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还是不收？
林大面临着一个艰难的决定。族人们刚刚获得的食物和水分外珍贵，多一张嘴，就多一份消耗，多一分风险。更何况，刚刚击退了土匪，谁知道这些突然出现的饥民里，有没有藏着探子？
但看着那些跪地哀求、尤其是那个抱着婴儿的妇人，同为乱世浮萍的凄惨遭遇，又让他狠不下心肠断然拒绝。老族长临终前“延续血脉”的嘱托言犹在耳。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老槐树。
李衡的灵念在那群饥民和那个可疑的年轻男子身上来回扫视。收下他们，固然增加负担和风险，但人口既是信仰的来源，也是家族壮大的基础。若能筛选并吸纳，长远来看利大于弊。
但那个怀有异物的年轻男子，必须警惕。
如何告知林大？
李衡心念电转，再次尝试沟通。这一次，他选择的对象是阿草。小女孩心思纯净，与他联系最为紧密，消耗也最小。
他将一幅模糊的画面和强烈的警示情绪传递过去：饥民群体中，那个低着头的年轻男子被一圈淡淡的灰光笼罩，显得与其他饥民格格不入。
正依偎在母亲身边的阿草忽然抬起头，小脸露出害怕的神情，紧紧抓住林婶的衣角，小手指着饥民的方向，细声说：“娘……那个人……好奇怪……他身上有……不好的影子……”
林婶一愣，顺着女儿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那个低着头的年轻男子。她心里顿时一咯噔。经历了槐树显灵、狼群退却、土匪袭击，她对女儿这种“灵觉”己然信了七八分。
她立刻凑到林大耳边，低声将阿草的话复述了一遍。
林大眼神一凝，心中顿时有了决断。他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对那群饥民朗声道：“都是苦命人，我们也没有多少余粮。但见死不救，天理难容！”
饥民们眼中顿时爆发出希冀的光芒，连连磕头道谢。
“但是！”林大话锋一转，声音变得严厉，“乱世有乱世的规矩！要留下，就得守我们的规矩！所有人，分开站好，让我们的人检查一下！不是信不过各位，只是为了防备万一，刚才还有土匪来袭！”
这话合情合理。饥民们虽然有些慌乱，但为了活命，都配合地分开站立。
林大对林武使了个眼色。林武会意，带着两个稍微强壮些的青年，拿着简陋的武器，开始挨个检查。主要是查看是否有隐藏的利器，以及身体状况。
李衡的灵念紧紧锁定那个可疑的年轻男子。
当林武检查到他时，他表现得异常顺从，甚至主动抬起手臂表示无害。但李衡清晰地“看”到，就在林武靠近的瞬间，他怀里那东西又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一股微不可察的、带着恶意的能量波动试图探向林武。
李衡立刻调动一丝信仰之力，隔空干扰了那股微弱的能量波动。
林武似乎隐约感觉到一丝不适，皱了皱眉，仔细打量了这年轻人几眼，没发现明显的武器，便走向了下一个人。
那年轻人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不易察觉的失望。
初步检查完毕，除了那年轻人有些可疑但没抓到实证外，其他人并无问题。
林大稍微松了口气，安排妇人将一点点鱼汤和清水平分给这些新来的饥民，同时让人将那两个受伤被俘的土匪拖到槐树根下捆好，严加看管。
忙完这一切，天色己近黎明。
经过连番变故，所有人都疲惫不堪，但精神却因为连续的死里逃生和槐树的“显灵”而处于一种奇特的亢奋状态。
林大毫无睡意。他走到槐树下，抚摸着那微微泛绿的小枝桠和脱落了死皮的主干，感受着那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生机，眼神越来越亮。
“槐灵公显圣，屡次救我族人。但灵公之力，终有穷尽。我等不能永远依赖灵公庇护，自身也需强健起来！”他转过身，对所有的族人，包括新来的饥民，沉声说道。
“从今日起，凡我林氏青壮，无论新旧，皆需习武自卫！林武！”
“在！”林武踏步上前。
“你身手最好，负责操练众人！就从最简单的打磨力气、挥刺木棍开始！”
“是！”林武大声应下。
“此外，”林大目光扫过那棵槐树，“槐灵公赐下的神木枝条，坚韧异常，远超寻常枯枝！收集所有断裂的槐枝，优先打磨成尖刺，充作武器！赵铁柱！”
新投靠的流民中，那个叫赵铁柱的汉子愣了一下，连忙应道：“在……在！”
“你看起来有些力气，可会摆弄这些东西？”
赵铁柱有些惶恐，又有些激动，搓着手道：“回……回族长话，小的以前在镇上铁匠铺帮过工，打过几年下手，会使锤子……”
“好！”林大点头，“这些槐木坚硬，打磨不易，你多费心，带着几个人，尽快弄出些像样的家伙来！”
“是！小的一定尽力！”赵铁柱感受到信任，胸膛不由得挺起了些。
安排完这些，林大又让林婶带着妇孺，继续用破陶罐收集树根旁渗出的清水，并尝试挖掘更深，看能否找到更稳定的水源。
整个残破的林氏家族，仿佛一台生锈的机器，在死亡的威胁和“槐灵”的指引下，开始艰难地、缓慢地重新运转起来。
李衡感受着这一切，心中稍慰。林大的表现越来越有一个合格族长的样子，懂得利用资源，懂得组织人手，懂得未雨绸缪。
信仰之力在缓慢而稳定地增加着，尤其是那些新加入的饥民，在得到食物和水分后，也贡献出了微薄的感激之力。
他的灵光稳定，感知范围维持在方圆百步左右。他“看”着林武带着青壮呼喝着练习突刺，看着赵铁柱拿着石头费力地打磨一段异常坚硬的槐树枝，看着妇孺们挖掘水坑……
然而，他的主要注意力，却始终锁定在那个可疑的年轻饥民——李狗儿身上。
此刻，李狗儿正老老实实地坐在角落里，小口喝着分到的清水，眼神低垂，看似疲惫麻木。
但李衡的灵念却捕捉到，他正用极其隐蔽的动作，从怀里掏出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通体漆黑、仿佛某种甲虫尸体制成的诡异物件，快速看了一眼，又立刻塞了回去。
那漆黑甲虫，似乎微微动了一下触须。
而与此同时，远处，土匪逃窜的方向。
王五和刘麻子连滚带爬地逃回了一个隐蔽的山洞。洞里，一个穿着肮脏黑袍、满脸褶皱的老婆子正坐在火堆旁，咕哝着听不懂的咒语。
“神婆！神婆！不好了！”王五气喘吁吁地喊道，“那乱葬岗的槐树成精了！厉害得很！还能让地动山摇！麻子折里面了！”
神婆缓缓睁开浑浊的眼睛，目光首接落在刘麻子手中那依旧散发着不稳定乌光的骨制罗盘上。
她干枯的手一把抢过罗盘，看着上面疯狂乱转的血色眼珠和明灭不定的乌光，脸色陡然变得凝重无比，甚至带着一丝恐惧。
“蠢货！”她尖声骂道，声音如同夜枭，“什么地动山摇！那是地脉煞气被引动的迹象！那树下……那树下埋着大凶之物！比那刚成气候的树灵凶险百倍！”
她猛地站起来，黑袍无风自动：“必须立刻回去禀报张黑老大！那地方……那地方动不得！至少……不能这么动！”
作者“川昊泽”推荐阅读《枯木成灵：我在乱世建仙族》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V6V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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