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的涌出,彻底点燃了林氏族人的希望。
整个后半夜,无人再眠。人们忙着用所有能找到的容器储存清水,孩子们捧着水喝到小肚子滚圆,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属于孩童的笑容。就连被俘虏的土匪和李狗儿,也分到了一点清水吊命。
篝火添得更旺,映照着每个人脸上焕发出的生机。林大甚至指挥着众人,用新涌出的泉水混合泥土,加固了简单的防御工事,心里盘算着天亮后或许可以尝试用泥坯搭建更稳固的矮墙。
槐灵公屡次显圣,赐下食物、清水,揪出内奸,击退强敌……这一切让这个濒临灭绝的小家族凝聚力达到了空前的高度。一种名为“信心”的东西,正在悄然滋生。
然而,李衡却无法像族人那样乐观。
强行打通泉眼带来的巨大消耗,让他不得不陷入一种半沉睡的状态来恢复灵体。他的主意识昏沉,如同电量耗尽的设备进入省电模式,但对外界的感知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变得模糊而迟缓,更像是一种被动的接收。
他能模糊地感觉到澎湃信仰之力的持续注入,缓慢地修复着他的损耗,滋养着灵光。树身内部生机流转,那几点绿芽顽强地舒展着。
但他同样能感觉到,泉水深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苍凉而古老的气息,正随着水流缓缓渗出,弥漫在空气中,被他以及周围的族人不自觉地吸收着。这气息似乎并无害处,甚至对恢复略有裨益,却让李衡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安,仿佛触碰了某种不应打扰的沉睡之物。
他还隐约感觉到,极远处,张黑溃逃的方向,两股不同的气息正在接触、碰撞、最终似乎达成了某种一致。一股是张黑那暴戾煞气,另一股则更加阴冷、晦涩,充满了贪婪和算计——是那个黑袍神婆!
可惜,他的意识太过昏沉,无法清晰探知具体情况。
时间在恢复中流逝。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异变再生!
“哒哒哒……哒哒哒……”
急促杂乱的马蹄声和脚步声如同闷雷般从远处传来,迅速逼近!规模远比上次更大!
“敌袭!!!”负责守夜的林武声嘶力竭的呐喊声瞬间划破了黎明前的宁静,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惶!
所有族人瞬间被惊醒,慌乱地抓起武器,扑向防御工事。
林大心脏猛地一沉,冲到坡前向外望去,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只见坡下黑压压一片,火把通明,竟然汇聚了不下西五十名土匪!为首的依旧是张黑,他骑在瘦马上,脸上带着狰狞而自信的冷笑。
而在他身旁,多了一个身穿肮脏黑袍、手持诡异骨制罗盘的老婆子——正是那个神婆!此刻,她口中念念有词,干枯的手指不断在罗盘上划动。
更让人心惊的是,在土匪队伍的前方,推着好几辆简陋的、堆满了干柴和黑色粘稠液体的木板车!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刺鼻的火油味!
他们的目标明确无比——不再是抢粮抓人,而是要放火烧山,焚毁一切!
“哈哈哈哈!”张黑看到坡上惊慌失措的众人,得意地狂笑起来,“狗日的树妖!老子看你这下还怎么装神弄鬼!神婆己经找到了治你的法子!今天老子就要把你连根烧起,挫骨扬灰!儿郎们!给老子烧!”
那神婆猛地将手中罗盘向槐树方向一指,尖声叫道:“火攻!以阳火破阴木!焚其躯壳,煞气自散!放火!”
匪众们发一声喊,点燃了板车上的柴火,泼洒上火油,然后猛力推动板车,朝着坡上冲来!数十支火箭也同时升空,如同火雨般朝着槐树和营地覆盖下来!
攻势凶猛,手段狠毒,完全超出了之前的劫掠层次!
“挡住!快挡住他们!”林大目眦欲裂,嘶声怒吼。
族人们奋力用简陋的弓箭和石头还击,但面对熊熊燃烧的火攻和数十名土匪的冲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一支火箭呼啸着,精准地射中了槐树一根较低矮的枯枝,瞬间点燃了干燥的树枝,火苗开始蔓延!
“槐灵公!”林婶发出绝望的哭喊。
沉睡中的李衡,被这突如其来的危机和树身传来的灼痛感猛然惊醒!
意识瞬间回归,但巨大的虚弱感依然存在!灵光摇曳,力量远未恢复!
而眼前,是滔天的烈焰和汹涌而来的敌人!
生死关头,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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