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虺蛊的偷袭像一盆冷水，把刚暖和点的人心又浇了个透心凉。洪家围着，黑袍人还能从地底下钻进来，这日子真是没发过了！
守夜人当晚就成立了。林武胳膊吊着，却死活要值第一班。小山子和其他五个半大小子，拿着削尖的木棍，耳朵贴地，恨不得把每一丝动静都听进肚子里。这一夜，没人能睡踏实，风吹草动都能惊起一身冷汗。
地底下的李衡也跟着紧张。他能模糊感觉到那些带着恶意的“小点”在营地外围地底徘徊，但似乎忌惮着什么，没有立刻再进攻。他只能更努力地调动地元母气，一方面滋养灵土池和边缘的野菜根，另一方面，也隐隐强化着营地下方这片土地的“密度”，希望能让那些恶心虫子钻起来更费劲点。
第二天天亮，守夜人交班，一个个眼睛熬得通红，但好歹一夜平安。
可粮食问题像把刀，悬在每个人脖子上。榆树皮和灰灰菜也撑不了几天。
林大把几个主事的叫到一块，围着那点可怜的灵土池开会。池子里渗出的灵液依旧少得可怜，但狗娃每天坚持在旁边引气，小脸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这给了大家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
“不能这么干耗下去了。”林大声音沙哑，指着地上用木棍画出的简陋地图——其实就是营地周边一圈，“洪家堵着东面大路，西面是乱葬岗，更邪乎。但北面和南面，是荒山和老林子，洪家的人手不一定能盯得那么死。”
赵铁柱皱眉：“族长，你的意思是……派人摸出去？”
“对！”林大眼神发狠，“必须出去！找吃的，找活路！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帮手的。凌渊仙长，炎琪仙长，你们见多识广，可知这附近除了灰集，还有没有别的村落或者能求助的地方？”
凌渊沉吟片刻：“向北百里，似乎有个叫‘溪边聚’的小寨子，以采药打猎为生，与外界往来不多，或许未被洪家控制。向南更深的山里，传闻有避世的散修，但踪迹缥缈，难以寻觅。”
炎琪补充道：“灰集鱼龙混杂，洪家肯定派人盯死了。但溪边聚或许可以一试。只是这一路荒山野岭，妖兽毒虫少不了，危险极大。”
“再危险，也比在这里活活饿死强！”林武猛地站起来，“我带人去！”
“你伤没好利索，逞什么能！”林大把他按下去，“这次不能硬闯，要的是机灵和脚力。”
他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小山子和另外两个经常跟他进山打猎、身手敏捷的年轻后生身上。“山子，林牯，石蛋，你们三个，胆子大，脚程快，熟悉山路，这趟活儿，你们敢不敢去？”
被点名的三个小伙子先是一愣，随即胸膛挺得老高：“敢！族长！我们敢！”
“好！”林大重重点头，“准备一下，带上一小袋灵土（青禾建议的，或许能换取信任或应急），今晚趁夜摸出去，往北走，去找溪边聚！记住，找到吃的和帮手最好，找不到……也要活着回来！”
三个年轻人重重地点头，脸上是紧张，更多的是被委以重任的激动。
整个营地都动了起来。妇人们把最后那点能吃的干粮碎屑给他们包上。赵铁柱给他们准备了更趁手的简陋武器和攀爬用的草绳。青禾仔细交代着灵土的用途和可能遇到的毒虫草药。阿草偷偷把自己舍不得喝的一小竹筒灵液塞给了小山子。
一种悲壮又充满希望的气氛在弥漫。这是林家被围困后，第一次主动向外探索，是绝境中的一次冒险突围。
夜幕再次降临。三个小伙子换上深色衣服，脸上抹了泥，在守夜人和凌渊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溜到营地最北面的栅栏边。这里地势陡峭，荆棘丛生，洪家的光墙在这里似乎也薄弱一些。
三人深吸一口气，如同灵猴般，借助阴影和地形，小心翼翼地钻了出去，很快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营地这边，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他们走了。
地底下的李衡，感觉也变得不同。当那三个年轻人带着全族的希望离开营地范围时，他仿佛感觉到三根极其细微的“线”，从他们身上延伸出去，通向未知的黑暗。虽然无法知晓具体情况，但他能模糊地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以及一种“远离”的方向感。
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他的“感知”，似乎随着族人的脚步，在向外延伸！
这一夜，守夜人更加警惕。或许是心理作用，地底下那“沙沙”的蠕动声好像又出现了，但只是在更外围的地方，似乎在试探，在等待。
黑袍使者坐在他的土坑里，面前几个陶罐散发着浓郁的血光，里面变异强化后的地虺蛊不安地躁动着。
“去吧……去吧……去找更多‘食物’……把恐慌带回来……”他低声吟唱着，手指一挥。
几条通体暗红、体型更大、口器更加狰狞的地虺蛊钻出陶罐，无声无息地融入地下。它们的目标，似乎不再是强攻营地核心，而是……散向了营地西周更广阔的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向北摸黑跋涉了半夜的小山子三人，又累又饿，正躲在一个山坳里喘气。突然，林牯猛地捂住石蛋的嘴，指着下方不远处的山林。
只见月光下，几只眼睛冒着绿光的腐狼，正围着什么东西在撕咬，发出令人牙酸的咀嚼声。而被它们围在中间的，似乎是……一具刚死不久的人类尸体，看穿着，不像洪家的人，也不像林家的人。
尸体的旁边，还散落着一个破旧的药篓。
溪边聚的采药人？
三个年轻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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