的荒草瞬间枯萎变黑,石碑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空气中的阴气变得更加狂暴、更加混乱!
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阴风呼啸,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无数模糊的黑影从地下钻了出来,在黑色能量的滋养下变得凝实,发出兴奋而贪婪的嘶吼,朝着裴祉围拢过来。
这些都是古战场上的孤魂野鬼,被裴祉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怨气和痛苦能量吸引,想要趁机分一杯羹。
戚朝夕脸色一变,她能感觉到,裴祉身上的力量因为剧痛而开始失控,周围的阴气被他的力量引动,正在形成一个小型的鬼域!
如果任由这种情况发展下去,不仅裴祉会彻底失控,变成无差别攻击的怪物,这股狂暴的阴气和聚集的阴魂还会扩散到周围的居民区,造成巨大的灾难!
“不行,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戚朝夕咬了咬牙,压下心中的震撼和悸动,从背包里掏出几张镇魂符和一把糯米。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那股令人窒息的痛苦气息,小心翼翼地向前靠近了几步,将手中的糯米朝着那些围拢过来的阴魂撒了过去。
糯米遇鬼,立刻爆发出淡淡的金光,发出“滋滋”的声响。那些阴魂被糯米击中,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变得透明了几分,暂时后退了几步。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更多的阴魂还在不断涌现,被裴祉身上的能量吸引,越来越多。
戚朝夕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不仅是为了阻止灾难发生,也是为了……眼前这个正在承受非人痛苦的男人。
她看着裴祉依旧在痛苦中挣扎,胸口的伤口还在不断恶化,那些黑色的脓血己经浸染了他大片的衣襟。她咬了咬牙,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她精心绘制的高级安魂符。
这张符箓蕴含着强大的净化和安抚力量,是她为应对今晚的特殊情况特意准备的。她不知道这张符箓对裴祉是否有效,甚至不知道靠近失控的他会有什么危险,但她知道自己必须试一试。
戚朝夕深吸一口气,运转体内的灵力,将安魂符夹在指间,再次向前靠近了几步。她能感觉到裴祉身上散发出的狂暴能量越来越强,几乎要将她掀飞出去。
她将灵力灌注到符箓上,口中念诵着清心安神的咒语。符箓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在这阴森的环境中显得格外醒目。
“去!”
戚朝夕低喝一声,将手中的安魂符朝着裴祉的方向掷了过去。
符箓在空中划过一道白色的弧线,避开那些围拢的阴魂,精准地落在了裴祉身边不远处的地上。
白光爆发开来,形成一个小型的光圈,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力量,将裴祉笼罩其中。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狂暴的阴魂一接触到白光,就像是遇到了克星,纷纷惨叫着后退。而光圈内的裴祉,身体的颤抖似乎稍微缓和了一些,喉咙里的痛苦嘶吼也低了几分。
他胸口那恐怖的伤口上,那些蠕动的细小虫子似乎也变得不那么活跃了,黑色的脓血渗出速度也慢了下来。
虽然只是极其细微的变化,但戚朝夕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的道法光芒,竟然真的对裴祉的痛苦有微弱的安抚作用!
戚朝夕心中一动,正准备拿出更多的符箓,进一步尝试安抚裴祉。
就在这时,光圈中的裴祉猛地抬起了头!
他的眼睛因为痛苦而布满了血丝,瞳孔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充满了混乱和暴戾。他的目光扫过周围,最终落在了不远处的戚朝夕身上。
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冰冷或复杂,而是充满了痛苦、迷茫和一种……野性的疯狂。
在看到戚朝夕的瞬间,裴祉似乎愣了一下,那双血红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迷茫。
紧接着,他张开嘴,用一种嘶哑到几乎不成调的声音,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
那两个字很轻,却像一道惊雷,狠狠炸响在戚朝夕的耳边,让她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
“……九月?”
那是一个女人的名字。一个戚朝夕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叶九月!
在喊出这个名字的瞬间,裴祉眼中的迷茫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狂暴的痛苦和愤怒。他仿佛被这个名字刺激到了,体内的能量再次爆发,比之前更加狂暴!
“吼——!”
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身体周围的黑色能量瞬间暴涨,将那张安魂符形成的白光光圈撕裂开来!
他彻底失控了!
裴祉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虽然身体依旧因为痛苦而摇晃,但他的眼神却变得异常危险。他胸口的伤口再次开始剧烈恶化,黑色的脓血喷涌而出。
他不再分辨敌我,开始无差别地攻击周围的一切!
他一挥手臂,一股强大的黑色能量爆发出来,将那些围拢的阴魂瞬间撕碎,化作点点黑气消散。但这股能量余势不减,朝着不远处的戚朝夕狠狠砸了过来!
戚朝夕脸色剧变,这股能量的威力远超她的想象!她下意识地举起桃木匕首,同时将体内仅剩的灵力全部灌注到一张防御符上,挡在自己身前。
“轰!”
黑色能量与防御符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巨响。防御符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破碎。戚朝夕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身后的石碑上,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体内的灵力己经耗尽,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痛。
而失控的裴祉,正一步步朝着她走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暴戾和痛苦,胸口的伤口散发着浓郁的黑气和腥臭,整个人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戚朝夕的心中充满了惊骇,她能感觉到裴祉身上散发出的杀意,但更多的还是那深入骨髓的痛苦。
她看着一步步逼近的裴祉,看着他胸口那恐怖的伤口,听着他喉咙里压抑的痛苦嘶吼,心中那股莫名的悸动和刺痛再次袭来,比之前更加剧烈。
她知道自己现在很危险,随时可能被失控的裴祉杀死。但她的心中却没有恐惧,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愧疚。
为什么会愧疚?她不知道。
就在裴祉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举起那只散发着黑气的手,似乎要对她发动致命一击的时候。
戚朝夕看着他那双充满痛苦和混乱的眼睛,鬼使神差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那块神秘人留下的、刻着剑形纹路的古玉。
在掏出古玉的瞬间,玉牌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芒,将戚朝夕笼罩其中。
奇异的是,看到这道光芒,闻到古玉散发出的淡淡清香,原本狂暴的裴祉动作猛地一滞,举在半空中的手停了下来。
他的眼神中再次闪过一丝迷茫和痛苦,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他胸口的伤口依旧在流血,依旧痛苦万分,但他攻击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戚朝夕,看着她手中的古玉,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充满了痛苦、迷茫、愤怒,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熟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阴风依旧呼啸,阴魂依旧嘶吼,古战场上的阴气依旧狂暴。
但在这片混乱的中心,失控的千年鬼将和身负重伤的现代道士,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对峙之中。
戚朝夕紧紧握着手中的古玉,感受着玉牌传来的温暖和力量,看着眼前这个在痛苦中挣扎的男人,心中充满了困惑和疑问。
这块古玉为什么会对裴祉产生影响?裴祉为什么会喊出“九月”这个名字?他和叶九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自己,又为什么会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
无数的疑问在她脑海中盘旋,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失控的裴祉只是暂时被古玉的光芒安抚住了,谁也不知道他下一秒会不会再次爆发。周围的阴魂还在聚集,鬼域还在扩大,情况依旧危急。
戚朝夕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身体的疼痛,看着眼前的裴祉,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要救他。
不仅仅是为了阻止灾难,不仅仅是出于职责,更是为了心中那股莫名的悸动和刺痛,为了那个让她感到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叶九月。
她从背包里摸索着,拿出了最后一张、也是她最强的一张净化安魂符。这张符箓是她用自己的精血绘制而成,威力巨大,但也会对她造成不小的反噬。
但现在,她己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戚朝夕举起符箓,再次运转起体内仅存的一丝灵力,眼神坚定地看着裴祉,轻声念诵起咒语。
符箓再次散发出柔和的白光,但这一次的光芒比之前更加明亮,更加温暖。
她要用这张符箓,再次尝试安抚裴祉,尝试压制他体内狂暴的力量,尝试……缓解他那蚀骨般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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