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将牛奶倒进猫碗时,李默正盯着她后颈的菱形冰痕。半寸厚的冰壳泛着青灰色,边缘的银线纹路像老化的胶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厚,每增厚一分,她的眉峰就会蹙一下,像在努力抓取滑走的思绪。
“朵朵今天……” 苏晴的话突然卡住,指尖悬在半空,牛奶顺着碗沿往下流,在地板上汇成细小的溪流。她转头看向李默,瞳孔里浮着层薄雾,“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李默弯腰去擦地板的瞬间,发现牛奶里漂着块冰晶,指甲盖大小,透明的核里嵌着段模糊的影像:两年前的公园长椅上,苏晴抱着刚会走路的朵朵,手里举着融化的冰淇淋,笑声像碎冰碰撞的脆响。这是上周苏晴还反复提起的画面,此刻她却一脸茫然。
“冰痕在掉渣哦。” 朵朵举着绘画本跑过来,小手指向苏晴的后颈。块米粒大的冰渣正从冰痕边缘脱落,在空中打着旋儿,落在绘画本上,瞬间凝成幅微型画:李默单膝跪地求婚的场景,钻戒盒里的丝绒上沾着片雪花 —— 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苏晴落在他肩头的雪花。
苏晴伸手去摸后颈,指尖触到冰痕的瞬间瑟缩了一下:“好冰。” 她的声音带着陌生感,“这痕迹…… 什么时候有的?” 李默注意到她说话时,又块冰渣掉落在床单上,里面裹着段声音碎片,是朵朵出生时的哭声,混着护士说 “七斤三两” 的报喜声。
“7.3 赫兹的记忆筛选。” 李默翻开笔记本,之前记录的冰痕增厚速度与遗忘事件完全吻合:忘记早餐吃了什么(冰痕厚 0.1cm)、叫错朵朵的小名(厚 0.3cm)、现在开始遗忘近两年的片段(厚 0.5cm)。他的地质锤突然震颤,锤头的冰纹投射出苏晴的大脑影像,无数记忆碎片像被筛子过滤,近期的画面正顺着冰痕的纹路往外渗。
深夜的卧室,苏晴己经睡着。李默坐在床边,用放大镜观察她后颈的冰痕。冰层下的纹路正在重组,十年前的画面变得异常清晰:大学图书馆里,苏晴借给他的《地核探秘》扉页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钥匙;第一次牵手时,她手心的汗濡湿了他的袖口;甚至有他早己遗忘的细节 —— 她初遇时戴的发绳,是淡蓝色的,和现在冰痕的颜色一模一样。
块指甲盖大的冰渣突然坠落,砸在地质锤上。李默捡起它对着月光看,里面的影像让他呼吸一滞:父亲的葬礼上,年轻的他抱着骨灰盒,苏晴站在风里,后颈还没有冰痕,却用围巾给他擦眼泪,说 “叔叔在天上看着呢”。
记忆涌现的瞬间,地质锤里的冰核突然发烫。地心冰封倒计时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地心冰封倒计时最新章节随便看!他拧开锤头的瞬间,冰核中的半张脸正在微笑,嘴角的弧度与葬礼那天父亲遗像上的表情完全一致,甚至连眼角的皱纹都分毫不差。更诡异的是,冰核里的父亲似乎在点头,下巴的冰碴随着动作簌簌掉落,落在桌面上,凝成把微型钥匙,匙柄是父亲的名字。
“它们在筛选关键记忆。” 李默将冰核凑近苏晴的冰痕,两者产生共振的瞬间,更多冰渣从冰痕掉落,在空中组成条时间线:十年前的初遇到父亲葬礼,再到朵朵出生,最后停留在现在 —— 冰痕中心的胎儿影像正在缓慢睁眼。
苏晴突然惊醒,眼睛里的陌生感褪去几分,却带着更深的恐惧:“刚才梦见好多碎片,像被打碎的镜子。” 她抓住李默的手,后颈的冰痕剧烈闪烁,“有个声音说,等冰痕长到 1cm 厚,我就会忘记……”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忘记为什么爱你。”
李默的指尖抚过她后颈的冰痕,现在的厚度是 0.7cm。掉落的冰渣在床单上拼出把钥匙,匙齿对应着他们相识的日期 ——2013 年 7 月 3 日,正是 7.3 的数字组合。他想起冰箱里的冰封日倒计时,还有 30 天,冰痕刚好能长到 1cm。
“不会忘的。” 李默将那枚父亲冰核凝成的钥匙放在苏晴掌心,“这些冰渣不是消失,是在变成钥匙。” 他指向绘画本,最新一页画着串钥匙,每把钥匙都由不同的记忆碎片组成,最顶端的钥匙柄是他们三人的合影,“满月夜的时候,我们要用这些钥匙打开地核的记忆库。”
苏晴的掌心突然发烫,钥匙坯在她手心里融化,液体渗入皮肤,在后颈的冰痕中心凝成个旋转的钥匙孔。她看着李默的眼睛,突然笑了,那笑容和冰渣里初遇时的模样重叠:“我想起你的名字了,李默。”
更多的冰渣从冰痕掉落,这次里面裹着的是他们共同的记忆:第一次争吵后,他在她窗台下放的道歉信;搬家时,她偷偷藏起来的旧钥匙;甚至有上周他修理地质锤时,她递过来的那杯温水。这些冰渣在地面汇成条银色的溪流,朝着地下室的方向流动,溪水里的钥匙坯越来越多,每个都刻着不同的日期。
李默将地质锤的冰核重新装好,锤头的冰纹里,父亲的半张脸依然在微笑,只是这次多了苏晴和朵朵的影像,像张被补全的全家福。他知道,冰痕的筛选不是遗忘,而是地核在帮他们提炼最珍贵的记忆 —— 那些足以对抗冰封日的 “情感钥匙”。
朵朵的绘画本在这时自动合上,封面的芯匙涂鸦手里,多了串用冰渣做的钥匙,最上面那把的匙柄,是苏晴后颈的菱形冰痕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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