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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族长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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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群退去后的后半夜,无人能眠。

篝火被重新燃旺,火光跳跃,映照着族人惊魂初定却又充满希望的脸庞。他们围坐在一起,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棵沉默的枯槐,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种逐渐坚定的信仰。

那恐怖的风中异响,那逼退狼群的无形力量,彻底击碎了他们心中最后的疑虑。

这棵乱葬岗的老槐树,绝非死物。它是灵,是庇佑他们林氏最后血脉的仙木!

李衡沉浸在信仰力转化的暖流中,灵光稳定燃烧,感知进一步扩大。他能清晰地“听”到每一个人的窃窃私语,感受到他们情绪的变化。那条被邪恶气息侵蚀的根须,在信仰力的持续冲刷下,也己恢复正常,只是留下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印记,提醒着他之前的危险。

然而,树下却有一个人的气息,正在不可逆转地衰败下去。

是老族长。

白天的奔波、晚上的惊吓,再加上年迈体衰和沉重的伤势,耗尽了他最后一点元气。他的呼吸变得极其微弱,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脸色灰败得像地上的尘土。

林大和林婶跪坐在他身旁,脸上带着悲戚。族人们也沉默下来,气氛变得沉重。

李衡的灵念聚焦过去。他对这位老者抱有敬意,是他最初稳住了人心。此刻,他能感受到老族长生命之火即将熄灭,那根连接着他与老族长的、代表族运的无形锁链,也正在变得极其纤细,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就在这时,老族长枯槁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竟然缓缓睁开了一条缝。他的眼神浑浊不堪,却奇迹般地恢复了一丝清明,仿佛回光返照。

他的嘴唇翕动着,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林大连忙将耳朵凑近。

“……大……儿……”老族长的声音气若游丝。

“爹,我在!”林大紧紧握住父亲冰冷的手。

“……槐……槐树……”老族长的目光艰难地移动,似乎想看向槐树的方向,“……是……天不亡我……林氏……护族……灵木……”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

“……祖……祖上有传……言……乱葬岗……有灵根……藏……庇佑……之……力……没想到……竟……应在此处……”

林大身体一震,猛地抬头看向槐树。祖上的传说?难道这并非偶然?

李衡也是心中一动。祖传的传言?这似乎解释了为什么林家的族运会与他绑定,难道并非完全随机?

“……祭祀……不可……废……”老族长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反手用力抓住林大的手腕,枯瘦的手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信它……依它……它……乃我林氏……延续之……根……”

“告诉……所有……族人……此乃……槐灵……公……当奉……若……先祖……”

话音至此,戛然而止。

老族长的手臂无力地垂落,眼睛缓缓闭上,嘴角却似乎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弧度,仿佛终于将千斤重担交托了出去。

“爹!”

“族长!”

悲呼声顿时响起。族人们纷纷跪倒在地,哭泣声响成一片。

林大伏在父亲身上,肩膀剧烈地颤抖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变得无比坚毅。

他站起身,转向所有族人,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都听见族长的话了!”

他目光扫过每一张悲戚的脸,最后定格在那棵枯槐之上,朗声道:“从今日起,此树便是我林氏一族的守护灵——槐灵公!我等当奉若先祖,虔诚祭祀,不可有一日怠慢!唯有依仗槐灵公,我林氏方能在这乱世,挣得一线生机!”

“谨遵族长之命!”林武第一个反应过来,单膝跪地,抱拳喝道。

“谨遵族长之命!拜谢槐灵公救命之恩!”其余族人也纷纷跟着叩拜,声音哽咽却整齐。

一股比之前更加凝聚、更加虔诚的信仰洪流,伴随着对逝去族长的哀思与对未来的期盼,汹涌地汇入李衡的树心。

灵光再次暴涨,变得更加璀璨。树干上,又有一小片焦黑的死皮脱落,甚至有一根靠近主干的细小枝桠末端,微微泛起了一丝几乎肉眼难以察觉的绿意!

李衡感受着这股力量,心中却无多少喜悦。

老族长临终遗言的信息量很大。祖上传说?灵根?这背后似乎隐藏着更深的渊源。

而且,新的危机己经迫在眉睫。

通过增强的感知,李衡清晰地“看”到,就在数里之外,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黑暗中快速移动,方向正是乱葬岗!

其中一人的怀里,揣着一个什么东西,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让李衡感觉很不舒服的能量波动——类似于之前狼血中的邪恶气息,却更加隐晦。

是昨晚那个土匪探子!他果然去而复返,还带来了同伙!他们怀中的那东西,让李衡本能地感到警惕。

而树下,刚刚失去族长、沉浸在悲伤与新信仰中的林氏族人,对此还一无所知。

林大擦干眼泪,开始安排族人简单收拾,准备天亮后依照父亲遗命,进行第一次正式的祭祀。他从老族长贴身的衣物里,取出了一块巴掌大小、色泽沉暗、边缘己经磨损的古老木牌,木牌上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复杂纹路,似乎年代极为久远。

当林大手持那块木牌,面向槐树,准备宣布祭祀开始时——

异变突生!

李衡树心深处的灵光,猛地跳动了一下!

那块古老的木牌,竟然与他深埋地下的那块黑色石碑碎片,产生了某种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共鸣!

同时,他感知到,远处那几个土匪探子的速度猛然加快,他们怀中的那件异物,波动也变得剧烈起来,仿佛被这边的共鸣所激活!

“不好!”李衡的灵念瞬间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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