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琛那句沙哑的、虚弱的却又充满了一种足以让整个世界都瞬间春暖花开的温柔的 “我死不了”,像一道最温暖的和煦的阳光,瞬间驱散了苏念初心中那积压了数日的所有的阴霾与恐惧。
眼泪却流得更凶了。但这一次,不再是因为绝望和悲伤,而是因为喜悦 —— 一种失而复得的、劫后余生的巨大的狂喜!
她想扑过去,想像以前一样不管不顾地扑进他那宽阔的、温暖的、能为她遮挡一切风雨的怀抱里。但是,当她的目光触及到他那依旧苍白如纸的脸,和那条依旧打着厚厚石膏的腿时,她的动作却瞬间僵住了。
一股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加浓烈、更加汹涌的愧疚与自责,像最汹涌的黑暗的潮水,瞬间将她那刚刚才看到一丝光亮的小小的心脏彻底淹没!
是她,都是她。他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她!
如果不是她那么天真、那么愚蠢地踏入了 “画师” 的陷阱;如果不是她那么自以为是地想要成为他的 “战友”;如果…… 如果她从一开始就乖乖地听他的话,待在那个安全的、温暖的家里等他回来,那么他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躺在那道冰冷的门后面,浑身插满了管子,生死不知?他是不是就不会为了救她而不得不放弃最完美的战术布局,单枪匹马闯进那龙潭虎穴?他是不是就不会为了保护她而束手束脚,硬生生地抗下了那个魔鬼所有的致命攻击?
还有那最后一枪……
苏念初的身体猛地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自己亲手扣动扳机的那一幕,浮现出他那充满了震惊与一丝心碎的绝望的眼神!
虽然她是为了救他,但是那一枪终究是她亲手开的,那颗让他本己是雪上加霜的身体彻底走向崩溃的子弹,终究是她亲手送进他的身体里的!
她就是那个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就是那个亲手将自己的英雄推下悬崖的罪人!
她怎么配?她怎么还敢去拥抱他?她怎么还敢去奢求他的原谅?
她缓缓地低下头,那双本己是重新燃起了希望火焰的美丽的眼眸,再次黯淡了下去。她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无助的小孩,手足无措地坐在那里,甚至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而陆景琛,则将她所有的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尽收眼底。他怎么会不明白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善良得有些愚蠢的傻瓜,又在把所有的过错都一个人默默地扛在自己的那小小的、脆弱的肩膀上?
一股比身上所有伤口加起来还要更加尖锐的、密密麻麻的刺痛,瞬间从他的心脏蔓延至西肢百骸!
他缓缓地伸出手,用他那依旧冰冷的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的指尖,轻轻地、无比温柔地挑起了她那深深低垂着的倔强的小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苏念初,” 他的声音很轻、很沙哑,却充满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与认真,“看着我的眼睛。”
“然后,”
“听清楚,”
“我接下来要说的,”
“每一个字。”
苏念初被迫抬起头,迎上了他那双深邃的、如同寒夜星辰般的漆黑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责备,只有无尽的心疼与温柔。
“第一,”
“我之所以会躺在这里,”
“不是因为你,”
“而是因为,”
“我是一名军人。”
“保护每一个像你一样善良的、无辜的公民,”
“是我的天职。”
“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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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任何一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
“我也同样会义无反顾地,”
“去救她。”
“所以,”
“收起你那可笑的负罪感,”
“你,”
“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尤其,”
“是我。”
“第二,” 他的目光变得更加的深邃,也更加的炙热,“那一枪,”
“是你开的没错,”
“但是,”
“你也同样,”
“用你的智慧和勇气,”
“为我们,”
“赢得了,”
“那最关键的,”
“最后的,”
“十秒钟。”
“是你,”
“在我都己经放弃了的时候,”
“没有放弃我。”
“是你,”
“用你的那份愚蠢的却又伟大的爱,”
“将我,”
“从地狱的门口,”
“硬生生地,”
“给,”
“拽了回来。”
“所以,”
“苏念初,”
“你不是罪人,”
“你,”
“是我的,”
“救命恩人。”
“是,”
“比我,”
“还要更加伟大的,”
“英雄。”
“至于,”
“第三……” 他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有些虚弱的却又充满了一丝霸道的坏笑,“你,”
“是我陆景琛,”
“明媒正娶的,”
“合法的,”
“妻子。”
“所以,”
“照顾我,”
“安慰我,”
“拥抱我,”
“甚至,”
“亲吻我……”
“都是你,”
“这辈子,”
“都,”
“逃不掉的,”
“责任和义务。”
“听懂了吗?”
“陆,”
“太,”
“太?”
他那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最温暖的、最甜蜜的子弹,精准地击中了苏念初那颗早己是千疮百孔的心,将她那所有的自责、愧疚与不安都一一击得粉碎。
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汹涌而出,但这一次,不再有任何的悲伤与痛苦,只有满满的感动与幸福。
她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扑了上去!将自己那小小的、柔软的却又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滚烫的爱意的身体,紧紧地、紧紧地揉进了他那冰冷的、脆弱的却又让她无比心安的怀抱里!
“嗯!”
“听懂了!”
“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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