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烧烤摊的烟火气还没散尽，我心里的甜意就像发了酵的面团，一天天膨胀起来。
第二天一早，我就拉着春桃去厨房翻找食材。脑子里反复回味着昨晚靖王吃烤串时的样子——他咬到脆骨时微微眯眼的满足，尝到冰酪时眼角扬起的笑意，还有最后看我时，那比月光还软的眼神。
"小姐，您今天怎么老傻笑啊？"春桃递来一筐新鲜芒果，疑惑地看着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我拍了下她的手，脸颊发烫："哪有？我是在想，今天做什么给殿下吃。"
"昨晚的烧烤不是很受欢迎吗？再做一次？"
"不行不行。"我摇头，"烧烤太油腻，早上吃不合适。"再说，总不能天天让冷面王爷蹲在炭火旁撸串吧？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目光扫过筐里黄澄澄的芒果，又瞥见旁边的西米和椰浆，脑子里突然蹦出个念头——做杨枝甘露！
这可是上辈子夏天最受欢迎的甜品，芒果的甜、西柚的酸、西米的滑、椰浆的香，混在一起清爽又解腻，最适合晨起开胃了。
说干就干。我先把西米倒进沸水锅里煮，一边煮一边搅，煮到中间只剩一点白芯时关火焖着，这样煮出来的西米才够Q弹。
接着处理芒果，一半切成小块，一半打成泥；西柚剥出果肉，晶莹剔透的像红宝石；最后把椰浆、牛奶和蜂蜜混在一起调成汁。
等西米焖好，过几遍冷水，沥干水分，就可以组装了。先在碗底铺一层西米，再浇上椰奶汁，放上芒果块和西柚粒，最后淋一勺芒果泥，撒点薄荷叶装饰。
一碗杨枝甘露端出来，黄的黄、红的红、白的白，层次分明，果香混着奶香，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情大好。
"小姐，这看着比冰酪还精致！"春桃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叫什么呀？"
"杨枝甘露。"我笑着说，"听着就有股子清凉劲儿，对吧？"
正说着，王厨头进来送新鲜的莲子，看到这碗甜品，忍不住咂嘴："苏小姐这手艺真是没的说，简简单单一碗糖水，愣是做得像画儿似的。"
"王厨头过奖了。"我把做好的杨枝甘露装进白瓷碗，"春桃，帮我端去书房？"
话刚说完，又改了主意，"还是我自己去吧。"
春桃促狭地眨眨眼："小姐去吧去吧，我在这儿等着好消息。"
我瞪了她一眼，端着食盒往外走，心跳却不争气地快了起来。
走到书房门口，侍卫见是我，笑着点头放行："殿下刚练完剑，正在里面擦汗呢。"
练剑？我心里一动，推门进去时，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汗味，混着皂角的清香。
靖王正坐在桌边，手里拿着块布巾擦手，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少了些清冷，多了几分鲜活的气息。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到是我，眼神亮了亮："今天又做了什么？"
"回殿下，是杨枝甘露，解暑的。"我把碗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您刚练完剑，吃点甜的解乏。"
他放下布巾，看着碗里的甜品，眉峰微挑："这是......用芒果做的？"
"是，还有西米和西柚。"我解释道，"芒果甜，西柚酸，混着椰浆，吃着清爽。"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椰奶的醇厚、芒果的香甜、西柚的微酸瞬间在舌尖炸开，西米滑溜溜地顺着喉咙往下咽，带着股子清凉，把练剑后的燥热都驱散了大半。
"味道很特别。"他眼睛亮了，又舀了一大勺，"比单纯的芒果甜多了层次感。"
我看着他吃得香甜，心里比自己吃了还甜："殿下喜欢就好，以后天热，我常给您做。"
"好。"他应着，目光落在我脸上，突然道，"你好像很喜欢做这些新奇的吃食。"
"嗯。"我点点头，眼睛发亮，"我觉得做菜是件很开心的事，看着别人吃得高兴，我就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上辈子在厨房待了十几年，从学徒到主厨，支撑我熬过来的，就是这份被认可的欢喜。
他看着我说起做菜时眼里的光，嘴角弯起个浅浅的弧度："以后......你可以把喜欢的菜式都记下来，编成一本食谱。"
我愣了一下："食谱？"
"嗯。"他舀了勺西柚粒，慢慢嚼着，"等以后......留着给后人看。"
"后人"两个字说得很轻，却像羽毛似的搔在我心上，痒痒的。我脸颊一热，低下头："殿下说笑了，我这点手艺，哪敢编食谱。"
他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我笑，那笑容里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看得我心跳越来越快。
正说着，张管事匆匆忙忙跑进来，手里拿着封信："殿下，北疆急信！"
靖王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接过信拆开，眉头越皱越紧，原本温和的眼神又染上了冰霜。
我识趣地起身："殿下忙，臣女先告退了。"
他头也没抬，只是"嗯"了一声，注意力全在信上。
走出书房，刚才的甜意好像被风吹散了些。我知道，他终究是镇守北疆的靖王，肩上扛着家国重任，不可能永远陪着我在厨房琢磨吃食。
回到西跨院，春桃见我神色淡淡的，担忧地问："小姐，怎么了？殿下不喜欢杨枝甘露吗？"
"喜欢。"我摇摇头，"是北疆有急信，殿下忙起来了。"
春桃"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只是帮我收拾着案上的芒果皮："那咱们做点耐放的点心吧？等殿下忙完了，就能吃上了。"
我眼睛一亮，对啊！可以做点能存住的点心，让他忙的时候也能垫垫肚子。
"做蛋黄酥！"我拍了下手，"用油酥面做皮，豆沙做馅，里面包个咸蛋黄，烤得酥酥脆脆的，耐放又顶饿！"
说干就干。我和王厨头一起和面，油皮、油酥分开揉，擀成面皮叠在一起，反复几次，才能做出起酥的效果。豆沙馅里裹上咸蛋黄，包进面皮里，刷上蛋液，撒点芝麻，送进烤箱。
烤好的蛋黄酥金黄金黄的，轻轻一掰就掉渣，豆沙的甜混着蛋黄的咸，香得人首咽口水。
我装了满满一匣子，让春桃送去书房，特意叮嘱："告诉殿下，忙完了再吃，垫垫肚子。"
傍晚时分，春桃回来了，手里的匣子空了，脸上却带着点奇怪的表情。
"小姐，殿下让我把这个给您。"她递过来一个小巧的木盒子。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支银簪，簪头雕着朵小小的莲花，样式简单却很精致。
"这是......"
"殿下说，上次给您的玉佩太贵重，日常戴着不方便，这个轻便。"春桃笑得暧昧，"还说......让您别担心，北疆的事不棘手。"
我捏着那支莲花簪，心里的甜意又一点点涌了上来。他那么忙，竟然还记得我早上的神色，特意让人送支簪子来宽我的心。
把银簪插在发间，对着镜子照了照，莲花簪在发间闪闪发亮，衬得脸色都红润了些。
"春桃，"我转过身，笑得眉眼弯弯，"明天做什么好呢？"
"做什么都行！"春桃看着我，也跟着笑，"只要是小姐做的，殿下肯定喜欢！"
我点点头，心里己经有了主意。
就做椰香糯米糍吧，软软糯糯的，像此刻的心情。
窗外的月光又爬上葡萄架，我摸了摸发间的莲花簪，突然觉得，不管他有多忙，只要这份藏在食物里的心意能传到他心里，就够了。
毕竟，再冷的冰山，也有被甜食捂热的时候呀。
我哼着小曲，开始琢磨明天的糯米糍要加多少椰蓉才够香。这王府的日子，就算偶尔有风雨，只要有美食和他这点藏不住的在意，就总能甜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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