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声像一把烧红的、锋利的电钻,疯狂地钻凿着苏念初和卡琳娜的耳膜。那一片片如同鬼魅般不断旋转闪烁的血色警报灯光,将整个后厨映照成了一个充满了不详与死亡气息的人间地狱。
她们暴露了。这个认知像一桶从极地冰川里刚刚捞起的刺骨的冰水,从她们的头顶兜头盖脸地浇了下来。让她们从里到外都凉了个通透。
所有的侥幸,所有的计划,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可笑的天大的笑话。
她们就像两只自以为聪明的小老鼠,在费尽了千辛万苦偷到了一块自认为是“奶酪”的诱饵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早己踩进了猎人那早己布置好的、最精密的钢制捕鼠夹之中。
“咔嚓——!”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她们刚刚进入的那扇后厨大门和通往俱乐部内部的另一扇门,在同一时间被两道从天而降的厚重的防爆合金闸门彻底封死!
整个后厨瞬间变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钢铁囚笼!
「FUCK!」卡琳娜那张一向镇定自若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抹真正的、混合着愤怒与绝望的死灰色。
她像一头被困住了的愤怒的母狮,冲到那扇刚刚落下的合金闸门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踢又踹!
然而,那扇足以抵御火箭弹攻击的特种合金闸门却是纹丝不动。只发出了一阵阵沉闷的、充满了嘲讽意味的“砰砰”声。
徒劳。一切都是徒劳。
苏念初没有像卡琳娜那样去做无谓的挣扎。
她的身体靠在冰冷的不锈钢厨具上,缓缓地滑坐在了地上。
她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沉入了无尽的黑暗的深渊。
她不怕死。
在决定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她就己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她怕的是连累。
是连累了那个为了救她而不惜暴露自己、不惜赌上一切的男人。
她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他的“战友”。
她以为,自己可以和他并肩作战。
可到头来,她才发现。
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拖累。
一个被敌人用来牵制他的最致命的软肋。
陆景琛……对不起……
一行清澈的、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绝望的泪水,从她那双美丽的却己黯淡无光的眼眸里无声地滑落。
就在这时。后厨里那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停了。
紧接着,墙壁上一个隐藏的扩音器里再次传来了“画师”阿诺·范德米尔那优雅的、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戏谑笑意的声音。
「晚上好啊,我亲爱的苏小姐,以及勇敢的卡琳娜小姐。」
「很抱歉,用这种方式来欢迎你们。」
「不过,我想,你们应该己经猜到了。」
「是的。从你们踏入我这座小小的‘天堂’的那一刻起,」
「你们就己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他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是在欣赏着她们此刻那绝望的表情。
「苏小姐,」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的温柔,像一个正在对情人低语的绅士,“不得不说,你真的是给了我太多的惊喜。”
「你的智慧,你的勇气,你的那份在绝望中依旧能开出花来的坚韧……」
「都让我深深地着迷。」
「甚至,让我都有点嫉妒我的那位老朋友陆景琛先生了。」
「他到底是走了怎样的狗屎运,才能得到像你这样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不过,没关系。」
「很快,这件最完美的艺术品,」
「就将易主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病态的占有欲。
「现在,」他的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命令的口吻,“我再给你们最后一个选择。”
「打开你们面前那个最大的冷冻库的门。」
「然后,乖乖地走进去。」
「我的人会在里面‘迎接’你们。」
「如果你们拒绝。」
「那么,我将从这个房间的通风口里,」
「注入一些我最新研制的小玩意儿。」
「相信我,你们不会想体验那种感觉的。」
说完,他便挂断了通讯。
整个后厨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苏念初和卡琳娜对视了一眼。
她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悲壮与……决然。
她们知道,她们己经没得选了。
与其被毒气折磨致死。
不如死得更像一个战士。
卡琳娜站起身,检查了一下自己手枪里那仅剩的西发子弹。
然后,她走到苏念初的面前,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嘿,中国娃娃,」她看着她,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释然的、洒脱的笑容,“怕吗?”
苏念初也笑了。她摇了摇头。
「不怕。」
「好!」卡琳娜大笑一声,她将那把蝴蝶刀塞进了苏念初的手里。
「拿着。等一下,跟紧我。」
「记住,就算死,」
「我们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说完,她不再有丝毫的犹豫,一马当先,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那个散发着森森寒气的巨大的冷冻库门前!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那扇沉重的、通往未知与死亡的大门!
然而,出乎她们意料的是。
门后并没有出现她们想象中手持枪械的彪形大汉。
只有一个穿着一身笔挺的燕尾服的管家雅克。
他的身后还站着两个戴着白手套的侍者。
他们的手里捧着的不是枪,也不是刀。
而是一个银质的托盘。
托盘上放着的是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黑色的晚礼服。
和一双镶满了璀璨钻石的水晶高跟鞋。
雅克对着她们恭敬地鞠了一躬。
然后,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管家式的口吻开口说道:
「苏小姐,卡琳娜小姐。」
「我们先生有请。」
「他将在顶楼的‘空中花园’,」
「为二位设宴。他说,」
「这是他对两位勇敢的女士,」
「最后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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