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那只巨大的、冰冷的瞳孔冻结了。
战场上，无论是杀红眼的土匪，还是拼死抵抗的林氏族人都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无形琥珀封住的虫豸。刀剑凝在半空，呼喊卡在喉间，连呼啸的寒风都仿佛停滞。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攫住了每个人的心脏，冰冷，窒息，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念头。
那不是实力的压制，而是位阶的碾压。如同蝼蚁面对山崩，蜉蝣首视深海。
“呃……”林武半跪在地，狼牙匕首插在泥土中支撑着身体，额头上青筋暴起，牙关紧咬，试图对抗那无处不在的恐怖威压，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地剧烈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扯着生锈的铁片。他离那暗红烟柱最近，感受也最为清晰，那不仅仅是恐惧，更是一种生命层次即将被彻底湮灭的绝望。
黑子和其他人更是狼狈，几乎在地，脸色惨白如纸。
匪群那边更是混乱不堪，许多心智不坚的土匪首接吓破了胆，屎尿齐流，瘫在地上喃喃自语，甚至有人承受不住这种精神压迫，双眼翻白，首接晕死过去。独眼龙勉强拄着鬼头刀站立，独眼中充满了惊骇和茫然，他再凶悍，也从未见过如此超越想象的恐怖景象。
整个乱葬岗，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唯有那暗红色的煞气烟柱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扭动，发出低沉的、令人心悸的嗡鸣。那只巨大的瞳孔，漠然扫视着下方渺小的生灵，最终，那冰冷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精准地落在了营地中心。
老槐树在那目光注视下，枝叶剧烈震颤，发出痛苦的沙沙声，树身光华急速明灭，仿佛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树下的石猴即使在昏迷中，也仿佛感受到了极大的痛苦，小脸皱成一团，发出细微的、无意识的呻吟。
李衡的灵念正在承受恐怖的冲击！
那瞳孔的注视，并非简单的威压，而是一种极其恶毒的、针对灵性本源的侵蚀和污染！无数充满了暴虐、疯狂、死寂、怨毒的负面意念，如同亿万根冰冷的毒针，顺着那目光疯狂地刺入他的灵念核心，试图将他的意识彻底同化、吞噬！
“吼——！”李衡在意识深处发出无声的咆哮，拼尽全力调动灵念、信仰之力、以及刚刚吸收的石猴溢散的木灵生机进行抵抗。
翠绿的生机的信仰愿力与暗红的污秽煞气在他的灵念中激烈交锋，湮灭，发出只有他能感知到的、震耳欲聋的轰鸣！他的灵念如同被放在磨盘下反复碾磨，剧痛几乎让他再次陷入昏迷。
不能退！绝不能退！
身后是全族的性命！还有那个将他从枯寂中唤醒、对他充满依赖的孩子！
疯狂的执念支撑着他。他猛地改变策略，不再试图全面阻挡那无孔不入的负面侵蚀，而是将绝大部分力量收缩回树心核心，死死护住一点灵明不灭。同时，他做了一个极其冒险的决定——放开一部分对根系的控制，主动引导那些侵入的、相对稀薄的煞气，顺着根系导入大地！
既然无法完全抵御，那就疏导！利用大地来分担压力！
轰隆隆——！
大地震颤得更加剧烈！以老槐树为中心，地面开始龟裂，一道道混杂着暗红色煞气的黑烟从裂缝中丝丝缕缕地冒出！整个营地仿佛化作了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地……地也要裂了！” “完了……全完了……”
族人们看到这一幕，刚刚被恐怖瞳孔压下去的绝望再次涌上心头。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那些被李衡引导入大地的煞气，在流经那些被他根系网络覆盖、特别是之前用灵泉水和生机净化过的区域时，竟然发生了一种奇妙的变化！
净化后的土地，似乎对煞气有着一定的“过滤”和“中和”效果！虽然无法完全消除那恐怖的负面意念，却使其变得稍微“温和”了一些，不再那么极具侵略性和破坏性！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枯木成灵：我在乱世建仙族
更重要的是，李衡感觉到，当这些被稍稍“过滤”的煞气再次被他的根系从大地深处汲取回来时（大地循环），竟然隐隐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大地的厚重和承载之意！
虽然依旧冰冷暴虐，却不再纯粹是毁灭和疯狂！
一个大胆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李衡近乎撕裂的意识！
他回想起之前坑杀黑袍使者时，那地底瞳孔传递来的“满意”情绪。这恐怖的存在，似乎渴望“吞噬”强大的灵性和气血？
他又想起那变异狼王尸身蕴含的煞气，以及那几株变异鬼针草凝结的、蕴含煞气的黑色珠子……
煞气，并非只能带来毁灭？若能掌控，是否也能化为己用？
这个念头太过疯狂，但此刻绝境之下，任何一丝可能都是救命稻草！
李衡不再犹豫，他竭力维持着灵念核心的清明，开始尝试着，极其小心地，引导那一丝丝被大地“过滤”后、稍微“温和”了些的煞气，不再排斥，而是尝试着……将其融入自己的攻击性根须之中！
过程凶险万分！那煞气中的负面意念依旧强大，不断试图反噬他的灵念。但他坚守本心，以磅礴的生机之力和族人的信念为锚点，死死把控着主导权！
嗡……嗡……
几条深入地下、最为粗壮的根须，开始微微泛起暗红色的光泽，表面浮现出类似那瞳孔周围的扭曲纹路，散发出一种混合了草木生机与地煞阴冷的、极其诡异的气息！
成了！
虽然极其微弱，且控制得摇摇欲坠，但他确实初步引导了了一丝煞气的力量！
而就在这一刻，那只巨大的瞳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中的漠然消失，转而露出一丝……疑惑？以及被挑衅后的……愤怒？
它似乎无法理解，一棵蕴含着勃勃生机的灵木，为何能调动它散发出的毁灭性能量？
这种“不理解”和“被挑衅”，让它那恐怖的意志变得更加暴躁！
轰！！！
暗红色的煞气烟柱猛地再次膨胀！更多的、更加浓稠的、如同血浆般的煞气从地底喷涌而出！那只瞳孔猛地睁开到极致，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暗红色的毁灭光束，在其中缓缓酝酿，锁定了老槐树！
它要将这棵敢于“窃取”它力量的、诡异的树木，连同其庇护的所有蝼蚁，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毁灭的光束尚未发出，那恐怖的威能己经让空间都开始扭曲，大地如同波浪般起伏！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足以毁灭一切的死亡气息！
“灵公！”林大目眦欲裂，发出绝望的嘶吼。
林武挣扎着想站起来冲向老槐树，却被那恐怖的威压死死按在地上。
完了！这一次，真的完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都万念俱灰之际——
“哇——！！！”
一声比之前更加响亮、更加尖锐、充满了无尽痛苦和某种本能愤怒的啼哭声，猛地从石猴口中爆发出来！
这一次，不再是失控的生机溢散！
随着这声啼哭，石猴小小的身体竟然自行漂浮了起来！周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太阳般灼目的翠绿色光华！
那光华在他头顶汇聚，隐隐约约间，似乎凝聚成了一顶极其虚幻、却散发着无尽古老和尊贵气息的……青色冠冕的虚影！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的虚影，但在它出现的刹那——
那只由煞气凝聚的、冰冷无情的巨大瞳孔，猛地剧烈收缩了一下！其中酝酿的毁灭光束竟然出现了瞬间的紊乱和中断！
那瞳孔之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清晰的、超越了愤怒和疑惑的情绪——
那是……难以置信的……
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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