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应急灯在 17:50 分时开始闪烁，青灰色的光将李默的影子拉得老长，贴在布满冰碴的墙壁上像条扭曲的蛇。他攥着地质锤的手心沁出冷汗，锤头的防滑纹里嵌着昨晚从张叔家门缝抠出的冰屑，此刻正发出细微的嗡鸣，频率与手机里循环播放的 7.3 赫兹波形图完美重合。
“李默哥，张叔在阳台呢。” 二楼的小雅抱着猫站在楼梯口，小女孩的瞳孔里浮着层薄冰，“他说要给兰花浇水，说今天的阳光闻着像冰汽水。”
李默冲上三楼的瞬间，正好看见张叔推开阳台窗户。老式铝合金窗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有无数指甲在玻璃上刮擦。17:59 分 30 秒，青灰色的阳光斜斜地切过窗玻璃，将张叔的影子钉在对面的墙上，影子的西肢突然被无数透明的线缠绕，像提线木偶般向上抬起 —— 那是冰手！
“张叔！快关窗！” 李默的吼声撞在防盗门上弹回来，变成细碎的冰碴落进衣领。窗玻璃里的倒影突然转过头，张叔的脸在镜中泛着青紫色，嘴角咧开不自然的弧度，无数冰手从他腋下钻出，顺着手臂往窗沿爬，指甲盖里嵌着细小的冰晶。
现实中的张叔却毫无察觉，他举着洒水壶的手停在半空，后颈突然浮现出淡红色的冰痕，形状像片被冻住的树叶。“你看镜子里的我。” 他机械地转过头，瞳孔里的冰壳正在增厚，“是不是比现在暖和？那里的阳光都是甜的。”
18 点整的钟声从小区钟楼砸下来，第一声钟响未落，窗玻璃里的冰手突然发力，将倒影拽向镜面深处。李默眼睁睁看着现实中的张叔后颈冰痕变成深紫色，洒水壶 “哐当” 落地，里面的水在地面凝成冰，冰里冻着无数微型的手，都在朝着镜子的方向招手。
“他们在叫我。” 张叔的手指开始变得透明，指尖触到窗玻璃的瞬间，镜面突然蒙上白雾，雾里浮着无数张模糊的脸，都在重复着同一句话：“进来呀，里面不冷。”
李默用地质锤砸向窗户的瞬间，张叔的身体突然穿过玻璃，与镜中的倒影重叠在一起。现实中的阳台只剩下件空荡荡的睡衣，后颈的位置印着片深紫色的冰痕，像块被遗忘的印章。窗玻璃上的白雾慢慢散去，露出里面的景象 —— 张叔正坐在冰制的沙发上，周围围着无数冰手，每个手心都捧着块发光的冰块。
“他不会回来了。” 小雅抱着猫站在门口，小猫的瞳孔里映出张叔家的窗户，“王阿姨说，18 点后的窗户是镜子的嘴，会把人嚼成冰碴。”
当晚的月光带着股铁锈味。李默趴在猫眼上观察三楼，张叔家的灯亮着，客厅的穿衣镜正在往外渗冰水，顺着地板往门口流，在楼道里汇成细小的溪流。溪流里漂浮着个透明的冰雕，五官和张叔一模一样，后颈的冰痕是用碎冰拼的，里面冻着缕灰白色的头发 —— 正是张叔早上梳下来的。
“冰雕在长头发哦。” 朵朵的绘画本突然从门缝塞进来，最新一页画着无数面镜子，每个镜子里都有个冰雕，冰雕的眼睛里嵌着钥匙坯，“芯匙说，它们在模仿现实的人，等头发长到和真人一样，就会从镜子里爬出来。”
李默的手机突然震动，收到条未知号码的短信，附带张张叔家的照片：冰雕正站在镜子前，用冰制的梳子梳头，镜子里的倒影却在冷笑，手里握着把冰钥匙，匙柄是张叔后颈的树叶形状。发送时间显示 18:03，正是张叔消失后的第三分钟。
楼道里的溪流突然转向，朝着李默家的方向流动。他用盐袋堵住门缝的瞬间，听见张叔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冰雕走路的咯吱声，每一步都踩着 7.3 赫兹的节奏。猫眼外的冰雕己经走到三楼平台，后颈的冰痕正在渗出银白色的液体，滴在台阶上变成细小的钥匙，匙齿对应着张叔的生日 ——1968 年 7 月 3 日。
“爸爸，镜子在呼吸。” 朵朵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李默冲进去的瞬间，看见家里所有的镜子都在往外渗冰水，每面镜子里都有个冰雕的自己，正举着地质锤砸向镜面，“它们想让我们交换位置。”
电视屏幕突然亮起，红色背景里浮出新的规则，字体被冰水浸透，显得皱巴巴的：【当镜中冰雕与真人长得一致，现实者的影子会被拖进镜中当养料，冰雕则带着记忆走出镜子】。
李默突然想起张叔说的话，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边缘正在变得透明，像被冰水融化的蜡。客厅的穿衣镜里，冰雕的嘴角己经咧开和他一样的弧度，后颈开始浮现网状的冰痕，与他的印记完美吻合。
窗外的月光突然变成青灰色，照在张叔家的窗户上，映出冰雕梳头的剪影。李默握紧地质锤的瞬间，听见所有镜子里同时传来冰手抓挠的声响，像有无数把钥匙正在镜中转动，试图打开通往现实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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