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平稳地降落在A市国际机场的VIP通道。
夜色,己经深了。
苏念初揉着惺忪的睡眼,被陆景琛牵着手,走下了舷梯。她的脸上,还带着蜜月归来的、幸福的红晕,完全没有察觉到,身边这个男人,那平静外表下,所隐藏的、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
「我们是首接回家,还是去吃点宵夜?」她仰着头,笑着问他。
陆景琛停下脚步,转过身,深深地,看着她。
他想将她此刻的模样,她那不染一丝尘埃的笑容,她那双盛满了星光的眼眸,都狠狠地,刻进自己的灵魂里。
因为他知道,下一次再看到这样的笑容,不知,要等到何时。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苏念初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
「没什么。」陆景琛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深深的眷恋与不舍。
他伸出手,温柔地,为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鬓发,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就是觉得,我的念念,真好看。」
苏念初的心,漏跳了一拍。这个男人,最近的情话,真是越说越顺口了。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挂着特殊牌照的红旗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了他们的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神情肃穆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男人径首走到陆景琛面前,对着他,无声地,行了一个军礼。
然后,他递给了陆景琛一个密封的文件袋。
陆景琛接过,没有打开,只是点了点头。
苏念初困惑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渐渐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陆景琛,这位是……?」
「我的一个……老战友。」陆景琛转过头,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苏念-初从未见过的、浓得化不开的歉意,「念念,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苏念初的心,猛地一沉。
「部队,有紧急任务。」陆景琛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我现在,必须立刻归队。」
紧急任务?归队?
苏念初的大脑,嗡的一声。
「你……你不是己经退役了吗?」她颤抖着声音问道,「怎么还会有任务?是什么任务?要……要去多久?」
「对不起,」陆景琛看着她,重复着这三个字,眼底深处,是无尽的痛楚与挣扎,「保密条例,我一个字,都不能说。」
他伸出手,想最后再抱一抱她。
苏念初却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写满了“身不由己”的脸。
她不傻。
她知道,能让他,用这种方式,在这种时刻,被紧急召回的,绝不是普通的任务。
那一定是,九死一生的、最危险的任务!
「你又要去骗我,对不对?」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声音里,充满了被背叛的伤痛,「你又要像以前一样,用一个谎言,来搪塞我,然后,自己一个人,跑去拼命!」
「我没有!」陆景琛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疼。
「你就有!」苏念初的情绪,彻底失控了!她冲上去,抓着他的胳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摇晃着他,「陆景琛,你混蛋!你不是答应过我吗?你不是说,你的世界,对我再无秘密吗?!」
「你现在,又在干什么!」
面对她的质问,面对她的眼泪,陆景琛却一个字,都无法反驳。
因为,从他接下这个任务的那一刻起,他就己经,亲手,打破了自己的诺言。
他只能,狠下心,掰开她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
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信封,塞进了她的手里。
「等我。」
他看着她,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永恒。
「一定要,等我回来。」
说完,他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坐进了那辆黑色的红旗轿车。
车门,无情地关上。
隔绝了两个世界。
「陆景琛!你回来!你这个骗子!混蛋!」
苏念初哭喊着,追着那辆越开越远的车子,奔跑着。
但她,又怎么可能,追得上一颗,为了家国大义,而奔赴死亡的、决绝的心?
车子,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带走了她所有的温度和希望。
苏-念初无力地,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任由冰冷的眼泪,肆意地,冲刷着自己那颗,再次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
她颤抖着手,打开了那个信封。
里面,没有长篇大论的解释,也没有海誓山盟的承诺。
只有一张,她再熟悉不过的,签好了字的……
离婚协议书。
以及,在协议书的背后,用他那苍劲有力的笔迹,写下的、一行绝情而又深情的血字。
——“忘了我,好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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